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松一息被痛齿切为冷丝寒缕,强凭肩下一杖策起半身怠惰,眩裂间却凑上一张熟稔到触辄怒起的隽容,星斜影恨然纵力,将他移落去了一旁。
万开烟这才惊醒,同样捱着颅中愈渐清晰的剧痛,勉强支身看向倚壁坐靠的星斜影:“你没事吧?”
观此境,当又是暗影长廊。噬光的影苔遍生周遭每一隅隙,修者若不揭心眼,也只好持一双半眇之目,顾盼朦胧了。
却惜瞎得不彻底,万开烟这一抬眼仍是看出星斜影的发肤交映,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不着寸缕。
“……”炭灼般霎时移开眼撇过身,连忙翻找储物空间中的备置衣物。
雪鹊趁机飞出大开的空间口,却似天赐非凡的夜视之能,卒然叽叫一声,立于一旁以翅掩目。
“若没有你跟着进岩浆,大抵是没事的!”星斜影气结,一时竟盖过了无衣蔽体的恼意。
“我……”万开烟一噎,“我知错了,你、你赶紧把衣服穿上。”
焰澜岂容轻缓一抚?星斜影怒极反静,一足踩在万开烟未及上肩的一边衣袖上,冷呵道:“你知错?你错哪了?”
“……”散落绽叠的褶痕簇捧起踏于其上的那只玉足,顺之过目,便见那修腿曲支,膝上翘搭着另一雪脂琅玕,恰将桠杈茎花深藏幽掩,月瓣上凹弧如钩,再上延入霜臂之间——少年抱着臂,双缠的霜蔓囚住绵嫩的桃苞;披散的青丝如烟缕四处,在整片雪意上飘拂柔抚。
所幸满廊沉暗埋了九分美景,然饶是如此,万开烟仍是受了莫大惊骇般,忙不迭扯过了自己的衣物,落荒而逃。m.33yqxs?.??m
“……”星斜影一愣,随即怒火更烈,“知错?你知个屁!分明是死性不改!”
……
再次回到暗影长廊,看来以“暗”为题的阴试也已尽数通过,只不知为何,阳试、阴试皆毕,考验却未至终点,反而又将二人遣回长廊,是为何意?
驻立灰白的终门前,星斜影抑睫沉思道:“进入炼狱之前,这道灵障似乎是分黑白二色。”
万开烟也溯忆起当时情景,道:“不过,那道灵障,似乎只需要一人就可以打开。”
星斜影摇了摇头:“自死地之后,明、暗各关便单独分设,连通前后的门,若是你开,便入明关;若是我开,便入暗关。所以那道黑白二色的灵障,也是如此。”
“那与其他灵障有何不同?为何要立作黑白二色?”万开烟不免茫惑,却忽焉惊悟,“如果由我们一起打开,便是进入另一种非明非暗的考验?”
星斜影道:“若还有遗漏,应当仅余此了。”
万开烟看向普通的灰白灵障:“但已经无门了。”
星斜影沉吟良久,道:“你开。”
又走过金光晔煜的光明长廊,此处终门果然换了形态,一黑一白,扉合门闭。
万开烟不无惊色:“你怎知它在这里?”
“猜的。”星斜影随口道。
感到身旁凝滞复杂的目光,星斜影顿觉如网缠身,不耐道:“长廊有引道之意,光廊通往仙境,暗廊通往炼狱,若将光廊、暗廊连通为一条长廊,应当可通向另一种境地。”
万开烟只应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解释。
星斜影忍无可忍:“你到底在看什么?”
万开烟这才自觉失礼地挪了挪目光,迟疑一下,还是道:“你变回来了,我很高兴。”
新着的蓝衣纤尘不染,更无血蔓曾舞;点漆双瞳不施胭粉,金缕亦已褪尽沉隐。炼狱之中那捉摸不透、不可亲近的邪魔仿佛涣消不见,眼前又是那阴鸷冷厉、恣睢妄为的肃秋宗少宗主。
星斜影愣了愣,忽竟明白万开烟所言之意,不由默然片刻,问:“若我一直是那副模样呢?”
万开烟道:“我一定想办法将你变回来。”
星斜影轻呵一声:“那若变不回来呢?你就将我杀了么?”
