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程泛溪找过高耀后，温秋禾没再收到情书，天气越来越热，她也终于脱掉了校服外套，穿上了蓝领的白色校服短袖，但扣子始终扣的严丝合缝。
温秋禾皮肤很白，尤其阳光落在她身上，整个人简直白的发光，程泛溪已经算是肤色很白的那一类人了，但在温秋禾面前都自愧不如。
“温老师，你终于舍得脱掉外套了，平时捂的那么严实，我还以为你是见不得光的吸血鬼呢。”
温秋禾面无表情的开玩笑，“哦？被你发现了，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德古拉第三十六世…”
程泛溪撇撇嘴，“温老师，你讲的冷笑话真的好冷。”
温秋禾轻哼了一声，转过头继续写卷子。
大课间班长张晓晴兴冲冲的站在讲台上宣布刚刚接到的通知，“同学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这周四整个高二年级要组织活动，方老师希望大家都积极参与啊！这可是我们高中最后一次了！”
台下瞬间变成一锅沸水，班上同学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开始问东问西，去哪里啊？要穿什么衣服啊！带什么吃的啊！温秋禾依旧稳如泰山，在写那道还没写完的压轴题。
程泛溪也有点坐不住，最近天天都在学习，她连游戏都很少打了。能趁上课的时间出去玩，还是跟温秋禾一起，还挺让人高兴的。
“温老师，别写了，班长说要去。”
温秋禾眼皮都没动一下，手上的笔在草稿纸上不停验算。
“我没聋。”
“……”
三个词结束话题。
五分钟后，温秋禾终于写完了，收好笔，程泛溪正趴在桌上兴致缺缺的玩扫雷，一不小心就点到了一个炸弹，然后画面炸了。
“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
温秋禾知道她在耍小性子，拿过她的手机，点了“再玩一局”。
程泛溪有点不满，“你干嘛拿我手机。”
“扫雷不是你这么玩的，你要看上面的数字，1代表以它为中心，身边的九宫格只有一个雷，2则代表有两个，其他数字以此类推。”
温秋禾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舞，两分钟就过了这关。
程泛溪悻悻道：“哦，原来这不是个运气游戏。”
温秋禾把手机还给她，难得好声好气，“的事我听到了，只是我刚刚在解题，不想中断思路，不是故意不理你。”
“哦。”程泛溪表面冷漠，实则心里暗喜，温秋禾居然在跟她解释，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别不高兴了。”
“哦。”
“程泛溪。”
程泛溪立马老实不傲娇了，“好了好了，我没不高兴了，你别这么冷淡的喊我名字，瘆得慌。”
“……”
“那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
程泛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是想说，能跟你一起出去玩很好，我很期待。”
这天老天爷很给面子，天高云淡，阳光灿烂，七点半在校门口集合，坐大巴车先去野生动物园参观，下午去爬山看落日。
因为是课外活动，所以不用穿校服，班上同学都穿了自己的私服，很多女孩子还特意化了妆，精心打扮了一番，好拍照出片。
程泛溪穿的很简单，黑色宽松短袖，白色工装裤，身上背了个斜挎包。为了搭配，她还装逼挂了个头戴式耳机在脖子上，尽显酷girl气质。
果然她一上车班上同学就开始惊呼好帅，有女生小声嘀咕。
“要是我们班男生也像溪姐这样高质量就好了。”
