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挽星触到那个眼神,瞬间一个激灵。
她转身就跑,可来不及了,一个松软的雪球砸到她防水的羽绒服背。
声音听着很大,但不痛。
夏挽星不跑了,她站在那,手里的小桶沉甸甸的,猛地转过身。
她一桶的“弹药”,怕个球啊。
她像只奶凶奶凶的小猫,抓起桶里的球就打过去,正中秦谨之的胸口。
力道很重。
秦谨之看一眼沾在胸口的细雪,没觉得难受,反而有种被击中心脏的幸福感。
他的星星打的。
一点也不疼。
夏挽星是没有顾忌的,难得有这种公报私仇的机会,她颗颗用尽力气朝他砸,他也不躲不闪,任由雪球砸到身上。
而他偶尔还击过去的雪球,都是松松软软的,就算打到人身上也不痛,何况他还很注意,只打她的侧身和后背,不会往她脸上扔。
夏挽星在一次次胜利中生出“老娘好拽”的错觉,玩得就更欢了,秦谨之递了几次手套都被她打掉。
她是冷,但她更喜欢手没有阻碍摸到白雪的感觉。
那感觉让她片刻觉得自己是真实的,是自由的。
一直玩到她的脸被冻得通红,林伯提醒:“一个小时了,不能玩太久,快进屋暖暖吧。”
夏挽星依依不舍松开手里的雪球。
她此时的手已经被冻得发红发僵,看着都冷。
秦谨之皱眉走过来,自然把她的手揣进怀里,夏挽星出其不意,突然抬手把手伸进他的高领毛衣里,一捧雪就落进了他衣服里,冷得他一个激灵。
夏挽星知道闯祸了,转身就跑。
头被按住。
秦谨之浓黑的眉眼被细雪浸染显得更加深邃,他把作乱的小家伙转到自己这边,冷笑:“捣了乱想跑?”
夏挽星不甘示弱瞪他:“你关了我一个月,还你一点雪怎么了?”
没还刀子就不错了。
秦谨之盯着她被雪冻得通红的眼睛,到底没追究,把人一把抱起,直接回了房间。
室内外完全是两个温度。
秦谨之把人带到衣帽间,放下句:“先脱衣服,我去放洗澡水。”
夏挽星站在那没动。
她抬起手臂,看外套上的细雪融化成水珠,滑落下去。
她伸手接住一颗水珠,水珠在浸染指尖的皮肤,慢慢消失不见。
就像她的自由一样。
秦谨之放好水进来就看见这一幕,小家伙什么都没干,在玩袖子上的水。
他皱眉:“是等着我来脱?”
夏挽星冷冷看他一眼,摘下帽子围巾扔到地上,拉开外套拉链,径直走去浴室。
“……”
秦谨之不知道哪又惹小家伙不高兴了。
刚才玩雪还高兴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上来就变脸,川剧演员都没她会变。
浴室里。
浴缸水温宜人。
夏挽星躺在舒服的温水里,感觉冰冷的身体一点点回暖。
蓦地,她坐起来看了眼被雾气环绕的周围。
湿润的长睫动了动,她伸手打开花洒,调成冷水,对着脸劈头盖脸淋下去。
……
半夜,夏挽星睡得很不安稳。
她感觉好冷,那冷好像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冷到全身发抖。
她头昏昏沉沉的,把身体蜷成一小团,以此来汲取温暖。
门打开,秦谨之走进来。
他每个半夜都会过来看一眼,看完了,确定她在才能安心地继续睡。
他没开灯,就着房间昏暗的夜灯看床上的人,一眼便发现不对劲。
“星星?”
他俯身摸她的额头,被热度惊到。
夏挽星想听到有人在叫她,艰难地动了动唇:“冷……好冷。”
十分钟后,玫瑰墅园灯火通明。
一回生二回熟,佣人对这种三更半夜把人薅起来的操作已经见怪不怪,全部候在一楼。
林伯站在房间门口:“少爷,医生在来的路上了,很快。”
“要他再快一点!”
秦谨之抱着怀里滚烫的人,手一遍一遍摸着她的额头,语气已然不耐。
“……”
还要多快,就差坐飞机来了。
林伯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赶忙应下继续打电话催人。
又过了十分钟,医生匆匆赶来,拿出耳温枪测体温,39.3℃。
秦谨之面色阴沉,叫她别摘手套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活该!
医生连忙拿药水:“先退烧,能退烧一般问题就不大。”
秦谨之站起来,给医生让出位置,全程盯着。
医生被他盯得心里发毛,针头都差点插歪了。
这一切做完,医生出了一背的汗,秦谨之拉过椅子在床边守着。
“你先出去,待会儿换药叫你。”
医生忙不迭收拾东西,走到门口想到什么,问了句:“秦总,夫人平常身体怎么样?”
“很好,”秦谨之顿了下,“两个月前流产了,后来一直在家休养。”
医生感觉听到了什么豪门八卦,不敢多想,道:“那先看情况吧,要是烧退不下,建议还是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毕竟家里没有检查的设备仪器。
秦谨之低低应了声。
门关上,他拉过夏挽星没输液的那只手,放在唇边。
软软的,小小的。
那么一点,打雪球倒是凶悍。
说起玩雪,他今晚看夏挽星笑得那么开心还心下触动,想着既然她喜欢,就经常陪她玩雪。
现在看来,玩个屁。
不听话的小孩就是要关起来。
床上的人突然动了,拧起眉,很小声地咕哝了句什么。
秦谨之俯身凑近,放柔声音:“你说什么?”
夏挽星又动了动唇,但声音太含糊,还是听不清。
秦谨之就维持俯身的动作,一直听着。
“爸爸,妈妈……我好怕。”
这句声音依旧很轻,但能勉强听清。
秦谨之略一顿,伸手抚摸她发红的脸,低声道:“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但是老公在,不怕。”
“滚。”
意识不清楚的人,这个字倒是清楚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