且说,士诚看罢江面竹筏上的头颅,吓得立即转过身去,想士诚也是久沙场的一代枭雄。但是,面对如此多摞在一起的人头,这给人带来的震慑恐惧,是从人心底里涌上来的人本能的恐惧。士诚当下,稍稍平复一下情绪,转眼望去,身边的士兵们已是吓得面无血色,有的直接就瘫倒在地上了。
忽这时,从远处响起几声炮响,而后四下鼓声大作,由远及近从薄雾中传来。待鼓声听得清晰了,从江面上又漂来无数竹筏。士诚忙走到船头,定眼望去,看见群筏中间飘着一巨筏,筏上竖着大旗,上书一朱字,旗下站定一员大将,头戴银盔,身着金锁连环甲,腰系凤凰群,手拿一个金晃晃的鎏金大镗,身前身后是百般的威风,但观其年龄不过十八九。士诚看罢心道这少年莫不就是李文忠。
这时,李文忠叫道“呔,那船头站的可是张士诚?”
士诚听文忠叫他,答道“正是,本太尉。你就是李文忠。”
李文忠笑道“正是,张太尉,你对在下送的,这竹筏上的礼物,感觉如何?这些可都是你先头陆军士卒的头颅啊。”士诚听完,登时脑中一片空白,这是真的嘛?这头颅果真是先头部队的?这娃娃真够狠的,竟出此毒招,动我军心,士诚自语道。
“这还有一个。”这时,文忠将筏上一包裹拿起,单臂叫力,将包裹扔出去几十丈远,包裹落在士诚船上。士诚打开来看,立时面如死灰。这正是阿鲁灰的人头,虽然残缺但依然可以辨认出来。士诚看罢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立即站起,叫到“娃娃,你好毒啊。将士们,来啊!给我杀。”众军士听到士诚叫喊,竟没有反应过来。为何?士兵们已被眼前这数万颗头颅给吓傻了。
文忠瞧着阵势,哈哈大笑,命令士兵道“杀啊!”立时,战鼓擂动,义军杀声大作,弓弩手射出火箭,义军竹筏随即向士诚扑来。你想这士诚手下军兵经此情形,这那还有战斗力。遂对义军稍加抵抗,便个个望风而逃了,士诚命手下将领统领督战,怎奈军心已乱不能聚拢。士诚看今日不能再战,立即下令调转船头撤兵。文忠率军追杀一阵,见士诚远去,便命撤兵。
再说士诚,被李文忠杀败,心中很是窝火,“真是没有想到啊,这朱和尚真的是命好啊,骁勇战将层出不穷。今又冒出一个李文忠,可叹,可叹啊!”士诚说着很是伤感。这时,士诚女婿潘元韶,近前道“父亲勿要叹息,胜败乃兵家常事。李文忠年少骁勇,如今取胜定然骄傲自持,我们可以趁他不备偷袭他啊!”