“……”万开烟捏了捏拳,眸中闪过一抹畏恐的逃避,“不,不会的,一定能变回来……”
星斜影叹了一息,眸中漾开些不自知的惘然。这世上大抵只有不顾一切的道义堪得万年称颂,不顾一切的情谊却只能沦为俗世唏嘘。
……
寒月上东岭,泠泠疏竹根。
石泉远逾响,山鸟时一喧。
这山椒竹间只一方单薄的院落,隐士一身素衣,披着曳曳竹影,漱着淅淅月光,置琴于盘膝,拨落满林清风翩跹。
二人以心障作掩,遥立缓坡,审谛着这一关考验唯一出现的人物。
那隐士虽幽居于此,却极难在他眉目的棱角中寻得郁郁落魄之意,也无历经沧桑后的看破洒脱,即使抚琴此时,他的神情也颇显平淡,淡得宛如一潭死水。
某一刻,琴音戛然而止,隐士昂首一瞻熬碎层云的繁星,霉附般的双瞳竟一扫晦暗,扔下琴,便攀上山顶最高处一座简陋的高塔,竟是于塔顶观星去了。
于时山周风嘘雾散,二人徂临崖边,人世繁华炫煌的夜景竟俱收眼底,足见此山纵非绝顶,也堪可一览众山小了。
“仙境之下,炼狱之上,”任由流风捧弄自己衣棱发梢,星斜影抱臂闲眺,“便是人间。”
“这当不是为我所布的那个人间。”万开烟道。这人世虽少了些烟火气,却仍免不了浮华。
“刚刚那人,他的体元是静止的。”星斜影沉了沉眉,“或者说,他的体元可以随心而动。”
万开烟顿感不可思议:“这是什么意思?体元静止,不就是死人了么?”
星斜影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明白。不如下山去看看,也许能求证我的一些猜测。”
山脚围有一环结界,只在一条小道前设了一障黑白阴阳门。
在准备二人一同打开它之前,星斜影忽然道:“这题试炼的终门设置是何根据?”
万开烟觑了觑那黑白灵障,慎度道:“表面观之,难道是阴阳交汇之处?……阴阳二义太重,从第二关、前路各关看来,应是善恶或明暗交界之意。”
星斜影推测与他无异,只不解:“善恶交界,为何设于此处?”
万开烟四下眄睐,见小径旁零星一丛金菊,老茎间掩映着一块小石,上刻着山顶园名,便想见那隐士于此地栽菊、刻石,决定就此遁入此山中的情形:“人世为恶,山间为善,应是如此。”
星斜影却不以为然,想了想道:“遁隐本是为弃俗尘烦恼,然……他弃了人世富贵欲,却仍放不下凡人求索欲——此路,因结束而善,却同样是恶的开端。”
……
潜游入此人世潮澜,才渐悉此间人族竟皆具静止体元,仅附其表的极薄一层尚依凭灵气而流转无滞。
无需进食饮水,无受寒暑侵蚀,生老病苦皆无加身,只会受械伤,也保留了死亡。
行于巷陌,观乎市井,这本该是天外之境的世界的城郭竟与寻常人世并无迥异,往来除了吃食、药医等不需要之物,与常世几乎如出一辙。
“不见老幼,观来皆是加冠至知天命之间的青壮者。”万开烟流目四览,寻思,“虽已避除生苦,此世却仍有男女之分。”
二人已从众口传闻中得知,于此世间,人族皆诞生于陆中一条灵河,生来便是成人模样,体元静止。而世间活人若因伤重而亡,自会化为灵气被灵河纳回。
虽则如此,观街道往来之人,却仍生自然之相,男子、女子,格外分明。
“此世之人不受冷暖之害,不为病疫、药毒所侵,却仍知晓织布制衣。”星斜影亦打量着各色行人的光鲜衣着,丝毫不逊于外世之人,甚至犹有过之,“筑屋建房,乃至立城起国。追求、掌握力量,非为自保,而是掠夺——不需要粮食与资源,却是掠夺华贵的珍宝,异美的芳华莳于槛,瑰奇的禽兽囚于笼。”
万开烟无奈一叹:“无生存之迫,不必受生欲折磨,人世竟还是会演化成这副模样,纵情声色,不尽繁奢。”
“人之所欲无穷。生欲原只是最低下而最无可厚非的一种。”星斜影道,“从这个人间来看,没有生欲与生欲得到满足,结果似乎并无不同。物欲、胜欲、享乐欲、求索欲与各种癖欲,反而因为失去生欲的阻碍而被挖掘得更为彻底。”
少年不禁诡艳地笑了笑:“哪怕痴傻呆儿,瞧见漂亮物事也会呀呀索要。人么,不管需不需要温饱,永远都是为欲望而生,又为欲望而死的。”
……
这世界竟也有化外之境,云山雾沼,扃鐍人间,若非遍寻不见黑白灵障的形影,二人险些便将此地断作善恶交界了。
