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晚自习时依旧是程泛溪和温恬一起走出校门，程泛溪左右张望。
“怎么？你表姐不跟你一起回家？”
温恬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她寄宿了。”
这下轮到程泛溪惊讶了，“她寄宿？？？”
温恬的表情半掩在黑夜中，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接着听到她叹了一声气。
“是吧，我也想不明白，我不知道温秋禾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千里迢迢跑过来，住了一晚又要去寄宿。”
“你跟她说过话没？”
“就见面打了个招呼。”
程泛溪抿了抿嘴，想让气氛轻松点，“你不是话唠嘛，怎么不多跟你表姐聊聊天什么的。”
温恬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话唠也分人好吧，不是是个人上来我就能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讲上一堆。”
“——再说了，她高冷得很，我才不乐意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呢！”
“啧，那你当初贴我的冷屁股干嘛？”
“滚！”
说起来温恬和程泛溪的相识也挺好笑的，程泛溪那留着很短的头发，长相也很少年气。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初二，那时候温恬还以为她是个长相清秀的男生，直接一见钟情了，还给程泛溪送早餐，差点闹出一场乌龙。
温家的车依然在老地方等着，有些意外的是旁边还停着一辆红色保时捷，程泛溪记性还不错，一眼看出那是赵茜的专用车。
温恬有些惊讶，“稀饭，你肯让你家司机来接你了？”
程泛溪嗤了一声，“那是赵茜的车，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让她接。”
两人说话的功夫，各家的司机已经很有眼力劲的下来开门了，保时捷后排的车窗降下，赵茜一张打扮得精致的脸蛋露了出来。
温恬爱屋及乌，对赵茜的印象也不好，但碍于礼貌，还是假笑着打了招呼。
程泛溪看了她一眼，没有上车也没有别的动静，赵茜下车走到她们身边。
“我晚上刚好在这附近有个应酬，顺道来接你一起回家。”
程泛溪面无表情，完全没有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昨天程实才去她房间谈话，今天赵茜又来接她，这夫妻俩在玩什么花样？
但她的家事不打算把温恬扯进来，她拍了一下温恬膀，“你先回家吧。”
温恬不太放心，“那你…”
“我也回了。”然后钻进了后排。
轿车平稳的行驶，车内却安静得吓人，一开始赵茜还问了她几句，但程泛溪一句话不说，戴着蓝牙耳机开了一把吃鸡。
赵茜瞥见她屏幕上那些花花绿绿的画面小声叹气，昨晚程实去了程泛溪房间后回来就发了火，她本想当个和事佬，从中缓和一下他父女俩的关系，现在看来似乎不太成功。
“泛溪…以后下晚自习了让司机来接你回家好吗？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也不安全…”
程泛溪终于没继续装聋作哑，但她眼皮也没抬，干脆了当的拒绝。
“不用。”
“可是…”
程泛溪放下手机，抬眸看了赵茜一眼，语气冰冷。
“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管好程沐阳就行。”
赵茜也看着她，眼神复杂，“泛溪，明明你以前的成绩…”
程泛溪不耐烦地打断她，“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的事你少管成么？”
司机在前面紧张地开大气不敢出一声，心道现在的孩子可真叛逆啊！
汽车停在别墅前，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程泛溪很久没有这么早回家，一进门就看到茶几上堆了一堆积木，程沐阳坐在地毯上认真拼，程实在旁边陪着。
好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看到赵茜程沐阳立马扑过来，“妈妈、妈妈”的喊着，看到程泛溪又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姐”。
程泛溪“嗯”了一声，她虽然也不喜欢程沐阳，但不至于对小孩甩脸色。