士诚闻言,转哀为喜道“你有和良策快些道来。”
元绍接着道“今李文忠得新胜,想必对我军会疏于防范,我们可偷袭他的三溪,三溪距严州甚近,我们将此地拿下后,遣重兵据守,待来日有变,我们便能出奇兵攻下严州。”
士诚称好,道“那好,我现在就带兵前去拿下三溪’”
“不可,您是一军主帅不可再次犯险,以儿臣之见,父亲可遣一员上将,前去攻下三溪”
士诚道“好,来人,宣李伯升进来。”
不一会,一员大将身披战甲来到船舱,士诚道“伯升,你与我一同举事,屡立战功,我现给你一只令箭,命你速率三万精兵走小路,去偷袭三溪,你可有必胜把握。”
李伯升单膝跪倒,前来接令道“主公尽管放心,末将以为我军今翻兵败,乃出于对敌情不清,事出突然,想李文忠小小年纪,能有多大能耐,末将此次一定不辱使命。”
士诚听完对伯升决心大加赞赏一翻,遂把将令递出,伯升接过将令,站起身来从船舱走出。
再说,义军得胜后,众将士纷纷欢呼雀跃。副将王德,徐大兴等来到文忠近前,道“将军如今士诚被击退,将士们希望能回城好好庆祝一番。”文忠不语站在筏上,遥望江面若有所思,忽而转身道“士诚狡诈,我从小就有耳闻,你们可还记得宜兴之败吗?士诚趁我军不被,偷袭宜兴,守将耿君用被杀”
王德,大兴相顾惊愕,王德道“将军,你是指张士诚会偷袭。”
“是啊,方才我把严州周围的府县地势想了一遍。士诚不来偷袭则罢,若偷袭,他定会前去三溪城”文忠道
“这样,王德,徐大兴你二人带两万人马回防严州,我自将两万人,前去三溪据守待敌。”王德二人领命帅人马而去。
再说,李伯升骑着战马,手拿大戟,带着三万军兵,走陆路朝三溪赶来。路上无话,很快就来到了三溪,伯升命队伍站住,自己坐在马上手搭凉棚,遥望三溪城。三溪虽说是城,实际上就是一个不足万人的寨子。但因为,地理位置重要,所以三溪也修筑了城墙门楼。伯升抬眼望去,眼见三溪城墙高不足一丈,且没有多少军兵把守。当下心中暗喜,道:“这真是天助我也。”立即下令军队继续前行。
三溪城门下守城士兵一看,元军大队人马来到,立即撒下兵器,跑入城中。伯升看的真切,大笑起来回顾亲兵道“这守卒看我军来到,竟撒兵器逃入城中,这是分明是畏惧我这天兵啊!哈哈,,”伯升随即一马当先,抖了抖盔甲,命令士兵快步进入城中,占领三溪。
单说,伯升率士兵快要走到城门前,忽然一声炮响。从城墙门楼上冒出无数义军,手拿弓弩,伯升大惊,这时,墙上义军搭弦射出羽箭,登时天上箭如雨下。伯升忙挥起大戟格挡羽箭,拨转马头就要后撤。这时元军前队,已有大半军兵中箭身亡。忽在此时,三溪城内喊杀声四起,从城门里杀出一员大将,头戴银盔,身着金锁连环甲,挥着金色大镗叫道“尔等休走,你李文忠爷爷来了!”原来文忠早到城中设下埋伏,就等李伯升了。
伯升一看文忠杀出,自己又拨回马头,翻身杀回,心道,好小子,如此狡诈,今天非挑了你不行。看文忠到了近前,飞起一槊就朝文忠面门扎来。文忠看长槊朝自己面门扎来,忙向左闪身将槊躲过,伯升一看文忠躲过自己飞身一槊,心道,好小子,好快的身法,还真不能小瞧了你。再看文忠扭转腰身,跟着来了一个横扫落叶,镗翅利刃横着就朝伯升梗嗓砍来。伯升此时,刚收回长槊,还没来得及出第二招,文忠的大镗刮着风声就砍来了,伯升大惊赶紧涮过槊身,竖挂铁梁格挡镗翅,只听一声巨响,震的伯升两臂发麻,胸中发胀,好大的力道,这足有千斤啊,这也就是我,换旁人非震死不可,伯升心道。待伯升还没缓过劲,文忠撤回大镗,翻转双臂,转过镗身,一个霸王点将,将镗尖横着就朝伯升腹部扎来。伯升刚坐稳一看,文忠镗尖又到了,这在马上实在是躲不过去了。赶紧在马上使了一个,大雁翻身从马上跌了下来,再来一个就地十八滚,滚了两丈多远,才站了起来,此时伯升头盔已掉,发髻散乱,满面尘灰,伯升刚站起,文忠骑着马就到了,接着就是一镗就朝伯升砸来。伯升一看,心道我命休矣,闭着眼就等死。正在这时,有人叫道,“休要动手,”
