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顾萱是皇子,抓到这些东西,尚且可以用将来建功立业,神武不凡来夸赞。
但顾萱是个小公主啊!
一个小公主抓个小木剑和小木刀……他们夸什么比较好呢?
女中豪杰?似乎并不合适吧?
为人臣子,很多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学会察言观色。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说,很多时候就是要摸准陛下的心思。
所以大家都在看汉宪宗的表情,想从他的反应中窥探出他对这件事的想法。
要是他乐呵,大家伙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跟着他一起夸赞小公主。
“朕的公主和朕一样,朕幼时也喜欢这些。”汉宪宗乐不可支,一把将女儿抱起来亲亲脸颊。
底下的臣子们也跟着夸赞起来:
“襄嘉公主聪明伶俐,乖巧可爱。”
“公主殿下像陛下,健康平安,恭喜陛下和皇贵妃娘娘。”
“……。”
向来博学多识的臣子们绞尽脑汁想了一些赞美词,为了显得他们用心,还必须和公主殿下拿着的小木剑和小木刀对应上。
汉宪宗乐得看那些平日里咬文嚼字的大臣们抓耳挠腮的模样,心情极好,还让这些人回去写几篇赞美公主的颂赞文。
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是在暗示这些老臣:朕都登基这么久了,你们怎么还没拿出点业绩来,为朕写点颂赞文?
这次借着让他们给女儿写颂赞文的由头,汉宪宗暗戳戳提示了一把,以协办大学士为首的几位老臣面面相觑,欣然应允。
陛下也真是的,想要颂赞文就直说好了,还要拉上公主殿下……
不过陛下最近一年政绩斐然,百姓们安居乐业,倒还真的该回去写篇颂赞文赞扬一下陛下了。
几位学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笑着应下。
汉宪宗一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他们懂了自己的言下之意,蹭了颂赞文的他心情不由得更美妙了,看着顾萱,只觉得女儿哪哪都好。
谢姿月见他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又好气又好笑。
胭脂水粉这类物件,未央宫里很多,平常她洗漱打扮时,小丫头也经常在边上看着。
但是小木剑和小木刀这样的东西她没见过啊!
汉宪宗将这类女儿没见过的东西放在这里,这不是存心要女儿去拿吗?
谢姿月倒是不生气,就是担心自己漂亮可爱的女儿以后真成了个女汉子。
舞刀弄枪的,她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儿活一百岁母忧九十九,虽然现在顾萱还是个牙都没长齐的小丫头,但是谢姿月已经开始担心女儿的以后了。
担忧归担忧,今天是女儿满周岁的日子,肯定是个好日子,谢姿月和汉宪宗心中都高兴,两人站在圆桌前看着女儿,倒有帝后带着公主的即视感了。
此番公主举办周岁宴,左相作为正一品官员,自然也在。
看着几人其乐融融的模样,他暗自敛下眼神,心中复杂难言。
随着汉宪宗羽翼愈发丰满,手底下权势也愈发大了,现在在公众场合无不彰显对皇贵妃母女的在意。
只盼望茹儿能够抓紧时间,快速办到他所期望的……否则皇贵妃迟早会被封后。
左相心中波涛汹涌,满是褶皱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痕迹,他不动声色地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明日茹儿就要进宫了……左相盘算着自己还能给他提供什么助力。
现在皇贵妃母女在宫中地位独大,而太后现在境地尴尬,也帮不上什么忙。
或许应该用上自己之前在宫中的眼线了。
他沉思着,左相夫人在宫中更是触景伤情,想到自己苦命的大女儿,心中难掩悲怆。
但是左相进宫之前对她千叮咛万嘱咐,所以即便此刻心痛难忍,她也强忍着没有落泪。
左相因为心中有事,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自己夫人的奇怪。
“老爷,妾身出去透透气。”
襄嘉长公主的抓周礼已经结束,只是臣子们还推杯换盏,已经有不少家眷出门闲逛了。
左相夫人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待着,怕御前失仪,所以打算出去逛逛。
左相敷衍的应了,脑子里还在想着对策。
左相夫人带着丫鬟出去逛,不知怎的就到了掖庭。
掖庭,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冷宫。这里不仅仅住着被废妃嫔,还时常有恶奴欺压,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女人的冤魂。
后宫中的女人谈之色变,左相夫人未曾入宫,但是想到被驱逐出宫的大女儿,叹道:
“我儿命苦,但凡陛下念着情分,将我儿贬至掖庭,也能有骨肉再见的一天。”
虽然掖庭受罪,但是好歹还能留下一条命来……左相夫人一直觉得是陛下毒杀了宣岚纹,不然怎么解释陛下刚去国安寺,自己女儿就毒发身亡了?
她心中悲愤交加,奈何自己只是个深宅夫人,且还有次女与嫡子要保全,只是苦了她的纹儿……
“老夫人!”她的大丫鬟大惊,忙提醒她。
宫中隔墙有耳,有些话千万不能乱说。
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了,恐怕会给整个左相府带来灭顶之灾。
皇上岂可是旁人可以置喙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只是个女人?
“知道了!”左相夫人心中伤感,听得大丫鬟提醒,难掩厌烦道:“处处小心,处处如履薄冰,惹人厌烦!”
大丫鬟知道老夫人是在责骂自己,当即低头不说话了。
自从先皇后没了之后,老夫人便喜怒无常,时常打骂下人,
谁都不喜欢无缘无故挨巴掌,她反正已经提醒了。
左相夫人骂了丫鬟后觉得无趣,打算转身回宴席。
只是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看见掖庭的一个小门被打开了,几个小太监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宫女走了出来。
“真是晦气!这种人就该死在国安寺啊!拉回来干什么?”
“反正估计她也快活不成了,少说两句。”
“行了,你们声音都小一些,要是被人听见了,少不得还要问两句。”
小太监们嘴里骂骂咧咧的,走出来后看见左相夫人,两边人都愣住了。
左相夫人盯着那个半死不活的宫女,神情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