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秋宗,醒沥原,无来居。
铁棘玄蔓,银花冷菁,摛开一片离离夜幕,森森点缀着芒芒疏星。
抬起玉腹般的指尖,于漠寒的黑荆上迤逦一抚,便见丛枝蝹蝹,夹道退让出一径坦途来。
星斜影纵步而入,发曳衣翩,眉睫间却荫满了沉冥的晦影。
曈曈晚照燃不去蓝衣外囷囷棘纹,涉过不知温的光景,皎檐下,明扉不扶自启,阿倾提着食盒蹑出,转目便迎上近在咫尺的星斜影。
“吃了?”星斜影拂了一眼阿倾手中的食盒。
阿倾素来扭捋不动的面无表情此时微微舒展了一些:“宗主恢复了些精神,虽只饮下一碗薄粥,到底是肯吃食了。”
星斜影点了点头:“下去吧,守好户牖。”
阿倾领受而去。
秀室之内,皤皤白发泻若流雪,珊珊淌作蓝衣上千千素丝。
星流岸兀坐榻上,一线睫封了万仞渊。
星斜影来到他身前,不经意一瞥榻边离披的霜菅,面上却是声色未动,只携厄相报:“万极掠的引智之方当真强识——他已经开始动手拔除我的眼睛了。”
星流岸睁落睫上的夕寒:“失了几双?”
“目前……一双。另一双若非商落郁拦阻,想必也保不住的。”星斜影垂眸敛光,晦明难觉,“他们倒是起了疑,好在对我这瞳术毫无了解,将那被逮个正着的家伙又放回了人群中,使我得以及时转移瞳魄——只是新的傀者,却是个无关紧要的废子了。”
遂扬榷其实。
星流岸瞳中烟云逡巡,片刻方解唇:“若同那琴瞎子照面,万分当心。”
星斜影微惑,在那平眉淡目前却也只敢颔首应是,继而扣眉问解:“万极掠若赓续下去,当如何?”
“摹下所有证据影像,好生留存。”星流岸语丝轻凛,“至于你的星沉,大可去劣取优,换以强者的瞳光。”
“是。”星斜影与其所想不差,心中却仍有隐虑,“可那盲琴师……她被挖出双眼时,我未及断除联系,致使我的双瞳也受了些牵连之伤。她久处音宗,今此忽踏足星棋盟,若说单是万极掠为了除我眼目,却总是有些蹊跷……况这段时日我同万开烟亲近,他却似始终不知他父亲的计策分毫——这现成的大好棋子,万极掠却袖手不作染指,我委实想不透个中缪巧。”
星流岸倾了倾睫伞,遮下频惹幽潭涟漪的雨滴。那一瞬,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下一瞬,就全冷透了。三千缕冰丝来分食,尸骨无存。
“物尽其用,固是好棋;化育自然,方为妙棋。”星流岸垂垂一语,沉曳似百骸里抽丝出的奄奄一吁。
化育自然……瞳底琤琮解破一朵冰墓的血色——“无为之恶,是为极恶”,星斜影惊寤恍然,心下却流转开一层漓漓浑浑的昧色。
然而这一语似乎果真抽尽了星流岸最后一息意趣,他罢休了醒目,一身皑皑飘忽间崩颓了。
星斜影即揽臂接住他肩侧,涂涂倾覆而下的白发转眼如压断山骨的雪,将人深深掩埋。
无言着,缓缓将这具身躯放卧于衾枕,发丝挲落的声响宛如凋零于枝梢新霜的孤花。33yqxs?.??m
以己心饲养了母蛊十五年余……
星斜影目如冰墨,他并不可怜帘帷间这袭身影,只是仿佛正细细端详自己的结局。
而又阖了阖眸,睁开一片独属于血的黑色。
——不,将与恶同化,将轮转不朽。
……
是日,一片浩浩汤汤、而又缥缥缈缈的莹润白光笼罩了整个肃秋宗。
星簇河自牣卷阁交付任务赶回及刃居,果然便瞧见孤竹静立于金草惠风中,一身轻袂朴衣却似比那云边足畔的灵明白光更为莹亮。
“这是……”一照面间喜忧参半,“石白?”
“正是。”孤竹转目一笑,身周的瑛毫涣然散去,来到星簇河身旁,指着四下无处不在的莹白光芒道,“你看,这岂非是最坚实的护盾?肃秋宗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再无外患之祸了!”
