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他们最近的夜市开车只要五分钟。
大区不愧是大区,正如阿冷所说,夜市的热闹程度和她们之前待的地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夏挽星看不见,但听到鼎沸的人声,到处是人,也是商机。
“大地方就是不一样。”她笑着说。
阿冷睨她眼,不冷不热道:“是啊,人不走出去怎么知道外面有多热闹,成天把自己锁在划定的范围里,也不嫌憋得慌。”
阴阳怪气。
夏挽星当做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拉开口罩闻了闻空气里的食物香气,转移话题:“阿冷哥,我们往里面走吧,你帮我数一数有多少卖工艺品的摊位,又大概聚集在哪一块。”
说完,她熟练地拉上他的衣角。
阿冷唇角轻勾。
两个市场转下来,夏挽星心里有了决定。
“人流量都差不多,但第一个市场离家近,而且卖工艺品的摊位相对比较少,这样于我们而言就有优……”
话没说完,一根吸管抵到她嘴边:“说一路了,你累不累?快喝。”
夏挽星接过杯子,常温的杯身覆着男人温热的体温。
她吸了口果汁,清甜可口:“谢谢。”
阿冷看她额头上冒出的细汗,眉间拢起褶皱:“行了,既然定了的话早点回去,明天带钱过来签合同。”
大市场就是大市场,还有合同,只是……
夏挽星面露难色:“租金贵不贵?我怕我们的钱不够。”
“有我在你还怕钱不够?”
见她又露出那种巴不得撇清关系的表情,阿冷先一步堵她的话:“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没说给你,账我都记着,以后连本带息还我。”
夏挽星弯眸:“谢谢。”
她一笑,唇边显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甜进人心里。
阿冷喉结滑动,默默别开视线。
“阿冷哥——”
旁边传来一个雀跃的声音,阿冷扭头望去:“你来这干什么?”
“来夜市玩啊。”
娜娥走过来,注意力都在夏挽星身上。
远远就看见阿冷哥旁边的人气质出众,近看更是觉得漂亮,顿时有点酸:“阿冷哥,她是?”
女人对女人,最能感觉到别人察觉不到的细枝末节。
夏挽星主动解释:“我是他远房表妹。”
娜娥奇怪看她一眼,随即发现了个不得了的事:“你看不见?”
感受到面前挥舞的掌风,夏挽星点头:“嗯,我是盲人。”
娜娥心里升起的那股子酸意和敌对瞬间烟消云散,瞎子哦,阿冷哥肯定看不上。
她看向旁边的男人:“对了阿冷哥,阿爸说这几天都没看见你人,让你明天去拳击馆一趟。”
说着,娇嗔道:“你说你也是,给你买了手机也不用,经常联系不上人,阿爸说再找不到你人,以后你就别去了。”
阿冷无所谓嗤声:“那我就不去了。”
“哎——就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真不懂幽默。”
阿冷懒得和她多说:“告诉你阿爸明天会过去,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夏挽星牵着他的衣角,只好顺着他的方向走。
“你就走啊……明天记得一定要来,我等你!”
娜娥还在后面喊,两人已经走远。
夏挽星抿唇笑:“阿冷哥,那姑娘喜欢你。”
阿冷转眸睨她,冒出毫不相干的两个字:“拙劣。”
夏挽星:“嗯?”
“所有人都知道我没家没根向来一个人,哪来的远房表妹。”
“啊?”
夏挽星一怔,反应过来自己闹笑话了,听见阿冷又不冷不热地问:“就这么怕和我扯上关系?”
还不惜扯这么离谱的谎。
夏挽星停下来,仰面对着他,也冒出句不相干的话:“阿冷哥,你信不信命?”
阿冷不懂她的意思,没说话。
“我信。”夏挽星自问自答。
她白皙的脸在路灯下白得晃眼:“我这个人,好像不太吉利。”
“……”
她说的不是“倒霉”或者“坎坷”,而是“不吉利”。
阿冷眉间轻蹙:“为什么这么说。”
夏挽星苦笑:“我十五岁的时候家破人亡,家里就剩我一个了,后来又遇到其他人……”
她顿了顿,继续说:“也被我害得很惨。”
“怎么个惨法?”他问。
夏挽星摇头,不愿再说,唇角勾出一抹释然的笑:“都过去了,阿冷哥,你是好人,我不想把我的坏运气带给你。”
阿冷敛眉,倏然讽刺笑出声:“小瞎子,你还真是会拿捏人啊。”
夏挽星莫名:“嗯?”
“话说到一半又不说,吊人胃口,怎么?跟我卖惨?”
“不是……”
“那是什么?既然是以前的事就说出来听,现在说一半卡一半,是剩下的还没想好怎么编吧?”
夏挽星被气到:“我没有编,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从华国来缅普,我……”
她倏然收声,意识到什么,拧眉:“你用激将法?”
阿冷没有一点被戳破的心虚,耸肩:“人瞎脑瓜子倒聪明。”
夏挽星是真被气到了,咕嘟咕嘟喝果汁,还把吸管咬得稀巴烂。
阿冷看得好笑,带着她往前走:“小瞎子,这才是真的你。”
“……”
夏挽星不说话,继续恨恨咬她的吸管。
阿冷:“什么乖巧文静都是假的,你骨子里叛逆得很,想做什么不择手段都要做,心事也藏得深,不轻易展露出来。”
夏挽星松开吸管,反问:“你呢?”
“……”
“你说我藏心事,但认识这么久,好像也没听你说过你的事。”她逮着机会反击。
阿冷苦涩扯动唇角,他的事?他自己都不记得了,说什么给她听?
走到停摩托车的地方,阿冷转眸,望着夜色下的人,忽地道:“真想听?”
夏挽星以为他不会说,谁知又来这么一句,她无心探听别人隐私,但面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终是气不过。
点头:“想听,你会说吗?”
夏日的夜风并不凉爽,透着白日丝丝闷热。
阿冷靠坐在摩托车上,单腿撑地,额前的碎发被风撩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