踏上这雾合之山,方见其间奇屋异舍,幢幢不同,竟无一种是二人所知的形貌。亭台楼阁、园池殿宇,亦与外界无一同状,各类怪异的陈设若是单看,绝瞧不出它的身份与作用。
正兀自侧目于这山间奇绝之景,未觉袍尾拂过石边一云团,大抵未及细顾,将之与山周浓密的雾岚淆为一体,无意一步便要从其上踏过。
那云团倏然惊起,险之又险地逃过这无妄一踩,竟好似人立一旁,只五体躯干皆为云堆,看上去新奇又诡异。
而口吐人言更令人愕然失措:“说了多少遍走路看路,别闷头想研究!我在这打个盹一天能被你们踩三五次……”
“诶?”那云人挠了挠头,这才看清眼前二人形貌似的,“常人?你们怎么进来的?来干什么?慕名而来,有名帖么?有接引人么?接引人是谁,我帮你们问问?……”
“……”不绝的聒噪总算是破除了之前震惊的封印,星斜影攥着怒火阴沉打断,“闭嘴。”
万开烟暗感不妙,连忙开口温声向云人解释来由,将星斜影未及出口的冷言讽语拦得密不透风。
云人听罢,若非没有面容,大抵也是错愕异然的,喃喃道:“不可思议,竟是有人来研究我们的。”
“……”万开烟欲言又止,忽然体会了与此人沟通达意的艰难。
好在云人并不过分刁难他们的来意,许是觉二人有趣,也无甚威胁,倒也耐心地为二人解了惑。
原来这山间之人皆是厌倦俗尘的避世者,却也与寻常隐士不同。他们自俗世避入山间,抛下对一切浮华贵丽的欲望,一心求索世间真理,久而久之,便脱离了人肉之躯,每个灵魂都因据自己获悉的真理,而令躯体变成了不同的形质,从此彻底摆脱了人躯带来的低级欲望与感知束缚。
“福祚嘛。给常人的福祚当然是有的。”云人对此倒是津津乐道,“越是掌握世间至理,能创造的东西也就越千奇百怪,也越能满足常人在古时想都不敢想的欲望。不过我们虽然会创造生产一些取悦常人的物事,也是为了钱财迫于无奈——毕竟探索真理,成本不见得比富家大国维持运转的消耗要低。”
“难道就没有常人为了自己的欲望而求索?”星斜影不禁质问。
“哈。怎么没有?多的是呢。”云人似是发笑,“俗世不乏模仿我们来探索真理的地域,自以为与我们无异,但他们永远都不能像我们一样脱离肉体凡胎,因为他们永远放不下自己凡俗的欲望。故此,他们也永不可能比我们在真理上更近一步。”
只有保持最纯粹的知欲,不以名利为目的,舍弃俗人生活的牢笼,虔诚地求索,才可能窥见真理未曾为人所见的一面,才能如这云人一般,脱胎换骨。
二人若有所思。渐听云人讲解起晦涩难懂的术业内容,似乎颇有招揽之意,遂纷纷揉着眩涨的额角连道告辞。
逃离异人群集之地,游至山阴一僻坡,却见一人葛衣褴褛,赤足懒瘫,双手交枕在脑后,嚼着草根吹山风。
二人不免奇之,那人便道自己与山里那些异人不同,他也抛了凡俗之欲,却同样没有他们那般的求索欲,无所事事,岂不美哉?
无必吃食,无必衣暖,不受械伤便不必忧心死亡,便是安卧着百年一梦,也好称自己过的是神仙日子,何必汲汲营营,求这求那?
二人沉思良久,不解:“为何此山不被任作善恶交界?”
“异人之举,是善是恶?”只好一一顺理思绪。
星斜影道:“志想原也来自于欲望,然志不同于欲,志是不顾甘苦、即便舍绝一切也不会抛弃的欲望;欲则不然,一旦引起难忍的苦痛、造成难挽的损失,就会妥协而埋藏,甚至放弃。异人的求索欲已是坚定之志,无可厚非,不算为恶。
“但他们为了求索的本金,创造取悦世人之物,让无数的欲望得到满足成为可能,无限地发掘世人潜藏的欲望,这岂不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我认为,这非善举,而是恶行。”
万开烟认同地点了点头:“助人为乐,与人为善——善却并不是无休止、无节制地满足他人的欲望。”
一旁慵躺在柔茵中的闲人忽高声应和:“是也,是也。当使天下人都如我一般,还有何苦厄可言?”
却听蓝衣少年嗤笑一声,闲人也不以为意,似不过吐了一句酒后狂言,侧了侧身又怀草睡去了。
星斜影睨目道:“这便是善?”