“固然是好事,可是……”星簇河微微蹙起眉尖,“使用石白完成如此大规模的变换,你要维持下去何等艰辛?何况,肃秋宗积弱已久,星棋盟宗门众多,独我宗超然常理之外,即使凭此长存下来,也不能服众、无法令宗中弟子安心,久而久之或许甚至会沦为‘邪魔’,成为众矢之的。”
“簇河你忙于解决宗门任务的这段时日,我于石白之悟又深几分,已然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虽则此事宏大,实际对我的精神损耗却不过箴末。”孤竹毫无嗒然之色,仍是笑意如煦,“你也知晓,自面见星宗主那一战后我便常常患梦,前些日子我苦于思虑‘如何更切实地以石白挽救肃秋宗’,或许正是因此才得见那段梦景——梦中是知迷先者与左右书侍、笔侍弟子论述命运的情形:”
“书侍说‘春花秋落,就是命运’,先者却说‘变其所处,予其适养,则春花秋荣,亦非难事’;笔侍说‘冬雪春融,就是命运’,先者却说‘雪集愈深,风气愈寒,则卒岁不融者亦有之’。”
“我恍然有悟,醒后又沉吟一番,终于——这覆罩全宗的白光不仅可作为护宗大阵,更能令宗中灵气荧郁、且可潜移默化地改善修炼者的资质;而银蕊市那日见闻动我颇深,我遂又添一条:任何意气纯真的肃秋宗弟子皆可动用此石白之力强化自身;至于具体效用,全看意气如何而已。”
“徒我一人之念,完成如此瑰伟果然还是勉强了些,可眼下倒是真真切切地在了——”孤竹举眸遥望山色之外,终又慨落于此处的星簇河身上,“许是因为石白亦认可你的意志,在发轫此举时,我才冥冥有所感,是每一缕属于肃秋宗弟子的意气,稳固下了这片‘集雪幕’。”
何等难平心潮,乃至愿为此景留下名义。星簇河闻之眸中光菁阑干,亦心绪低昂地舒指勾来了一缕白光寄目。
孤竹见此,也不免感然石白而今对簇河从善如流的依顺,“集雪幕”中所集意气,想来正是以他这川冰雪为首罢。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星簇河细抚着指上无垢的莹白,“改天易道,石白固然超绝;可化心为力、动情为势,才是它至为动人之处。”
化心为力、动情为势……
孤竹太息,是啊,世间圉圉遭缚的真挚心体有多少,又何止自己一种呢?
少顷,星簇河方平息心波,收指还落白光,眉眼间皎然明霁了几分:“我记得你说的那位‘知迷’,她不是你族明氏一位名垂千古的史官么?怎的你又称她‘先者’?”
孤竹失笑道:“确然如此。她在我族中常为人称‘不移公’,也是她死后所封之号。”随即垂眸微叹,语如新铁:“常人只见她载录必公、搦管不移,故而只喜称道她书史为吏这两件事体。可于我而言,她却像是千百年前另一个‘我’,只是行历不同;而她切切求道修心,我则耿耿寻索换道之法,至而今,道理上自是她识得深些。每每入梦,她的话总能将我点悟几分,于我便好似一个高明的师辈、先行的同道,我心生敬意,才顾自称她为‘先者’。”
星簇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大抵就像……我初习剑时,阅及古籍上所载的明氏前人那般崇敬?”
“然也。”孤竹不禁觉得他可爱,抬手揉了揉他轻滑柔软的头发,“那你当初见我,是不是也如一般仰慕?”
星簇河面色微红,拦开他作乱的手掌:“没有。你比前人差远了。”
孤竹顺势作心伤状:“簇河,哪有你这样表达仰慕的?”
星簇河抬步向屋中行去,眸光微转,如玉樽琼浆中骀荡的波光:“今日无事,不如同我讲讲你那位先者的故事?”
孤竹欣然跟上前:“那倒要容我好生织理一番了。”
[自皓秀境林家庄回返,知迷便将明吾救下的女童收养在自己身侧,她以为“此子年微,其心或近乎赤子,尚纯然可造”,期冀能在这未经世俗浸染的稚子身上,看到一些俗人认为不然、而她想要看到的“天性”。故赐名“白锦”,望其持守正、善之天性,虽于万千污涴之丝中,亦能成长为奕奕粲烂之锦。
日推月移,知迷自应迹使始,所参与亲历、载录之事迹愈繁愈重,位渐高,身渐显,然而傍身随侍者只信荏、白锦二人尔。
知迷以信荏可教化、白锦可塑造,对二者皆怀肯定之意,故称信荏为“笔侍”,白锦为“书侍”。]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迟,孤竹忽失笑反问,“天不遂人愿?书侍虽是在几无浸染的年岁入得先者门庭,而先者于她亦未多着刻意,只是关注着那些‘正’‘直’的天性,默默栽培、无声教化。先者何其笃定这孩子不会成为世俗眼中的‘正常’女流,直到某日她无意听闻笔侍与书侍的私语,得知书侍对自己隐有思慕萌芽,心中惊诧之余,便是如暗流反卷般的啸涌、决溃。”
[“儿时总觉大人苛刻死板,又脾气古怪如同倔驴,故而时常逞顽劣性子捉弄她。”信荏闲谈时感叹道,“可是不论我使出什么解数,大人都一贯如常,处变不惊。她经脉尽废,持重物却比许多剑者稳当;对我也极少斥骂,只据理戒饬……幸甚至哉!大人除了沉郁严闷、多静少笑,大抵没有其他什么瑕眚了。”
“大人静自有气,严自有意,虽不故发,一身卓荦巍然却胜却男子——这本是大人的俊采,怎可称为瑕眚?”白锦寻常谦谨温淡,此时却竟是声有按捺,率言反驳。
“大人固然是无言的气概,”信荏似尚未多心,仍漫言道,“只是时时板正,也总觉得有些不好。”
“怎又不好?信荏你常存偏见,才说‘板正’。”白锦话音中微有愠意,“大人端拱,亦殊逸不凡,怎会如你所说般迂执!”