“就是就是，一眼看过去没一个能打的，堂堂六班，长得最帅的居然是个女生。”
“要是溪姐是个男的，我一定立马倒追。”
“诶，格局小了吧，性别这块儿别卡得太死。”
……
程泛溪找了个没人的座位坐下，然后把包放里面占座。
她屁股还没坐热，夏眠眠走到她旁边，有些娇羞的模样。
“泛溪同学…我可以坐你旁边嘛？”
“不好意思啊！这里有人了。”
虽然温秋禾没让程泛溪占位，但她这点自觉还是有的。
“啊！那好吧…”
夏眠眠还没走开车上又是一阵小骚动。
“温姐今天好漂亮啊！”
“会不会说话，温姐哪天不漂亮？”
程泛溪听到声音立刻抬起头，眼里的笑意瞬间迸发，冲着温秋禾热情挥手。“温老师，这里！帮你占了位子。”
温秋禾上衣是一件白色短款紧身短袖，下身搭配着一条蓝色破洞牛仔短裤，一抬手就能看到一小节雪白纤细的腰线。
黑色长发随意披着，五官出众，肌肤白皙似雪，腰细还腿长，除了脸有点臭外没有别的缺点。
她越过人群径直朝程泛溪走来，程泛溪立马起身让她进去，夏眠眠还没走开，温秋禾和她对视了一眼，莫名察觉到了一点敌意。但温秋禾是什么人，虽然不懂这股敌意为何而来，她也很不客气地回瞪了回去。
程泛溪一张俊脸笑得稀烂，“温老师，你今天怎么穿的这么辣，还是露脐装，好性感。”
温秋禾赏了她一个白眼，没好气道，“别提了，温恬逼的。”
程泛溪震惊得嘴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温大地还能逼你穿这个？她这么有本事？”
“……”
“她昨天来我宿舍，非让我跟她穿姐妹装，我没答应，她就要跟我打赌。”温秋禾叹了一口气，“她赢了。”
程泛溪很想笑又不敢笑，“你们赌的什么？”
“石头剪刀布。”“噗。”程泛溪忍俊不禁，又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要跟她打赌啊？”
“她说她赢了我就得跟她穿姐妹装。”
“那她如果输了呢？”
“那她就每天学习到十二点，持续一个月。”
程泛溪暗暗咂舌，温恬真的绝！
温恬正在五班的大巴上补妆，顺便欣赏一下自己的绝世美貌，收到了程泛溪发来的一条微信。
不爱吃稀饭：温大地你今天配享太庙！
早上出发得早，班上同学一开始还精神十足，大巴开了半小时后就有一半学生开始补觉了。
温秋禾依旧不太喜欢说话，耳朵里塞着耳机，缄默不语。
程泛溪是个管不住嘴的，“温老师你在听什么？”
“BBC每日英语。”
“打扰了。”
见班上同学没什么精气神，方圆开始整活了，拍了拍正在打瞌睡的王瀚，然后两人小声密谋了一会儿。
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个老旧话筒，王瀚清了清嗓子，“大家都醒一醒啊！难得出来玩一次，不要睡觉了，年轻人要有活力一些！”“不如我们一起唱歌吧，像击鼓传花一样，唱完了可以指定下一位同学继续唱，这样，我先来打个样。”
王瀚有模有样的唱了一首周杰伦的《阳光宅男》，让人意外的是他唱歌居然还挺好听，跟平时说话的腔调完全不一样。
程泛溪戳了戳温秋禾，“温老师，你知道班上女生是怎么形容王瀚的吗？”
“不知道。”
“说他除了显示器是低配，其他都是高配。”
温秋禾抿嘴轻声笑了一下，特别自然，特别好看，她脸上有柔和的阳光，照得整个人温暖而明媚，程泛溪一时间有些看迷了眼。
“那你呢？”
程泛溪微微怔住，“啊？”
“别人怎么形容你的？”
“这——”程泛溪摆出一副傲娇脸，“那我必须全身上下都是顶配啊！”
“不。”
“哈？”
温秋禾嘴角的笑意扩大，“目前CPU不是。”
“……”歌唱了好几首，现在话筒传到了学委夏眠眠手里，她个子不高，又长了一张萝莉脸，今天穿了一条奶油黄的短裙，更衬得人格外甜美。
她拿着话筒，有些害羞的笑了笑，“可以邀请其他同学一起唱吗？”