“……”万开烟沉吟片刻,“善也并非迫人无欲。”
星斜影饶有兴致地待着,万开烟斟酌胸臆入词句:“以我言,善应是‘助人知足’。生欲得以满足为先,而后以所有为乐,不以所无为苦。”
“那么持志者呢?”星斜影趣问。
万开烟想了想,叹道:“欲者可消,故能够助其‘知足’。志者至死不可磨灭,故持志者自苦,亦自甘,不是旁人能为其善的。而持志者,无论成功与否,于世间都是恶者。”
修指点了点衣褶,星斜影噙笑应道:“不错。因为恶便是无法满足的欲望。”
持志者,若未成,是与己为恶;若成,则将激世人不曾之欲,又与世为恶。
“你我一言一语,便将那举世尊崇、万世传颂的人物诟作了恶者?”星斜影更添调侃之意。
“善恶与人心所向并无关联。”万开烟虑道,“人们会尊他们为强者、圣者、先者、领路者……却几乎无人以‘善人’称奉之。当然也无人会将之视为恶人而厌憎,因为人们看不见他们的‘恶行’。”
“太上,不知有之。”星斜影阖了阖眸,似有所悟,似又更悟,以此作结。
大善,不是杀尽恶人,不是救尽弱小,不是予人所需,不是助人渡厄,而是不做任何善事,而达到善的结果;同样,大恶,亦非随手杀几个无辜,非肆意凌虐贫弱,非骗非劫,非窃非夺,非炼邪术以养自身,而是不做任何恶事,而达到恶的结果。
……那么此世的善恶交界,又会是什么模样?
二人亦思亦论,不断矫正着各自的见解,最终一致之言:“当是既易知足,又极难知足之地。”
“烦不烦啊,你们还要在这神神叨叨多久,能不能让人好好睡个觉……”闲人终是不堪其扰一般,拖着塌沉的身躯无奈坐起,捣了捣自己蓬乱的毛发,“你们说的玄玄乎乎,倒让我想起一个去处来。”
闻此有迹可循,二人不禁肃然凝意,洗耳恭听。
……
陆地北隅,一片名为“极乐”的香雾弥纶浮沉,探鼻稍触,立如万窍俱开,欲仙欲死。
于此极乐之地,此世之人静止的体元皆会恢复运转,变得与其他世界的常人无异,腹肠可感饥饱、可消解食水,肉躯之欲悉数随之苏醒,而此地遍布的游乐之所,正是为这般生欲而备。
二人本便是体元运转的常人,故不为“极乐”所动。行于市廛密临的街巷间,信手便可拈得一缕荒唐:“口腹之欲,体肤之欲,情欢之欲……竟堪令这云众沉溺至此。”
酒楼烟火炙氛不断,客栈仙云花雾缭绕,嚣尘乱浪的喧阗中扬着不断高涨的兴致,亦浮灭着单薄的嘶喊与哀鸣。乐的烈焰焚灼到极致,生的静水便沸到几近癫狂。
“为了享乐,宁可承担原不必背负的欲望。”万开烟不免嗟叹,“原是肉躯之欲,最易满足,又永不知足。”
无休止、无节制地吃喝、娱乐甚至欢爱,想方设法地扩深自己的感知,教极乐永不疲累枯竭,汹涌地侵入每一寸血脉骨髓。
“乐极生悲。”星斜影似已剖见这极乐浪潮下悄然溘死的无数具尸体,他们体元之法已毁,不受灵河承认,也就无法化为灵气重归灵河,皆是充了麻袋,一捆一捆地送至鬼地,烧作飞灰。
闹市之外,极乐的绪余延及之处,却是一片真正的桃源村落,与万开烟于阳试仙境中的布设几无二致。
以稻秫果蔬饱足腹欲,以桑麻布绸制衣蔽体,以砖瓦木梁遮风挡雨,以药石本草除秽驱疫……生欲因生不竭,固一生都可为满足生欲而乐。
“道法自然。不妄起生欲外的他欲,便也不会受无妄之苦。”着目这平凡却清乐的村落,万开烟不禁慨叹,“予人生欲,育人知足,此为善。”
二人来时取道翳暗之处,不过只欲探探此“极乐之地”情状,不料竟真让之前山中闲人指对津路,二人绕行复至此地大门,便见那嵌于富丽堂皇的金玉门框中的不是气派的高大门墙,而是一片黑白二色的灵障。
“……”二人皆情不自禁,驻足仰望,叹为观止。
若非传承考验设下的这片人世幻影确有一小型域陆般广袤,这黑白灵障的终门定是足够令人一眼瞧知其处的。
“倒是开眼,原来予人欲望,也有善的一面。”星斜影叹服。
“生灵与死物之别,不正在于有欲?”万开烟含笑道,“若全然无欲,又何能感受世间美好,与土石何异?”
欲是痛苦的根源之一,却同样予以生灵死物不可感知的快乐。也许是如道祖所言,有无相生,甘苦永远并存——使无苦厄,谁又品尝得出甘乐?
那么……善与恶,也应好似这扉上白与黑,它们存在的意义——
二人各自按上己侧门扉的掌印,霎时黑白盛放而交错,绞缠如太极上的阴阳两仪。
不过是为了对方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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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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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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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