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保和殿的宴席上,不过和方才间隔不到一个时辰,左相夫人的心境已判若两人。
左相不知道她出去干了什么,但是他对左相夫人出去这么久很不满,皱眉道:
“如何去了这么久?”
左相极好脸面,诸位同僚的夫人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
这次左相夫人却出去待了这么半天,期间不少同僚都在暗自打量这边。
若是之前左相根本不会在意。
但是先皇后薨逝不久,柔妃眼看着马上又要进宫了……这些人指不定背后怎么说自己呢,现在左相夫人这么长时间离席,其他人说的文章就更多了。
左相自己内心敏感,又怪不到别人,于是只能指责左相夫人。
“心中不适,所以出去多待了会儿。”左相夫人语气淡淡的,神情都冷漠了许多。
左相懒得和她过多计较,他的心思向来不在自己这个夫人身上,所以也没注意到她的改变。
左相夫人被质问一番后心更寒了,回家后便暗自叫了次女来,打探她是否知道姐姐被害一事。
和宣岚纹不一样,宣兰茹性情冷漠,活脱脱另一个左相。
她不动声色将亲娘的试探推了回去,并让左相夫人不要乱想。
左相夫人虽然心机不够深沉,但也不是完全的傻子。
见次女这个表现,自然知道她早就知道了真相。
早就知道了真相,却一点都不为亲姐姐伤心难过,还兴致勃勃要进宫争宠……左相夫人心寒的同时大病一场,等再次缓过来后,性情突变。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襄嘉长公主周岁宴的第二天,柔妃宣兰茹被一顶轿子抬进了宫中。
这位柔妃娘娘可比先皇后聪明多了,知道自己初入宫中,要是快速去攀附各个关系,恐怕会引人诟病。
于是她安分守己的待在兰心阁,一直没有和任何人交际。
直到该去给谢姿月请安的时候,才来了未央宫。
未央宫上下聚集着不少嫔妃,大家老早就想一睹柔妃娘娘真容了。
此时谢姿月还在里面给赖床的女儿穿衣,因为主殿的门没有打开,众嫔妃都站在殿前,三三两两看着宫里的花,时不时说些逗趣话。
柔妃容貌旖丽,今日特地穿了一身粉衫,衬托的皮肤白皙,她一进宫就收获了不少打量的目光,其中以德妃为最。
到底是亲姐妹,柔妃虽然容貌比先皇后精致一些,但是姐妹两人长相至少有五分相似,看得德妃膈应不已。
也是凑巧,德妃身边站着柔嫔,柔嫔在柔妃进宫后,一向喜欢蹦跶的她都安分在自己的宫里待了好几天。
不得不说汉宪宗这个预判很是正确,她是真的被封号这事尴尬到了,即便柔妃是先皇后的亲妹,也生不出一点想要结交的意思。
但是请安这事不得不来,看着不远处的柔妃,柔嫔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的尴尬被德妃看在眼里,德妃顿时笑了,心情极好道:
“说来也是姐姐的不是,柔妃妹妹都进宫多日了,还未曾见过,妹妹不愧是刚进宫的妙人,浑身上下都水灵呢。”
德妃之前被先皇后害得小产过,为此左相还被报复,曾赋闲在家一段时日。
柔妃进宫前专门看了左相提供的画像,知道眼前人的身份,当然不会被德妃笑意盈盈的表面所迷惑,打起精神福身谢恩:“姐姐谬赞了。”
“柔妃娘娘刚入宫,怕是不知道德妃姐姐的身份,德妃姐姐可莫要再开玩笑了,免得吓到了柔妃娘娘。”
平日里和德妃关系不错的嫔妃捂嘴调笑,几人隐隐将柔妃围成了一个圈。
“柔妃娘娘的胆子会这么小吗?”德妃嗤笑一声:
“当日在国安寺,妹妹真是好胆识,居然在外面跪着求见陛下。”
这就是在讽刺柔妃不知廉耻,借着给亲姐姐收尸的由头,居然公然勾搭陛下。
嫔妃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接这话。
德妃和柔妃同为妃位,她们两人打机锋倒也说得过去。
她们这些人位份低,柔妃一看就是个心机深的,想要收拾她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这种时候安静在旁边看好戏就成了。
就连素来脑子不灵光的柔嫔都安静站在一边,不参与这两人的争锋。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还膈应着和柔妃封号相同一事。
总之,一时间气氛安静下来,大家都等着看柔妃的反应。
柔妃不愧是左相寄予厚望的女儿,即便被这么多人用隐含敌意的眼神看着,仍旧泰然自若。
只见她微微一笑:“姐姐不懂也正常,陛下也说过,喜欢臣妾的胆识,毕竟不是谁都有的。”
德妃说她胆大,内涵她勾引陛下。她就用汉宪宗喜欢她的胆大,来暗讽德妃没见识,不了解陛下的喜好。
“你!”德妃怒了,她本是将门之女,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不爽了直接就表现出来。
要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这还是先皇后的亲妹妹,她不恨屋及乌才怪了。
“德妃。”
眼见德妃的手已经扬起,柔妃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只是还没来得及完全出现,一道声音就响起。
“参见皇贵妃娘娘。”众位嫔妃纷纷行礼,德妃也只能不甘放下手,对谢姿月行礼。
“一大早就这么热闹,大家快进来吧。”
谢姿月有些无奈,德妃的性格总是这么马马虎虎的,难道看不出柔妃是处心积虑想把她激怒吗?
虽然不知道柔妃上赶着挨打有什么计谋,但是这要是中了对方的圈套,指不定她又能借此机会办成什么事情。
谢姿月向来不小看这些心机深沉之人。
“是。”大家都起身进殿。
顾萱很粘人,谢姿月等人在主殿中说话,她在内室待不住,便摇摇晃晃走出来,暗戳戳躲在门口朝着里面看。
谢姿月本想说两句话,结果一抬眼就见女儿瞪大眼睛看着里面,忍俊不禁。
顾萱见母妃已经看见自己了,而且目光没有责怪,顿时顺着杆子往上爬,直接从门口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