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福大为疑惑,缕了缕思绪心想:“在眉坞山庄之时,云千尺中了盈儿的打草惊蛇之计,露出了口风,他怕因为自己泄露了至交好友的行藏,因此急急忙忙地跑出来报信。百忙之中,他还不忘调虎离山,利用焦大海,把我和盈儿引开。照理说,这么大费周章之下,云千尺应该直奔风乍起的藏身之处啊,他怎么会来到荒凉山中的一块墓地呢?”
正想着,就见云千尺缓缓起身,向墓碑深施一礼,转身回返。有福赶紧隐住身形,看着云千尺走下山去。待得云千尺走得远了,有福这才从树后闪出,迈步来到空地之上,心道:“我且不用着急追踪云千尺,免得被他察觉,毕竟千里香的香气可以持续一昼夜,稍后再追也来得及,我且看看这处墓地到底有什么古怪,能让云千尺选在此时前来”。
有福定睛往墓碑上一看,登时惊的是目瞪口呆,因为上面写的是:“风兄乍起之墓”。
“这怎么可能?”有福脑袋“嗡”地一声,一瞬间的反应就是:“这绝? 不可能。如果这是真的,那盈儿千里迢迢而来,岂不成了一场空?盈儿辛苦寻他,一定有十分重大的要事,如果他不在了,盈儿一定会失望伤心的。可是.。。可是这只是自己站在荆盈角度的一厢情愿,如果这真的是事实呢?”
“有福哥哥,原来你在这儿呀,真让我好找”,正是荆盈清脆的声音。
有福下意识地转过身形,遮住墓碑上的字,不管那是不是真的,有福希望荆盈越晚知道的越好,最好不知道,因为不知道就不会伤心。
“哦,没什么,只是一块墓碑罢了,咱们往回走吧,我刚才看见云千尺下山去了”,有福一边挡着墓碑,一边说道。
荆盈好奇地问道:“哦?是谁的墓碑呀?”
“呃.。。,无非就是张三李四嘛,没什么稀奇的,咱们还是办正事儿要紧”,有福努力地打着马虎眼,希望能蒙混过关。
荆盈闪动着明湛如水的大眼睛仔细端详了有福一番,平静地说道:“有福哥哥,我知道你为盈儿好,只是你真的不会说谎”。
有福还想掩饰,哈哈笑道:“开玩笑,我哪里有说谎?”
荆盈淡然一笑,轻声说道:“如果这个墓碑,真是无所谓之人的,你一定会随口说‘某某某,不过是无名之辈嘛,没什么稀奇的’,而不会说‘无非是张三李四嘛,没有什么稀奇的’,你不肯说出他的名字,就证明一定古怪”。
有福心道:“这姑娘怎么这么冰雪聪明啊,一句无心之失也能被她猜出这许多来”。
“有福哥哥,让开吧”,荆盈说道。
有福犹豫了一下,还是闪开了身体,露出了墓碑的内容。
荆盈眉尖一挑,凝神端详了片刻,忽地嫣然一笑,居然笑了起来,“有福哥哥,我看你是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如果不是担心我难过,你一定不会草草看了墓碑一眼,就这么轻易地劝我回返的”。
“哦?这墓碑真有蹊跷?”有福眼前一亮,又惊又喜地说道。
“不错”,荆盈眸光闪动,淡淡笑道:“有福哥哥你看,这墓碑,还有周围的环境,虽说显然有人精心打理,可是经年风雨,所受的侵蚀磨损也是显而易见的。还有更明显的,你看墓碑所立的年份,至今已有十几年,如果十几年前风伯伯便已经不在人间,那我怎么又会认识风伯伯呢?”
有福定睛一看,果然看见墓碑上面的年份写得清清楚楚,屈指一算,果然距今已有十几年,不由得憨憨一笑,暗骂自己关心则乱。
荆盈接着说道:“风乍起这个名字很特殊,一般不会重名,就算是重名,也不会巧到他也和云千尺是至交好友吧?何况在眉坞山庄之时,云千尺不也说过嘛,风伯伯几个月前来过杭州的。所以我断定,这个墓碑一定另有隐情,而风伯伯,尚在人间”。
有福一看荆盈无碍,心中欣喜,精神大振,又发现了一处疑问,开口说道:“这处墓碑不是云千尺所立,立碑的人叫做..春水”。
荆盈微微颔首,轻声笑道:“那就对了,有福哥哥,你还记得我在眉坞山庄时曾经突然发问,问的是什么吗?”
有福记心甚佳,毫不犹豫地脱口说道:“你问云千尺,‘风伯伯的夙愿还没达成吗’,对不对?”
荆盈点头说道:“不错,这个春水,就是风伯伯的夙愿”。
有福剑眉一挑,会心地笑道:“我知道了,春水一定是个绝色的美人,风老前辈一代高人,原来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这下我就放心了,哈哈”。
荆盈调皮地一笑,打趣道:“原来小女子的身边还隐藏着您这一位英雄人物啊?居然一直都没发现,真是失敬、失敬啊”。
有福明知荆盈有意调侃,也不说破,笑呵呵地把大手一摆,厚着脸皮说道:“没事儿,现在发现也不晚”。
荆盈玉葱似的手指轻刮面皮,闪动着大眼睛笑道:“厚脸皮、不害羞,厚脸皮、不害羞”,十分娇俏可爱。
有福平时见她都是一副恬淡安静的样子,难得看她露出如此小女儿的娇憨之态,不由得心中一阵砰然。
“咦,有福哥哥,你怎么脸红了?”荆盈好奇地问道。
“呃..没什么,天儿有点儿冷,冻的”,
“天儿冷?现在可是七月啊..。”
“七月怎么了?六月有时还有飞雪呢,哎呀,这不重要..你看,这是什么?”有福实在想不出什么借口了,只好随手一指,试图引开荆盈的注意力。
有福这一指,正好指向的是供桌的位置,荆盈还真的俯身看去。有福做戏做全套,也装模作样地陪着端详起来,这一细看不要紧,还真发现了些许异常。
“盈儿,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异状?”有福惊喜之情呼之欲出。
“嗯..不觉得呀,供桌、供果,没什么稀奇的呀..”,荆盈模样十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