且说,文忠正要将伯升砸死,听有人叫喊,忙抬头望去,但看一人骑着黑马,顶盔掼甲朝自己奔来,接着这人拉弓搭箭,就是一箭朝文忠射来,文忠看羽箭射来,忙用大镗将箭拨开。正在这时,伯升得了机会赶紧,散开大腿朝远处跑去了,待文忠,转过身来,伯升已混入乱军中不知去向,再看这来人,也转身逃走了。这来人不是旁人,乃是士诚手下悍将五太子,原来士诚恐怕伯升有失,待伯升走后又命五太子率三百精兵,作为后援。五太子帅兵刚到三溪就看到文忠要砸死李伯升,赶紧前来解救。看伯升逃生,军队大败,自己也翻身奔走了。
文忠将元军大败,下令收兵回城。士诚经这连番战败,方才知道这严州绝非易取之地,就再也不来攻取了。小子叹道:
本是李家一男儿,
义亲情重入朱门。
男儿当有冲云志,
幻化军神震敌魂。
且说文忠回到严州,将胜报差人送到应天。元章拿到军报后,大为高兴,立即下令擢升文忠为严州枢密院使总领严州军政大权。自己则拿着捷报回到内院向夫人马氏,告知文忠得胜之事。
翌日,元章朝会完毕,正要散会回府中休息。这时见一人,从外面奔入朝堂,倒身下拜,一头磕在地上哭了起来。元章抬眼望去,见这人头系孝带。元章仔细再看,这不是冯国胜嘛?怎么头戴白带?立即问道“国胜,你不是随你哥前去宜兴,怎么你头戴孝装,进入朝堂,为何啊?”
国胜道“主公,我哥去世了!”
“啊!你待怎讲。国用死了?这怎么可能,他去宜兴协助徐达这才多久?怎么就,,,”元章立时哽咽。
“是啊,我和我兄长一起去徐元帅处协助攻城,谁知在两军交战中,我哥为掩护徐元帅肩膀被流箭所中,后来,我哥又奉命到绍兴等地打探军情,路途劳累,伤疮迸发,一病不起,医治无效,已然去世了”国胜哭道。
元章闻言瘫坐在椅上,双目泪如泉涌。“当年先生劝我东下金陵,才有我今日之势,后又为我军前途殚精竭虑,不想今大功未成,先生竟英年早逝。”说完泣不成声,众官也皆低头拭泪。
元章因国用去世,很是伤悲,数日不曾上朝堂。这日元章在府中休息,李善长在边伺候。这时,有军兵来报说太平急报。善长接过军报,打开来看。这是花云所奏,原自常遇春攻下池州后不久,陈友谅部将赵普胜,率军来犯,守将赵忠战死,花云遣副将刘守仁前去营救,也被普胜斩杀,现池州为普胜所占,花云请率太平兵卒,前去攻打赵普胜。善长将军报念于元章,元章立时从床上坐起道“这赵普胜竟然如此猖狂,让花云好生守好太平,不用他去攻。”
“可是主公,池州失守,那太平就直接受到普生军队的威胁了。”李善长道
“这是陈友谅的釜底抽薪之计啊!现我大军大部都在东线进讨张士诚,我那来军兵去攻池州啊”元章急道
李善长道“为今之计,只有催徐元帅快些打下宜兴,方能调出军队,攻打赵普胜”
“恩,这徐达也是,攻打宜兴已经快一个月了,竟还没有拿下”元章道
“是啊,宜兴背靠太湖,能随时得到士诚水军的支撑,城中粮草不断。我军困于坚城之下确实难攻啊!”李善长道
元章听善长说完,手捋须髯冥思片刻,道“有了,我现在修书一封,你马上差人送与徐达”善长领命,待元章写好书信,善长将信交于信使,命其速送徐达。信使接信,飞身上马,一溜尘烟,朝宜兴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