“诶,我又没说她为人不好,不过是担心大人有什么心结暗翳……”信荏说到这,忽然一寂,随即惊声似斧劈桃木,“等等,阿锦,你该不会是对大人动心了吧?”
“我……”白锦的话音陡然一颤,似劲风却碎散于崇岳般虚弱。她未及应答,信荏已急促劝诫:“可千万别误入歧途啊,阿锦!何况,我尝闻影风庭的云踪大人也不止一次对知迷大人表露过眷慕之意,结果却……令人惊怯交加。”
“我亦惶惶不安久……”白锦言中不无惘然迷茫之意,“只是不知何时起,每每近聆大人教诲,我便克制不得自己由微渐起的心猿意马,只得无奈持着距离;虽则如此,又失落于不可与大人亲近。自幼时,我若什么事做得好,大人便喜欢抚摸我的头发,如今虽已惯然,我却时常想做得好些、再好些,却也只不过是想让大人多抚发几次……”]
孤竹轻叹一声:“彼时先者大感挫败,以至其后两日处理公务、读书静思时俱心神彷徨、无法安稳,只好叹息作罢,将自己一人关了起来冥思。”
星簇河有些不解:“何至于此?”
孤竹眉目微沉:“先者一向认为,溺心情爱,与喜妆娇美、化骨奉柔一样是世俗施加予女子的‘天性’,并非女子生而有之。而书侍本是未染的年纪入来,先者悉心保护她生长而不染俗色,理当未有以上三者劣性,然而书侍兀然表现出其一,便瞬忽动摇了她对自己的笃信。”
“何人能与世俗完全分殊?书侍常在先者门庭,也不可能无与外界接触之时。遑论籍册之内、处事之间也尽是世俗而已,谁又知书侍不是也为世俗所染了呢?”星簇河微微摇头,随即明眸一焕异彩,“况且思慕之心人人可有,便是男子,又何尝不能存婉慕强者的心喜之意?”
孤竹一怔,才即了然星簇河是发己之言,不禁莞尔,揄指去牵握他的手:“纵是簇河大胆表明自己这般心迹,也不会有人将你当作女子。想来正如笔侍所说,先者心下亦有一些自己未能解开的痼疾死结罢。”
“正如你一般?”星簇河未推卸他的指掌,一问既出,忽然便觉骨节一紧,被骤剧地攥了一下。
孤竹眸中的惊惶惴惧抽丝般散去了,星簇河微显忧色地安抚着他的掌侧,孤竹方如窒息之人浮出水面,极缓极缓地喘息道:“虽则如此,我仍未放弃寻绎求索,如今得此‘集雪幕’,是否也能证明我并非永无进途呢?”
……
土境东北,鸣鸷谷外,西林。
瘴雾弥纶,诡影驰骛,风在幽露下低咽,骤又划然射出尖鸣,凄厉悚骨。
一道银光掠破邃暗,砰訇击开一层躁烈的涟漪。
“这玄鳞还真是阴魂不散!”银链缠掌而回,星折壑立踵长吁一口气,“你说它们怎么就只追我们?这林间潜伏多少鸣鸷谷杀手莫非不是人,都对他们视而不见?!”
“或许的确不是人,”星断澜一弦将跱蹠而返的“玄鳞”斩杀,金光杲杲,鳞屑曀曀,“他们早已成为同类了罢。”
链声逐字而出,言尽而归,又将旁侧一兽袭挡开;金弦紧逼而至,刹那明灭。
“用不上那阵法之术,你这链力也没多大长进。”星断澜摇了摇头,叹息里松风七弦疾绕四方,又是数泼新血生腥。
“用不上,还不是因为不能用!”星折壑恼得一抖银链,链端阵法纹路灿焕过,又熄去不了了之,“这要是教人知晓我在鸣鸷谷非但没经历什么奸恶,还得了阵魔倾囊相授,估计都恨不得扒了我的皮!——不过这破林子里也没外人,难道星棋盟的援手真的会来么?”
