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筠继续分析道:“好为第二天钱流案发生时,与洞里同伙里应外合砸碎精钢细网做准备。”
佘丕一挑眉,“这两种情况,说起来,其实应该算作三种。那么依你的猜测,这三种,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发生的呢?”
温小筠皱眉沉吟一下,而后抬头望向佘丕,语声坚定的说道:“我更看好第三种。杜友和心细如发,如果是发现身边亲近之人,被人易容冒名顶替,估计也不会瞒过他的眼睛。
即便长相可以伪装,干活的习惯也不能伪装。尤其是要在短时间内快速轻点那么多银钱珠宝的大量工作之下。所以易容伪装,实际操作的成功可能并不高。
再来看看第二种,买通杜友和身边人的情况。这一点可操作性也不高。”
说着温小筠转头望向鄞诺,“鄞捕头,鄞推官在杜氏钱庄应该做了大量的统计工作吧?烦劳你说一说关于杜氏钱庄银库管理的一些规定。”
鄞诺点点头,挺直了身子正色回答道:“温刑房说的不错。在鄞推官查问一些关于杜氏银库的细节时,特别问了他们银库的管理制度。
怕的就是万一有什么漏洞,怕叫人钻了空子。
最后查清,杜友和手下有四个人,专门负责清点入库出库财宝。
但是这四个人互相之间并不来往,甚至都不知道彼此究竟是谁。而杜友和每次指派人手担任清点银库的工作,都是在一天前随即指派。可以说,杜友和在银库的安保方面,做了很全面的谋划,为的就是保证钱库万无一失。”
听到这里,白鹜也忍不住的感叹了一声,“早就知道杜友和凭着一己之力成为兖州甚至是整个鲁地的第一钱庄,很不简单。今日听了这些细节,还是忍不住的惊叹。杜友和在钱庄经营上,的确是一把好手,怪不得那么多达官贵人,都愿意用杜氏钱庄。”
温小筠赞同的点点头,“的确如此,不过更重要的是,这一下就把杜友和手下被人买通的可能性也封死了。留下的就只有一个突发意外。而制造一些神鬼莫测的意外情况,正是温香教最拿手的事。”
佘丕捋着胡须的手已经抬到头皮上,再也顾不上什么世外高人,仙气飘飘的形象,有些烦躁的抓挠着头皮。
他心情很是复杂,不过最终还是稳定了下来。只是不服气的冷哼了一声,继续挑刺道:“银库里面的事,你大约早就有数了,所以你搞不清的只是外面钱流的真相?”
温小筠态度十分诚恳的点了点头,“正是,佘前辈,关于钱流的现象,我的确很多疑问,不得不说,在兖州府接连发生的几桩大案中,最匪夷所思,也是最精彩绝伦的就是这钱流银火龙。佘前辈不愧是高人中的高人,手笔堪比鬼神现世。”
听到这一通儿诚恳又漂亮的彩虹屁,佘丕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他又重新捻着长长的白色胡须,呵呵的笑道:“小丫头片子就是有眼光,白龙换头案的水花儿虽然大,但若说起难度来,钱流银火龙案绝对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名。”
温小筠探身向前,“愿闻前辈高论。”
佘丕打量着温小筠轻笑了一声,“比起老夫的高论,其实我更想听听你的猜想,这个可比老夫直接说有趣儿多了。”
温小筠抿了抿唇,皱起眉头有些为难的答道,“好吧,那晚辈就再试一试。”
鄞诺和白鹜听到这里都不觉往温小筠那边靠了靠。
这也是困扰他们多时的一个难题。可是听温小筠的话茬,她竟然早就有了基本的推测,这实在叫他们两个大男人不得不汗颜。
温小筠并没有注意旁边两名大帅哥复杂的内心活动,她的全部注意力都用在调动大脑细胞上面了。
她要把有关的现代科学知识全部捋一遍,她就不信了,作为一个化学成绩好过美术成绩的文科生,对于钱流银火龙的蓝色火焰现象就分析不出一点头绪来。
她的大脑里迅速掠过各种火焰实验,各种火苗的颜色与现场情况一一对应。
既然不必拘泥于证据,可以任意猜测,那么她就根据那日钱流现场的情况,自己在脑子里用一点科学常识重新组建一次。
终于,她有了大概的想法,沉吟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那日景观流水应该被人从外面截住了入水的源头,没用多久,院内水槽里的流水就停滞了,而后有人在水源口处投放了一种专门制作的钱串子。也就是串联在一根金属锁链上的各种假铜钱。
依据那日身在现场的我的观察,那机关设计十分精巧,串联的铜钱和元宝都应该是空壳的假钱。外补的空壳装尸磷燃火,一旦燃烧起来温度极高,教那些想要捞银子的人根本接近不了。
而元宝和铜钱内部的则装上了白磷火。
与尸磷不同的是,白磷温度不高。并不会叫那些串联起来的元宝加钱迅速烧没。一旦有人跳入水池,大面积的碰触便会触发尸磷机关闭,只留低温白磷火。虽会被尸磷火烧伤一时,却不会有性命之忧。
到了最后一步的全面大爆炸,我想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在侏儒小人们协同下,洞底下的贼人们带来了一种‘火气’,那种火气在碰到火星之后,就会发生大爆炸,爆炸时的火焰也是蓝色的。就在杜掌柜为我们打开银库门的时候,银库里面的钱财全被搬运一空,杜掌柜气急攻心,一口老血登时喷出。其实背后是那些贼人将银库货架都搬到了墙边视觉死角处,再为之覆盖一层和墙体地面一色的苫布,就能造成屋子空空荡荡的假象。而地面那个不可能恢复的盗洞,也被他们临走前用与地砖一样颜色的苫布盖了起来。
所以我们才没能看到他们逃跑的踪影。
等到我们急忙搀扶着杜掌柜走向外面抢救,就在这时,地面苫布之下的贼人又露出了头,他们从洞口里拿出很多密封的火气,再迅速打开,使之迅速接触火苗,一下子引起了强烈的爆炸。
“火气可是蜀地火井所产?”鄞诺终于没有忍住不说话。
温小筠点点头,耐心的解释道“我记得以前曾经看过一本搏物志上面记载了这么一个故事,晋代张华耗费大量心血精力,著有一本《博物志》。书里讲在临邛,有火井一所,纵广五尺深,二三丈。’
她一面说着,一面努力回忆着曾经为古言漫画查找过的资料,可惜无论怎么回忆,她都只能回忆出一个大概,于是她索性就用大白话简单概括着介绍道:“反正呢,大概意思就是说,在蜀地临邛曾经有人挖出来一口火井,别的井挖到最后一般都是看见水,唯独这口井能着火。大家把竹子放进去,就能取火。后来诸葛孔明来到了这块地方,看到火井的神奇,就派专人开掘,很成了些规模。成了规模后,再用来取火,就有点大材小用的意思,诸葛孔明就叫人来此用火井煮盐。
其实那神奇的火井之所以能着火,全是因为井下联通着火气的矿脉,火气顺井泄出,很容易着火,甚至发生爆炸。”
鄞诺与白鹜对视一眼,点头说道:“《博物志》这段,我正好也看过,我家师父也曾说过现在很多修炼的高人,对于各种金属石料药材,都十分熟悉,甚至是不可捉摸又危险异常的火气,也有所染指。”
温小筠赞赏的望着鄞诺,“你说的不错,火气虽然常人知道的少,但只要是修炼之人,大多没有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