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午餐很丰盛。
玫瑰墅园难得来客人,林伯高兴极了,皱纹都透着笑意。
经过一晚的消化,大家已经接受周肆是夏挽星小叔这个事。
只是这样一来,就有点尴尬。
按年龄算,秦谨之大夏庚几个月,按辈分算,他和夏挽星结婚,应该叫夏庚一声小叔……
几句聊天下来,夏挽星也意识到这微妙的氛围,她清咳一声正要说话,温钧大咧笑起来:“诶我说,阿冷你是不是应该叫阿……哦不,夏庚小叔啊?”
哪壶不提提哪壶。
秦谨之冷冷睨过去,要他多嘴。
夏庚慢条斯理吃着菜,温润附和:“按理说,他是应该叫我小叔。”
秦谨之冷死人的视线挪到夏庚脸上,夏庚面不改色,说起另一个事。
“对了,听阿星说我们以前是大学同学,阿星小我们八岁,也就是说我们上大学的时候,她才上小学……”
说到这,夏庚顿了顿,语气说不上是讽刺还是揶揄:“手够黑的。”
那时候他们都成年了,夏挽星还是个小孩,也亏他下得去手。
老东西。
秦谨之筷尖一顿:“她20的时候我28,符合法定婚姻年龄,我们合理合法。”
看不惯?看不惯也没办法,木已成舟。
夏庚神色未变,只是语气冷了不少:“阿星以前是身边没家人,现在不一样了。结婚了又怎么样,婚姻自由,一切都随个人意愿。”
“你也说随个人意愿了,你在这发表什么意见?”
“我是阿星的小叔,关心她是自然的。”
“我们之间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也没说什么,我只是关心阿星。”
几句话间,餐桌氛围陡然紧绷。
温钧低头吃他的饭,心说好好的怎么干上了。
夏挽星眼看事态不对,连忙出声:“那个……小叔,今天天气好,下午我带你们去逛逛吧,京北这些年变化很大。”
夏庚望向她,笑了笑:“不用,我们打算下午就走。”
“就走?”夏挽星一怔,眼眶倏地红了。
有人护着的小孩好像都变脆弱了,格外爱哭。
夏庚无奈又宠溺:“都当妈的人了,还总哭鼻子。”
夏挽星把泪意忍回去,眨眨眼睛:“这么急吗?不能多待几天再走吗?”
“我们本来就是去谈生意,在京北转机,就说过来看看你们。”
温钧也说:“阿星,这事耽误不得,等我们忙完了再来找你玩。来日方长,别哭。”
夏挽星听他们说了,他们现在的贸易生意遍布全球,经常要飞来飞去。
尽管心里很不舍,夏挽星还是点了点头。
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来日方长。
……
温钧和夏庚走后,夏挽星在房间发了好一会儿呆。
门推开,男人笔直的双腿迈进来。
“还在哭?”
夏挽星曲起腿,下巴磕在膝盖上,声音闷闷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没那么爱哭。”
秦谨之好笑:“是谁从昨天起一直在哭鼻子。”
夏挽星一噎:“那不一样,我没想到小叔还在世,情绪有点激动,没办法控制。”
“你那是有点?”秦谨之揉揉她的头,“这是好事,不要哭。”
“嗯。”
夏挽星吸吸鼻子,问:“你怎么没去公司?”
今天敬业的秦总特批她一天假,让她在家平复心情,他竟然也没去公司。
秦谨之坐在床边,放松往后一靠:“忙太多天了,也给自己放一天假。”
夏挽星往旁边挪了挪:“你也别太累了,工作是做不完的。”
秦谨之睨着她往旁边挪的动作,嗤了声:“夏挽星,我没拿你怎么样吧,你总防狼一样防我,有意思没意思?”
夏挽星抿抿唇,苍白解释:“我没防你。”
“嘴上说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
秦谨之没跟她计较,转而说起另一个事:“对了,和光旭的的合作到最后关头了,我准备过去一趟。”
光旭集团是秦氏现阶段最大的合作公司,主要业务集中在国外,秦氏跟这个项目也跟了很久,这个夏挽星知道。
她抬眼看他:“嗯……那你一路顺风。”
秦谨之气笑:“你就这么把自己摘出去了,不跟我一起去?”
夏挽星倒不是不肯一起去,而是——
“你也知道最近安安特别黏我,我怕出去太久,他会不适应。”
这个理由秦谨之没说什么。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起身揉了把她的头:“行吧,在家乖乖等我回来。”
不知怎的,他这句话透着鼓淡淡的伤感。
夏挽星心头倏地一空,抬眼看他:“什么时候出发?要去多久?”
“难得,知道关心我了。”秦谨之深眸隐出丝丝笑意,说,“今晚就走,回来的时间不确定,应该不会在那边待太久。”
“今晚?”
夏挽星愕然得声音拔高几度,觉得自己反应有点过大,嗓音又低下来,“这么赶么?”
“早点去早点定下来,忙完这个项目好好休息一阵,我们带安安出去玩。你早点睡。”
男人已经走到门边,夏挽星望着他颀长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该说的都说了。
许是感受到身后那道带着温度的视线,秦谨之在门口站定,回头。
“舍不得?”
男人唇角勾着笑意:“既然舍不得,就抱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