“鸣鸷谷既已派出杀手助你伪装,稳妥些为上。”星断澜若有所思,目色微掩,“只是阵魔怎么如此笃定星棋盟会派来援手接应?——还有一惑我至今不解,阵魔为何一眼看中了你,毅然收你为徒?”
“有甚为何,我天资高呗!”星折壑卖着顽劣,心中却不任凛然一空,不自觉地些微支吾,忽移锋问,“我还想问你呢!如你这般强者,何必非要收留我一个无依无凭的孤儿添累添堵?”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星断澜应答若拂叶,似乎不愿半点往事闪烁眼前。
“你……”星折壑瞳渊里忽有繁杂的晦色反浮不静,“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
话方出口,他便紧紧抿上了唇,攒眉微颤,眸有纤光。
星断澜陡然见此,心中蓦如针过,自便以为是少年思故而哀戚。汹涌的冰寒随着回忆沁遍心骸,他不敢面对少年的眸色:“我……有愧有悔,有惋有憾,可说来尽是无奈——我终究保不住她的性命。”
星折壑如听镜碎,霎时失光的双瞳纷纭起惶惶旧象——
[“那你知道他之前的身份么?”阵魔面不改色,“你怎知他本不是星氏的人?若他就是害死你娘的真凶呢?”]
适时,一道莹润而煊煌的缟白光芒穿破林霭,劲风似翼曳曳其侧,豁然将淟浊与腐糜燃开一道裂壑。
星断澜引弦相抗,耀然光绽,赫然雷惊,白光如矢倒投而回,金弦则夭矫返飞,姿如游龙。
金白倏分之际,一梭黑影趁隙颠落,方跱于地,便傃那白光疾追而去。
如蝠出洞,一现百随。星折壑尚在浪屑缭乱的当口,身侧已是数条黑影无兆袭来。
“?!”
星折壑银链乍竦,灵光粲然,使其疾旋绕上,屈盘似虬将身周黑影尽数迫开:“怎么突然……”
侧目见血光与白光交刃,竟是一黎衣弟子持骨峙立,屹然接下了黑衣杀手一爪。
星折壑戛然锁口。
其后一二、五六、又连三……竟有数十名衣饰各异的星棋盟弟子络绎赴来,当先者多为黎衣,琅然呼道:“曦师兄临敌如壁,看斯等鼠辈如何猖狂!”
话音未落,已在旋踵而至的黑云凛气中溅为碎星。
见那畔鸱枭与鸾鹄意气卓昂地交起手来,星折壑促促与星断澜相睃一眼,遂一并从善如流地动身驭器,亦险亦烈地做起了同杀手们周旋的戏码。
万开烟徂来时,以那一纸召令招得的各宗弟子已与众黑衣杀手交战得如火如荼,一时烟尘四起、瘴气褴褛,异兽毛羽俱辟易无踪,唯有缛彩灵光各处贲华,绚目缬眼。
“……”有功绩为酬的任务,还真是令人斗志高涨啊。
心眼舒张,纵目遍场,万开烟寻见樊乱声色里那两道“苦战”的蓝衣身影,微垂眉思量,六承灵方在掌中渐明渐现。
有黎衣弟子见他跟上前来,不禁欣喜:“少宗主来了!看来曦师兄这个头筹是有些危险了,哈哈……”
他方被血煞击退至此,正捂着左肩上鲜红淋漓的伤口。万开烟见状不免无奈,一臂将他拂至身后:“莫要逞凶斗狠,我们此来以接应救援为首。”
话讫,六承已完全显现,光华猗猗,姿意舒舒,势气沉沉。万开烟掷目何处,仿佛透过嚣浊觑准了欲致所在,掌间六承攸然而出——
宛如一颗块然的风眼,吸木吞石,沉淀着重逾千钧的深渊,敛蕴着鲸饮无穷的狂澜,激激然犁开一道不断内陷的浚堑;所过之处,凡有实体,尽皆若崩坠般向那浚堑颠扑而去。
泱泱围困着蓝衣二人的黑衣杀手猝不及防,豁然为那引力所拽离了目标,一时间二人身侧空径荡然,寥寥唯尘。
“折壑、星前辈,趁此时!”万开烟声随方至,如鸿掠过。星断澜捉机无迟,持住星折壑一臂便自空径中风驰而出。
星折壑诧然一疑,窃窃抑声道:“诶,这会不会太轻易了些?”
四下兵聒未休,血腥未弭,沆茫的灵光在这幽诡毒林中酣然绽放成皓旰而盛大的芝兰,一隅明净。
似有少时的料峭春风惊醒了一刹心下尘埋的桃华,星断澜油然腔生一息桃香:“至少在这些少年们口中,这将是不虚此行、不枉此心的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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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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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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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