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七一怔,迟疑了一下,和声道:“臣不敢欺瞒了陛下,臣挂职归乡,大半是思念母亲,小半是臣在军中没有上官人脉,只能成为了主帅的护卫和传令官,臣觉得,若没有了立功的机会,那还不如归乡奉养母亲,退求的做一个商者,臣在军中,曾得了五十两的功赏金子。”
“你是武官,应该是不适合行商的。”唐皇温和道。
“臣是不适合做个行商,但臣jīng通造纸术,已经在家乡建了纸坊,现在已经有了出品,rì后臣会将上品纸货押运来京城,这几rì臣正想着寻买一个小铺子。”陆七和声回答,神态有了自然。
“听说,你在京城有了一个绣庄。”唐皇温和说道。
“陛下,那个绣庄是不属于臣的,是玉竹的,玉竹是落籍在了臣的身上,但她与臣是有过约定的,她倾慕才华之士,曾说过与一个文人有约,只等那个文人来了,臣就会放了玉竹离开,绣庄也会归属了玉竹所有。”陆七和声解释道。
《 “既是落了籍,就该守了妇道。”唐皇温和道。
“陛下,玉竹是不想长留孔雀楼,才落籍了臣的身上,他与臣有约,臣是敬重她的。”陆七和声解释道。
“那是你的家事,朕不宜多言,既然你想要做个商者,那为何要去职任了雍王府的武将?”唐皇又问。
陆七想了一下,和声道:“陛下,臣是武将,武将的荣耀就是护国,臣是回了家乡,但臣还是军将,臣早晚会应召回去军中的。”
“哦,所以你求入了雍王府做武将,是不想回去了兴化军?”唐皇温和反问道。
“不是的,臣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臣是迫不得已,才求为了雍王府的武将,臣回到家乡时,曾被城门官兵刁难,臣是七品的致果校尉,可是在城门官兵的眼中,却是鄙夷的不屑一顾,后来臣任职了护军县尉,专职剿匪和护送粮税,才在家乡有了一些地位,臣求入雍王府,只是为了保住在家乡的护军县尉职事,只是为了能够在亲人面前有了自尊,陛下,臣有罪。”陆七苦涩的一通释说,说完起身伏叩在地。
静了一会儿,唐皇温和道:“卿家的作为,不违法度,平身吧。”
“臣谢陛下开恩。”陆七感激的恭言,起身坐了回去。
“卿家是石埭县的护军县尉,朕想听听那里的匪事?”唐皇温和问道。
“陛下,石埭县的匪患很严重的,有四伙山匪,匪患最多的一伙都过了千人。陛下,臣之所以能够职任了护军县尉,就是因为以前的一个厉害护军县尉,被山匪杀害了。”陆七和声回答。
“既然县治的匪患严重,那你为什么来了京城?”唐皇温和问道,话义却是含了问罪。
“陛下,臣来京城,小半是为了私事,大半是为了避祸,臣职任了护军县尉之后,屡屡的见功,臣在军中是探马,职任护军县尉之后,习惯xìng的安排了一些人暗中监察乡域,结果发现了一伙匪人,潜去了乡堡中的大户抢/劫,臣及时赶去救了那家大户,剿灭了四十三个匪人,之后又扮成了匪人回归,一举捣灭了八王寺匪巢,后来臣又护送粮税,在途中遇匪,臣与属下战败了匪人。”
陆七一顿,又和声道:“陛下,臣是剿了匪,可是臣也斩杀了一名兵曹队正,原因是那个队正拒绝出击剿匪,结果城防官兵都不听臣的军令,臣只好斩杀了那个队正,只是那个队正的背景,是城中牛县尉的心腹,剿匪后的三rì,臣在街上却被人使用了军弩暗算,臣反击杀了一人,结果一查尸体,竟然是官兵,后来王主簿建议臣离开躲一下,王主簿说臣的锋芒太盛,已然惹了众怒,而且朝廷快要用大军来剿匪了,臣的存在,可能又会抢了军功,那就会惹了上官生气,若是惹了上官生气,王主簿也会跟了倒霉。”
唐皇听了平静不语,过了一会儿,忽温和问道:“你认识宇文涛吗?”