“当然可以啦！”
班上同学以为夏眠眠要邀请什么心仪的男生，结果她邀请了程泛溪。
“程泛溪同学，我想邀请你一起唱《倾尽天下》。”
下面的同学立马欢呼起来，当时高一的元旦晚会，程泛溪唱歌，温恬跳舞，两人的表演可谓是精彩绝伦，轰动一时。
温秋禾轻轻撞了一下程泛溪的肩膀，故意拖长语调，“程泛溪同学很受欢迎嘛，还有人邀请你一起唱歌。”
这话要是温恬说的，程泛溪一定会很臭屁的回复：那是当然，姐的魅力太大，男女通杀。但温秋禾这么一说，程泛溪却莫名有点不自在起来。
“也没有啦…”
“溪姐，来一首！”
“溪姐，唱一个！”
……
同学们还在不停起哄，程泛溪虽然不是特别想，但此时也不太好拒绝。她只好起身，听到身后温秋禾的声音。
“好好唱，我洗耳恭听。”
程泛溪嘴角的笑容绽开。
她朱唇轻启，“七重纱衣血溅了白纱”，话筒的音质不算好，程泛溪的声音却格外清透，声声入耳，撩拨人心。
夏眠眠有些接不住她的对唱，她的声音太甜，并不适合这首歌。
唱到“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时，程泛溪和温秋禾的目光对上，那一刻，她看到了程泛溪眼底的柔情似水，像一捧清泉，淋在了她心尖上。
湿漉漉一片。
九点钟，车停在了动物园门口，此时已经艳阳高照，温秋禾还有些愣神，好像刚刚那一首歌她还没听够。
意犹未尽。
温恬给她俩发了微信，九点半在熊猫馆会面，放野兽出笼之前方圆还是啰嗦了几句话，要注意安全之类的老生常谈，然后交待十一点半大门口集合。
一放行班上学生们瞬间作鸟兽散，三五成群结伴而行，温秋禾打着太阳伞站在树下，她生得好看，面容精致，一双雪白笔直的长腿无比吸睛，惹得经过的路人都要多看几眼。
程泛溪没带伞，自然的去蹭温秋禾的伞，两人挨得很近，几乎肌肤相触，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温老师，我来撑吧。”
温秋禾立马爽快地让给她，两人并肩走在阳光洒落的街道上，周边绿树成荫，这里植被丰富，空气也显得分外清新。
第一个经过的是长颈鹿馆，里面几只长颈鹿正在悠闲的啃树叶。
“温老师，你看它们的脖子是不是跟你一样长？”
温秋禾横她一眼，“你没事儿吧？”
又经过斑马园，几只斑马围着饮水食草。
程泛溪停下脚步，“温老师，你知道吗？斑马是全年发情动物，性周期特别长。”
温秋禾一脸疑惑，微微蹙眉，觉得程泛溪这厮又没憋什么好屁，指不定又想出什么歪话损她。
“你又想表达什么？”
程泛溪挑了挑眉，嘿嘿笑着，“没，我只是想显摆一下我的课外知识素养。”
温秋禾白了她一眼，“你还是先把你的课内知识素养提高一点吧。”
“……”
两人不急不缓的闲逛，结果温恬开始电话轰炸。“稀饭你和求和公式人嘞？我都到了十分钟了！连你们的人影都没看到！”
程泛溪这才想起来还有温恬这号人，看着指示牌标着熊猫馆——往北2km，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始瞎掰。
“马上就到了，你再等两分钟。”
温秋禾脸上满是怀疑，“我们两分钟能到？”
“两分钟跑两千米？博尔特都没这么牛逼。”
“那你还说两分钟？”
程泛溪露出狡诈的笑容，“山人自有妙计。”
“——温老师，准备一下，我们要起飞了。”
她话刚说完，一辆观光车就开了过来。
程泛溪拉着温秋禾上车，朝她邪魅一笑，满脸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司机师傅显然在这里开了很多年车，七弯八拐的上坡路也开的很丝滑，全程不带踩刹车的。
“你怎么知道这个点有车？”
“我是本地人嘛！”
其实是她昨天连夜做了攻略来着，把这里的景点路线什么的都摸清楚了。
