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泽卷率先拿出一沓早就准备好的书信。
他双手奉上,诚恳地向皇帝解释来源。
“这些皆是在我儿院中发现的,由他人伪造的我儿通敌叛国的罪证。”
“其中便包含了先前赵成将我儿逮捕时所用的与北凉余孽勾结的书信。”
“可依照我儿如今年岁,怎么可能与那种危险人物认识?”
“这一封封信件上虽然仿造了我儿的字迹,但实际上却并非我儿所写,这纸张也并非丞相府所有。”
为了能够佐证自己的这些话,吴泽卷早早准备了不少东西。
他一并交由前来取物件的大太监。
大太监瞧着一大摞一小摞的物件,难免头疼。
耐不住皇帝要看。
而塘下吴泽卷依旧在一一数落赵成的不是。
从赵成如何编造罪名到如何将吴文新逮捕,字字句句都充斥着控诉。
把一个父亲对自己儿子的担心表现的淋漓尽致。
百官听了之后都不禁感慨,若这些事情成真。
可见赵成心思之重。
至于往日那个在京城之中为非作歹的二世祖。
恐怕不过是对方为了掩人耳目而刻意表演出来的样子。
而看着吴泽卷递上来的东西,李世昌的脸色也渐渐变得冷峻。
不得不说这些东西确实有那么点儿道理,但和赵成提交上来的那些终究差了点。
“照你的意思,你儿子当真一点错事都没做过?”
他从那些书信中抬头,静静地注视着吴泽卷。
吴泽卷心里拿捏不定皇帝究竟问的是哪方面,便直接全部否认。
“是!”
“我儿一向乖巧,从不做任何有违法纪之事。”
“至于我刚刚所说的一切皆有证人能够作证!”
吴泽卷言之凿凿。
虽然他只被放出来了半日,但凭借庞大的人脉,依旧找到了不少愿意为他作证的人。
不然,今日也不敢如此大胆。
可皇帝却没给他这个机会,而是将视线落在赵成身上。
“赵成,你有什么话想说?”
“如今吴爱卿可是说你之前的控诉,以及种种发现皆是编造,包括亳州起义造反一事,也有你暗中操纵的手笔,若是拿不出证据,你可就是欺君之罪。”
见李世昌将话头递给了自己。
赵成作揖道:“若我能出人证,反证吴大人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又当如何?”
“从最早开始,克扣军饷,侵吞粮草,再到亳州当地难民安置问题,以及赈灾银被私吞一事,乃至现在吴文新入狱。”
“每一件事,我都依照毕业下的要求秉公办事,并且留有物证,人证。”
“或许在提及您儿子通敌叛国一罪上有所疏漏,让人钻了空子,可其他罪名句句属实。”
赵成坦言道。
他没有看向坐在高位上的李世昌,而是直接看向了眼中满是怨毒的吴泽卷。
赵成至今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李世昌时,对方一身宰相官府,端的风清月明君子之风。
嘴上却字字带刀,恨不得将他当场置于死地。
如今更是君子形象不再,犹如怨妇。
“你不过就是在空口编造,哪儿来的什么人证物证?”
吴泽卷恼火道。
“莫要以为我等,何必下是那帮好糊弄的人。”
一些支持吴泽卷的文官们也纷纷点头。
他们齐齐怒视赵成,好似赵成就是什么混世魔头一般。必须要被消灭。
可越是这样,越让赵成忍不住发笑。
如今他倒确定了,吴泽卷一如他们计划的那样,掉进了陷阱里面。
“吴大人,别说我没在为您考虑。”
赵成陡然放松道。
“本来想着事情还没查个水落石出,不便拿到朝堂上与众人商议,现在看来恐怕还得提前知会您一声。”
“您儿子平日里在京城之中也没少作乱,只是大多看在您是宰相的份儿上,得过且过。”
“可您恐怕并不清楚,如今之所以能将您儿子塞进天牢,最主要的罪名是他谋害朝廷命官!”
赵成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吴泽卷的神色。
如他所料,吴泽卷神色一怔,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
吴泽卷大惊失色。
他下意识想要去看平日里二皇子站的位置,却骤然想起二皇子如今还在被禁足当中。
他就算看过去,也得不到任何答案。
“不可能!”
稍有回神的吴泽卷连声否认。
他们负责人虽然帮着二皇子做了不少事,但实际上并未沾过多少人命,特别是他儿子手里。
就连吴泽卷自己也在有意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然而赵成却遗憾摇头,“这还是真的。”
“您知道我为何会成为大理寺少卿吗?可不仅仅是陛下赏识我,将我提拔至此。”
“而是上任大理寺少卿已死于自家院中,凶手手法虽然草率,但足以致命。”
“经我等查证,证据皆指向吴文新,就连凶器都是在您的宅院里搜出来的。”
赵成怜悯地看着吴泽卷。
吴泽卷依旧不信。
吴文新有什么理由去啥前任大理寺少卿?
除非……是二皇子的命令。
“看吴大人的神色,貌似背后另有隐情?”
“莫不是有人在暗中指使?”
赵成又提高音量,将吴泽卷飘离的思绪唤了回来。
哪怕并未听清赵成说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吴泽卷,现在是二选一。
要不供出二皇子,要不任由吴文新暂时留在天牢。
可如果供出二皇子,鉴于他们之前的合作,以及二皇子的心性,难免不会将他拉下水。
若是留下吴文新……
吴泽卷深吸一口气,“证据当真?”
他避重就轻,殊不知给了赵成最想要的答案。
“当真。”
赵成笑道。
“调查一事虽由我牵头,负责的人确实大理寺内的每一位大人,以及陛下指派的官员亲手负责。”
“由我等共同认证,并无半分作假。”
话音一落,不少知情人也按照顺序讲了迄今为止查出了大部分经过。
不论吴文新为了什么而下手杀人,证据始终存在。
吴泽卷顿时泄了气。
他似乎明白,为何昨日发现吴文新进了天牢后,不论他如何质问,吴文新依旧不开口。
恐怕一切都不容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