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挽星被他深邃的眸光攥住,喉咙哑了一瞬。
“说话,是不是。”他根本不给她逃避的机会,盯着她的眸光一错不错。
夏挽星无法反驳,她到死那一刻都没摆脱她和他是合法夫妻这个事实。
“是。”她嗓音干涩。
听她确定的那个字,男人眉目微松,竟透出一丝愉悦:“还行,算我这一年多没当冤大头。”
一句话让夏挽星脑中紧绷的那根弦倏地松了。
他好像……没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所以还能开玩笑。
这是好事。
不复杂她就不用想那么多,不用纠结那么多。
他现在是秦谨之的身体,阿冷的思维记忆,一切比以前简单多了。
以前那些纠纠葛葛想不起最好,于他而言是好事,于她而言更是……好事。
男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见她神情逐渐缓和,还有那么几分放松的意味。
“怎么,知道我就是你老公这么高兴?”
夏挽星一噎:“你哪里看出我高兴了?”
“你脸上不写着?”他理所当然,腿放松往前面一伸,“我说你,我没记忆认不出你就算了,你和我相处一年也认不出,是不是故意的?”
夏挽星满脸无语:“我看不见,怎么认?”
“声音,味道,还有感觉什么的,难道你就一点没认出来?”
说起这个,夏挽星疑惑问:“你的声音为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男人摸了摸凸起的喉结,那上面有道疤:“占叻救回我的时候,说我满身是伤,脖子上也有,可能是伤影响了声带。”
夏挽星垂眼,心尖微微发涩。
满身的伤,看来他也没比她好到哪去。
两人这又是何必呢。
她跳就算了,他为什么要跟着跳?
她抬眼看他,轻柔的目光掺杂让人看不透的深意,似不解似疑惑,更多的是惘然。
“你那什么眼神,我脸上有花?”秦谨之挑眉问。
夏挽星避开视线:“没什么,我去看看芸芸。”
不是下午才看了,晚上又看?
不过这话男人没说出口,他目光一直追随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缓缓收回。
他端起水杯慢条斯理喝了杯水,然后又慢条斯理打量这间单人病房,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勾起一抹痞坏的弧度。
从房间出来,夏挽星并没去找纪芸白。
她拐个弯,走到这层的半开放阳台,手搭在金属栏杆上,深深吸了口气。
夜晚的缅普,空气中有树木和花草的幽香,淡淡钻进鼻腔,让混乱的思绪渐渐宁静。
秦谨之真是个很奇怪的人。
明明纠缠得两人都难受,偏不肯放手,到她那次跳海,她以为终于可以结束一切,他却跟着跳了。
她至今记得海水刺伤皮肤的的感觉,铺天盖地的海水淹没口鼻那一刻,被砸得几乎昏迷的她仍然能感知噬骨的恐惧。
死其实要很大的勇气。
那是她昏死前一刻,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跳下去还能活是上天眷顾,死的可能性远远大于侥幸活下来。
她不懂,秦谨之为什么要跟着跳。
是执念刻进骨子里还是到死都不想放过她。
刚才有那么一刻,她差点就问出口了。
好在她理智想起他没有恢复记忆,阿冷又怎么能帮秦谨之回答问题呢。
算了,不想了。
夏挽星在阳台待了好一会儿,才返回病房。
病房里,除了头上包着纱布的人还有另外一个人。
“嗨,阿星。”温钧热情跟她打招呼,“眼睛能看见了就是好,闪闪亮亮的。”
秦谨之冷冷睨他一眼:“正事说完没,说完就滚。”
温钧连啧几声:“果然是身份不同,姿态都高了。”
“你都知道啦。”
夏挽星拉椅子在床边坐下,屁股还没挨凳,床上男人发话:“去,倒杯水来。”
这颐指气使的态度,温钧看看他,又看看她,摸摸鼻子,好像有点知道为什么一年前的夏挽星要跟他闹了。
他陆续从巴颂和阿全口中听了些。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阿冷就是一直和巴颂有合作关系的秦谨之。
只能说世界太玄幻。
夏挽星好脾气端来水,就听见秦谨之问:“你和巴颂的事怎么解决?”
夏挽星多少知道一点,也有点好奇,温钧再次回来,巴颂会怎么做。
“能怎么解决,那是他们上辈子的事,我也是受害者。”温钧耸耸肩,“何况我告诉他我阿妈已经死了,就算发疯也没地方发了。”
“你阿妈死了?”夏挽星惊得差点打翻水杯。
“别激动,我骗巴颂的。”温钧说,“也算老天帮忙,那天我带阿妈他们走,在路上又遇到袭击,我们都受了伤,后来弃车分开走,我阿妈他们被炮弹炸中,其实没中,被气浪掀了好远,但巴颂的人以为他们死了。”
夏挽星听得心惊肉跳:“后来呢?”
“我阿妈他们伤得也不轻,后来逃到柬国那边治疗了。我和周肆怕被巴颂的人盯上,一直没出缅普,不过我和阿妈偷偷通过电话,他们都没事,恢复得还行。”
秦谨之挑起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就这么一张嘴说,巴颂会信?”
“信不信他也没办法了,你是没看见他的样子。”温钧回忆了下,叹口气,“怕是我们再晚一个星期,他就不行了。”
秦谨之猜到些许:“被巴萨洛折磨的?”
温钧点下头:“所以这次巴颂彻底寒了心,把武装军全部交给了副将,不会再让巴萨洛有实权了。”
夏挽星忍不住感叹:“巴萨洛心真够狠的。”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闻言,秦谨之看她一眼,冷嗤了声。
还好意思说别人狠,自己干过什么心里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