程实本来心情还不错，看到程泛溪瞬间就收起了笑脸。
“真难得，你今天竟然知道早点回家了。”
语气不算阴阳怪气，但那种高高在上的训人口吻程泛溪不喜欢听。
“那我现在出去？”
程实被她呛到了，脸色一下子沉下来，程泛溪赶在他发飙之前脚底抹油溜上了三楼。
和温秋禾当了几天同桌，两人还算相安无事，程泛溪天天上课不是玩手机就是打瞌睡，温秋禾基本上都在认真听讲，有时也会走神，但她俩交谈很少，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吃饭温秋禾倒也不是一个人，她住宿，一般会跟她的室友坐在一起，程泛溪和温恬偶尔会碰到她，她跟温恬也只是点一下头，没有过多交流。看来温秋禾也没打算融入温家，跟程泛溪在家里的处境一样，格格不入。
周五，天气难得放晴，下午刚好是体育课，六班的学生撒欢似的冲到操场。
三月末的气温并不高，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列队是按身高排列，程泛溪个子高，站在女生最后一排最后一个，温秋禾则站在她左边。
两人都穿着春季校服外套，温秋禾扎着高马尾，优越的天鹅颈显露无遗。程泛溪一头狼尾短发半扎，露出白皙的耳朵，干练又帅气。两个长相出众站在一起格外耀眼，堪称六班的5A级风景区。
哪里的体育课几乎都是一个模式，做准备活动，跑个八百米，再自由活动。
程泛溪运动细胞还不错，加之身高优势，轻松跑完了八百米，大气都不带喘的。温秋禾则不急不慢地跑在队伍最后面，最后半圈几乎是走回来的。
班上的同学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有的一起打羽毛球，或者打乒乓球，有些不爱运动的就坐在操场上闲聊，甚至部分爱学习的同学找了个安静角落开始看书，简直卷到让人怀疑人生。
温秋禾则一个人找了个偏僻的长椅，戴上耳机，双手放进校服口袋，开始闭目养神。
六班的体委秦云涛是个皮肤黝黑的高个子男生，长得精瘦精瘦的，跑步却贼拉快。
“溪姐，打不打篮球？”
程泛溪点了点头，跟几个男生打了场3v3，打了十来分钟，身上热起来，她脱了外套继续打，快要下课前五分钟他们才结束。
温秋禾还是坐在老地方，一动不动，像尊雕塑，直到体育老师吹哨才不急不缓地慢慢走过来。
温温吞吞的。
列队时她自觉走到程泛溪身边，看到她只穿了一件白色t恤，露出一截白皙却有轻微肌肉线条的手臂。
像是撸过铁。
此时程泛溪的脸上还有些剧烈运动过后的红晕，应该出了挺多汗，脖颈后的碎发紧紧贴着肌肤，却并不显邋遢。
她手里拿着一瓶冰水，已经喝掉了一大半，瓶身上的冰霜差不多化掉，慢慢汇成水滴往下滴落。
温秋禾默不作声地从口袋里拿了一包纸巾递过去。
“嗯？”
“擦汗。”
程泛溪会意，笑着接过纸巾，在她耳边小声嘀咕，“谢谢温老板咯！”温秋禾：“……”
体育课后就是放学，因为是周五，晚上也没有晚自习，还有个双休，各科老师早就布置好了作业，方圆又进来唠叨了几句，一说“放学”班上学生瞬间一哄而散。
方圆一走温恬就光明正大走了进来，“爷爷说今天让你跟我一起回去。”
这话没头没尾，也没指名道姓，不过当事人连同程泛溪都听懂了。
温秋禾点了点头，“我去宿舍拿一下东西，等会去校门口找你。”
她走后程泛溪又开始逗温恬，“哟！温大小姐这不是主动找表姐说话了嘛？”
“谁主动了？这是爷爷让我说的，不然我才不想跟她说话。”
温恬这个人哪哪都好，就是嘴挺硬的，程泛溪看破不说破。
“今晚去Mei吗？”
温恬想去又迟疑，“今晚可能不行。”
“怎么，你有事？”
“家庭聚餐…”
温秋禾已经背着包迎面走了过来，她换了校服，穿着一件白色外套黑色牛仔裤，看起来简约又靓丽。程泛溪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脱口而出，“温大地，我去你家玩玩吧，好久没拜访过温爷爷了。”
两分钟后，三人坐在后排，幸亏温家来接的车是辆奔驰SUV，空间很大，并不觉得拥挤。
程泛溪皱了皱眉，“不过——”
她左右各看了一眼，“为什么是我坐在中间？”
搞得那么生疏！明明这两人才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姐妹！
温恬：“让你坐就坐，蹭车还那么多屁话。”
温秋禾：“可能因为你不姓温。”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第一次出乎意外的默契用在了程泛溪身上。
程泛溪吃人嘴短，蹭车果然就是低人一等，咬着后槽牙，“你们果然是姐妹，真有默契。”
两人又同时沉默，既不承认，也不反驳，司机带着微妙的一车人开回温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