温秋禾嘴角弯了弯，“你还挺厉害。”程泛溪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哈…那肯定。”
几分钟后，观光车停在了熊猫馆，温恬正站在门口左顾右盼，一脸气鼓鼓的，像只河豚。
“你们两个不靠谱的！一共迟到了十五分钟，说吧，要怎么补偿我？”
温秋禾幽幽开口，“我可以给你补习十五分钟。”
温恬立马变脸，“别，酸q。”
程泛溪继续补刀，“我可以陪你学习十五分钟。”
“……”
“你俩真是够了！待会儿一人请我吃一个冰淇淋，不然这事没完。”
一踏进熊猫馆，看到憨态可掬可可爱爱的国宝，三个人的脚步都不由自主的慢下来。
温恬立马变成夹子，“啊！好可爱啊！我的心都要被萌化了。”
“快过来让姐姐好好看看！”
“稀饭！它刚刚是不是看我了！我好开心！”
程泛溪一脸无奈，“温大地，你淡定一点，好吵！”
温秋禾则静静注视着玻璃里的大熊猫，看它认真啃竹子，看它在地上滚来滚去，眼底的冰雪消融，目光也变得格外温柔起来。看完大熊猫又去看了小熊猫，三个人光在熊猫馆里就停留了半个多小时。
温恬如愿薅到了两个冰淇淋，左手一个香草味右手一个巧克力味，两边同时吃。
程泛溪提醒她，“大早上吃这么多冰的，每天一个窜稀小秘诀。”
温恬朝她吐舌头，“美少女的事你少管。”
“我才懒得管你。”
吃完了冰淇淋温恬心满意足，开始臭美，“稀饭，我眼光不错吧？”
程泛溪一脸问号，“你指什么？”
“衣服啊！”她把温秋禾拉过来跟她排排站，她们俩个头身材差不多，因为是表姐妹，眉眼之间还有几分相像，但两人身上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一个静，一个动。
一个清冷，一个火热。
“我精心挑选的姐妹装，是不是很好看？”
程泛溪的目光仿佛黏在了温秋禾身上，十分肯定的点头，“好看。”
“盛稀饭！你都没看我！气死我了！”
后面又去看了孔雀，猴，羊驼，十一点半准时回到了各个班上指定的区域集合。
匆忙吃了午饭，稍作消息后又浩浩荡荡朝着南山进发。南山是南城最有名的一座山，它的名气不在于外在，而是内里，独特的地方文化与山脉紧密相连，别有一番风味。
春赏百花秋望月，夏沐凉风冬听雪。
一年四季，南山都有不一样的美。
照例还是带上了温恬这个牛皮糖，见面时她手里又拿着根冰棍。
温秋禾蹙起眉心，“你还吃？几个了？”
温恬心虚地比了个“四”。
温秋禾沉着脸，“这是最后一个，别再吃了。”
温恬乖巧点头，“好嘞！”
程泛溪在一旁憋笑，看来血脉压制的说法果然很对，温恬在温秋禾面前攻击力自动减弱50%。
南山温恬和程泛溪老来爬，熟悉的跟自家后花园似的，温恬自告奋勇。
“我来带路，我知道哪里环境清幽，还人少。”
她们三个舍弃了经典的观光路线，另辟蹊径走了一条崎岖不平的小路。
一开始人还比较多，慢慢的，就越来越少，小路没被开发，还是原始的山路，不太好走。温恬学舞蹈的，平衡性好，对路又比较熟悉，在前面走得飞快。
温秋禾一向不爱运动，跑个八百米都是浑水摸鱼，更别说爬山了，走了一段路就开始累得喘气。
“还有多远到山顶？”
程泛溪面露难色，粗略估计了一下，“我们现在大概走了五分之一？”
温秋禾的脸“唰”地一下变了，扭头就要走，“我现在回去坐缆车还来得及。”
程泛溪后退两步拉住她的手腕，好生劝导。
“别嘛温老师，难得出来爬山，你平时又不爱动，今天刚好是运动的好机会。”
温秋禾一脸不情愿，程泛溪循循善诱，“没事，走不动我牵着你。”
温秋禾还是继续跟着走了。
山里草木繁茂，树叶蔽日，还有涓涓不息的泉水流淌，确实比外面凉快好几度。
一个小时左右，她们已经走了一半，温秋禾的体力快要消耗得差不多了，有些很难爬的坡都是程泛溪牵着她慢慢走上来的。
天气燥热，程泛溪手心却没有汗，干燥而温暖。
温恬在前面突然捂着肚子大喊，“救命啊！稀饭，求和，我肚子好痛。”