陆七一惊,犹豫一下,才和声道:“陛下问臣,臣不敢说认识。”
唐皇点点头,温和道:“很好,你去吧,记住了,不要外传你见过了朕。”
“臣记下了,臣告退。”陆七起身恭应。
身一动yù退之时,他又犹豫了,忽的伏跪在地,恭敬道:“陛下,臣能够得见天颜,是臣之莫大/荣幸,臣想恳求陛下,让臣能够长任了石埭县的护军县尉,臣是军将,适合押运粮税,臣的这一恳求,是因为臣一旦失了护军县尉的职事,臣的亲人就无法在故乡生存了,臣是因为剿匪之事,得罪了很多官兵。”
唐皇沉默未应,过了一会儿才温和道:“你没有求过雍王府的长史吗?”
“陛下,臣是求过罗长史的,不过大唐天下的官员都是唐臣,虽然臣的护军县尉是刺史大人所任,但臣知道自己是唐臣,臣求了罗长史,罗长史又得去求池州马大人,臣认为,不如求了陛下来的安心。”陆七恭敬的回应道。
唐皇沉默了一会儿,温和道:“护军县尉只是县治的流官,朕不能说了让你长任,不过你能够见了朕是缘,朕会让了吏部下道公文到石埭县。”
“臣谢陛下赐恩。”陆七恭敬叩谢,之后起身又捧礼道:“陛下,臣告退。”
后退了两步,才转身向外的走去,一直出了偏阁,在门外向锦衣男子们环拱了一礼,在一片淡漠的反应下,迈步向外走去。
刚走到前后院的通门,忽的见到了一个白胖的中年人,却见中年人淡然道:“陆大人。”
陆七一惊止步看视,他不认识这个人,且听中年人又淡然道:“陛下见到了。”
陆七恍然,迟疑一下,才道:“在下是去拜塔礼佛,不知您是说什么。”
“拜塔礼佛呀,上次在茶楼,我正好在了那里。”中年人声音略尖的说道。
陆七神情恍然,点点头,又迟疑了一下,伸手入怀取出了二百两的银票,送上小声道:“这点茶礼少了,rì后再厚报大人。”
等中年人的白胖手拿了银票,陆七立时迈步急去了,白胖中年人拢了银票入袖,又望着陆七的背影,淡然的笑了笑。
偏阁内,唐皇的脸sè有了些yīn沉,身旁侍立的中年人和声道:“陛下,这个陆校尉,让陛下烦心了?”
唐皇轻摇下头,温和道:“大班,朕自登基以来,一向以仁和之策治国,一向善视臣吏,可还是有人一心的想要拥兵自重,你看看,宇文世家张狂到了什么程度,竟然用冒军功的手段,去谋求了信州兵权。”
侍立的中年人点点头默然,又听唐皇叹道:“王文和,太让朕寒心了。”
“陛下,王大人应该是忠心的,可能冒军功之事,是别的将官所为。”侍立的中年人劝解道。
“他是兴化军的节度使,他能够不知吗?普通人冒功他可以不知,宇文世家的人,他岂能了不知,他以为远在了兴化,朕就不会有了所知。”唐皇声音微厉的恼说。
侍立的中年人默然,过了数秒才和声道:“陛下,王大人的功勋卓著,若是降罪下去,只怕会震动了朝野,也会引起军中哗然的。”
“朕知道,朕是不宜动了他,朕只是怕他与宇文世家有了勾结,大唐五大世家,姻党互结,周萧两家是先帝们扶植的,宇文,张氏,荣氏,三家是原生的江南世家,如今这五大世家,直接或间接的占据了大唐一半的田地,拥有着大量的附庸人力,一旦他们有了不臣之举,那是很可怕的。”唐皇苦闷的说道。
“陛下这十年做的已经是很好了,比先帝在时,更加削弱了尚武之风,世家若想造反,响应者不会很多的。”侍立的中年人和声开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