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萱和汉宪宗同乘,此次女儿出行,谢姿月不放心这帮大老爷们儿,特地派遣了两位嬷嬷也跟着一起出了宫。
在走之前谢姿月对两位嬷嬷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随时看着顾萱,避免顾萱出什么差错。
两位嬷嬷是从小就在公主身旁伺候的人,一直恪尽职守,只要顾萱下了马车,她们的目光就一直放在顾萱的身上。
出宫之后,顾萱对入眼的一切都格外新奇,她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在马车上总要将帘子掀开看外面,若是遇到什么新奇玩意,还会眼巴巴看上许久。
汉宪宗出宫之后摇身一变,装扮低调,对外只称呼是商队,姓氏也变更“黄”,顾萱估摸着应该是皇家的“皇”音译过来的原因。
汉宪宗年富力强,但因为有顾萱在,旁人一听这是他女儿,自然称呼他为黄老爷。
顾萱觉得自己父皇平白无故被叫老了许多,为着这事还在马车上嘲笑了他一番。
因为出宫要隐瞒身份, 她现在称呼汉宪宗为爹爹,她的声音甜甜的,初初叫爹爹的时候,汉宪宗被甜的嘴角半天就没放下去过。
对于女儿嘲笑的事情当然也就含糊过去了。
他们一路南下,前两日着重赶路,等到了一处衙邸,才算是有了歇脚处。
此地名为津沽,许是和京城离得近,守门的衙役见他们一行人看起来很有气派,一点都不敢耽搁,匆匆忙忙进去通报自家大人。
很快,一脸匆忙的县丞大人一边扶着乌纱帽,一边急匆匆跑了进来。
“不知各位大人是……”县丞从未得见天颜,自然不知道汉宪宗的面容。不过他这人也是会看眼色的,知道几人来头不小, 态度十分端正:
“小官有失远迎,还请各位大人勿怪!”
协办大学士上前将自己的腰牌抽出,那小官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忙不迭跪下行礼:“微臣拜见大学士,微臣……”
“行了!”津沽县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六王爷打断:“我等奉命来此地探查,你府衙内可有住处?”
南巡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主要的任务是看各地民情以及官员的爱民程度,游玩只是其中微不足道、附加的一部分。
到了津沽,汉宪宗一行人并没有选择去太守府,而是选择来了县丞这里。
主要是他们此次要探查的就是太守是否渎职,若是直接去了太守府上,想查出什么比登天还难。
“当然有,各位大人若不嫌弃的话请随下官来!”县丞低眉顺眼引路,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惹出什么麻烦。
在跟着县丞一起去房间的路上,协办大学士等人交代他不许将他们来此的消息告诉旁人,县丞又是一番赌咒发誓,保证自己守口如瓶。
协办大学士这样的官职已经让他不敢得罪,可这里面有几人瞧着比协办大学士还要气派……
县丞已经不敢去想了,只能告诫自己态度谦恭,万万不可忤逆这些贵人的意思。
不过他虽然目光不敢乱看,间或也能瞥见其中一位看起来气度尊贵的男子手里牵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儿,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询问道:
“这位大人,衙门的客房始终不是太好,若是这位小姐不嫌弃,可随着下官去下官之女的院子,那里比客房好上许多。”
这位县丞名为林远志,膝下有一双儿女,这也是个对女儿极为纵容的父亲,女儿的宅院里一应俱全。
他也是想着此小姐身份尊贵,看起来就贵不可言,若是能住的好点当然最好。
“不用了,”孙嬷嬷对公主的一应事物都很警惕,谢绝了林远志的好意:“我家小姐认生,要和老爷在一起,劳烦大人将客房重新布置的好些。”
林远志只能点头应是,在孙嬷嬷话音落下的时候,忍不住抬头看了汉宪宗一眼。
对方周身那贵不可言的气度令他瞬间低下了头,不敢再偷看。
县衙的客房不比宫中,几乎都紧紧挨在一起,林大人将大家带到客房之后,汉宪宗便和心腹们商议如何探出太守的底细。
顾萱听不懂这些,便带着孙嬷嬷等人从房里溜了出来。
燕酌和顾城也在外无所事事,三人百无聊赖在院中坐了一会儿,突然听见有牛的哞哞声。
“此处居然养着牛!”顾城眼神一喜,察觉到燕酌和顾萱的目光疑惑,他解释道:“我娘的田庄上养着不少牛,我知道这牛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小牛的叫声。”
此话一出,他联想到几人坐在这里无聊,顿时眼睛一亮:“不如咱们过去看看怎么回事?权当打发时间了。”
“不可——”孙嬷嬷又要抬步上前阻止,话还没说完,顾城就“哎呀”一声:
“嬷嬷,咱们在这里坐着实在是太无聊了,你们就跟在后面,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孙嬷嬷抿了抿唇,见顾萱分明有些心动,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下什么都不说了。
顾城和燕酌带着顾萱左右乱窜,好在那牛的叫声一直没停,冥冥中也在给他们指引方向,几人找了一会儿,还真的在县衙里找到了牛圈。
里面关着好几头牛,有老黄牛,也有看着正值壮年的牛,最角落里还有一头刚生下来没多久的牛犊。
这里的牛圈显然经常打理,但也有牛粪的味道,顾萱闻不习惯,捂着鼻子远远的看着。
顾城却像是对那头小牛犊极感兴趣,竟然趁着没人凑到了牛圈边上,还伸手想摸那只小牛犊。
偏他今日骚包的穿了一身暗红色的外衣,小牛犊瑟缩着退后两步,母牛却似被这颜色刺激到了那根神经,隔着围栏都要撞他。
顾城哪里见过这阵仗,他生怕这牛发狂,忙不迭朝后跑了两步,却因为地上潮湿,踩滑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顾萱和燕酌对视一眼,两人都被他狼狈的模样逗弄的哈哈大笑。
正当三人都乐不可支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刁蛮的女音:
“是谁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