“叫你吃那么多冰淇淋，报应来了吧。”
温恬脸上戴着痛苦面具，“不行了！我憋不住了，我要去前面的卫生间，稀饭你赶快给我买点卫生纸去，多买一点！”
程泛溪环顾四周，“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嘛，这荒郊野岭的我上哪里给你买纸去啊？”她露出一脸坏笑，“不然你学学印度老大哥…”
“这时候了你还跟我贫嘴，赶紧去，我真的忍不了了。”
说完温恬捂着肚子飞快冲去了卫手间。
程泛溪表情无奈，温秋禾刚好也走累了，“你去买吧，我坐这里等你们。”
“那好吧，你别乱动，等我回来。”
十五分钟后，程泛溪拿着一打卫生纸回来，原地却没看到温秋禾，她的包还在地上，她满心狐疑，还是先给温恬送了纸。
然后立马给温秋禾打电话，直到“嘟——”声结束都没被接听，她眼皮跳了跳，心里莫名产生一阵不好的预感，她又拨了过去，这次提示是已关机。
温恬解决了生理问题一脸从容的走出卫生间，看到程泛溪眉头紧锁，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稀饭，你怎么了？求和呢？”
“不见了。”她稳了稳心神，“你赶紧给方老师打电话，我先去找她。”
程泛溪拿起包就往小路跑去，她速度很快，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温秋禾的名字，茂密的树林里只剩她的回音，始终没有人回应。
温秋禾绝不是一个不打招呼就乱走的人，她越来越慌，手里还在不停打电话，却始终是关机。
下坡路滑，程泛溪走得很快，视线在到处寻找也没仔细看路，不小心被凸起的树藤狠狠绊了一跤，手掌和膝盖都被小石子擦破，她顾不得疼，咬着牙继续往里走。
“温秋禾！你在哪？能听到吗？”
“你要是听到了就回我一声啊！”
“温秋禾！”
喊到后面程泛溪的声音都有点撕裂。
电话突然响起来，程泛溪激动了手都跟着抖了一下，但不是温秋禾，是温恬打来的。
“稀饭，我已经跟方老师说了，学校马上会安排人手来找人，你不要太着急了。”
程泛溪眼眶都急红了，挂了电话她又继续找，走了将近十分钟，她终于听到了一些别的声音。
——是一声呜咽。
程泛溪发疯一样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在一片隐秘的草丛里，她远远的看到三个男生把一个女生摁在地上，还有一个男生蹲在一边满脸猥琐的笑着。
那个男生正是高耀！
程泛溪怒火攻心，把包扔在地上，顺手捡起了地上的一根树枝。
那几个男生还没察觉，高耀脸上噙着一丝奸笑，伸手摸了摸温秋禾白皙的脸蛋。
“你长得真好看，皮肤也很光滑，跟剥了壳鸡蛋似的，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这样嫩…”
温秋禾满脸愤怒地看着他，只恨自己现在动弹不得，不然一定要给他一个大耳刮子。她咬牙痛骂，“你这个畜牲！赶紧放开我，你这是在犯罪！我会让你坐牢的！”
高耀眼神闪过一丝阴狠，一巴掌甩在温秋禾脸上，“臭婊子，嘴巴跟程泛溪一样贱，怪不得你们俩能玩到一块，真是臭味相投。”
温秋禾被打懵了，嘴巴却不认输，“有你这个社会败类臭？你就是个渣子，垃圾！披着人皮的烂肉！”
“艹你妈！把她衣服给我扒了，我看她还能不能嘴硬。”
三个小啰啰刚要上手，一根树枝从背后打了下来，一个男生被打得惨叫，只见程泛溪满脸怒火举着树枝一通乱打。
“妈的！又是你们这群人渣！是不是狗改不了吃屎？”
高耀也反应了过来，立马就挨了程泛溪一棍子，几个男生散开，程泛溪这才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人是谁。
温秋禾眼眶湿润，眼尾泛红，平时柔顺的长发此刻十分凌乱，白皙的脸上还留下了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衣服领口也被扯破了，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不少裸露的皮肤被树枝和小石子划破。
程泛溪的眼眶一瞬间通红，她攥紧了拳头，理智被焚烧殆尽。
“高耀！你他妈竟然敢碰她？”
程泛溪发疯一般一脚狠狠踹在高耀肚子上，力气十分大，高耀直接没站稳重重摔在了地上。
“程泛溪，你踏马疯了啊！”
程泛溪又揪起他的衣领，一拳打在他脸上。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骚扰温秋禾？你他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老子要你管…啊！”
高耀脸上又狠狠挨了一拳，鼻血都被打出来了。
程泛溪眼神里充斥着杀气，被愤怒填满，像个丧失理智的疯子。
“你踏马非要手贱是不是？”
程泛溪一脚踩在他手上，高耀痛得龇牙咧嘴，程泛溪一字一句质问。
“说，你哪只脏手碰她了？”
高耀抬手打了程泛溪一拳，她眼睛都没眨一下，反手又重重给了高耀一拳。
高耀被打得眼泪鼻涕直流，门牙都被程泛溪的拳头打松了，“程泛溪，你他妈松开我，你们几个傻逼愣着干什么？打她啊！”
旁边不知道是谁捡了棍子，直接猛地一下砸在了程泛溪头上。程泛溪的视线突然有些模糊，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贴着肌肤在慢慢往下流。
血，满脸都是血。
“程泛溪！”
耳边响起温秋禾撕心裂肺的声音，那个拿棍子的男生也吓得呆住了。他们本来也只是普通学生，不是社会上的小混混，跟着高耀就是想混吃混喝，认为组成这样一个小团体在学校横行霸道很有面儿。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画面，吓得慌忙扔了手里的棍子，跪坐在在地上。
嘴里还在振振有词，“我不是故意的…她先动手的…我不是故意的…”
程泛溪的血一滴一滴落在高耀脸上，他也吓得不轻，脸色惨白，哆哆嗦嗦，“我我没…打你…不是我打的…”程泛溪迟疑着晃了晃脑袋，头很晕，眼前的高耀像是长了几个脑袋，她已经看不太清。
却依然死死揪着他的衣领，一字一句咬牙，“说，说你以后再也不碰温秋禾。”
高耀脸上又是鼻血又是眼泪鼻涕，眼前的程泛溪也比他好不了多少，血流进了眼睛，程泛溪的眼睛已经睁不开，高耀骂骂咧咧，“你他妈傻逼吧，还说这个。”
程泛溪却是固执的重复，“说，你他妈给我说！”
温秋禾连爬带滚终于到了程泛溪身边，程泛溪手上脸上都是血，她看不见温秋禾的脸，只是眼前有个模糊的影子让她觉得熟悉。
程泛溪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语气已经很虚弱，“温秋禾，你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程泛溪，你坚持一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你流了好多血，你别吓我…”
温秋禾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程泛溪紧绷的弦一瞬间松开，失去意识前她听到了很多不同的声音。
温恬的，方圆的，还有班上其他同学的。最令她在意的，是温秋禾的哭喊。
她很想摸摸温秋禾，告诉她自己没事，却怎么也说不出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