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坐在我旁边。”
邵海辉拉着厉冰茹跪坐在长桌后面的软垫上。长桌上摆了几碟小菜,几碟鲜果,一壶一杯一碗一勺,还有一双筷子。
有侍女见厉冰茹落座,又连忙添了一碗一勺一双筷子。
厉冰茹望着雕盘绮食口腔内水灾泛滥,她是不曾见过这样精致诱人的食物,然而又不得不委屈的揉着膝盖,心里腹议道:什么太子府嘛,居然是跪坐?天龙堡还有凳子可能正坐呢?
“啊,小茹妹妹,你坐错位置了!”唐婉歆忽然大声惊叫,“快过来,女眷的位置在这边呢!”
惊呼的声音不大不小,却立时引来殿中所有人窃笑的目光,
“哈,婉歆姐姐,那女的是谁呀,竟然毫不知耻的坐在男客那边,还,还离邵先生那么近……”
“没听说邵先生成亲啊……”
“真真是厚颜无耻啊……”
厉冰茹还没找到舒服的跪姿坐稳,对面的嘲笑就像炮弹一样轰炸过来,不禁蹙紧了眉头。
李玉辰忽的抬头,阴鸷的目光如有万箭穿心的魔力,顿时射杀对面一片片嘲讽的窃笑。
女眷们一个比一个更紧的低着头,缩着身子,再不敢轻易发出一个音来。
就连男客们也都心有忌惮的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置,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无辜连累。
“谁规定女眷一定要坐在那边?”
邵海辉似浑不太意大殿剑拔弩张的压抑,斜倚着身子,痞痞诙笑的望着唐婉歆。
唐婉歆顿时一噎,皇家设宴,男在左,女眷在右,是一条默不成文的规定,她们习惯了如此而己。
“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妃娘娘到——”
一声声高亢嘹亮的通喊回响在整个殿中,邵海辉立刻拉着厉冰茹跪下,一时众人都屏息静气。
沉重威仪的脚步从众人前面中踏过。
厉冰茹忍不住抬起头,只看到一双墨黑高筒靴,往上是一袭浅黄绣四爪盘息赤龙的袍服,腰身劲瘦,头戴鎏金镂空进德冠,贵不可言的尊荣中张扬着意气风发。
太子妃一袭胭脂红的宫装,腰系金丝绣线绣祥云百鸟大红色玉帛腰带,下坠同色流苏缨络,妩媚妖娆中不失雍容华贵,头发盘成精美的发髻,金簪玉钗,步摇花钿更是五花八门的插了满头。
厉冰茹微微震撼,皇宫里的人就是不一样,光是衣着打扮就光彩夺目的差点晃瞎了眼睛。
“免礼!”太子意气风发的大手一挥,颇有气势,“赐座!”
“谢太子殿下!”
“今日之宴为邵先生和六皇弟平定天龙堡接风洗尘!”
太子妖孽的脸上笑容邪魅张扬,明明李玉辰的座位在邵海辉之上,偏偏每句话里都先提到邵海辉。
厉冰茹低垂的眸子颤了颤,若是李玉辰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必定要把邵海辉给怨怼死吧。
又听太子道:“邵先生和六皇弟的辛劳,本宫已经禀明父皇,父皇龙颜大悦,大赞有词,特令你二人明早金元殿前听封领赏!”
邵海辉忙拉着厉冰茹随众人一起跪礼谢恩。
好不容易太子消停了,厉冰茹以为终于可以吃一口美食的时候,突然听到太子妃嫣然笑道:
“如此盛宴,没有歌舞岂非无趣?”
唐婉歆闻言,起身离席,朝着主位上盈盈一拜:
“臣女唐婉歆愿一舞为两位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助兴!”
说着含娇怯怯的斜睨了李玉辰的方向一眼。
唐婉歆恭过礼,轻移莲步,广云水袖飘飘舞动,身姿也随着柔软起来,皎皎娇颜,眉目含春,竟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李玉辰,仿佛这一舞,只为了这一个人。
厉冰茹坐在邵海辉的下侧,看不到李玉辰的表情,但就唐婉歆*裸的示爱就让她心里犹如碾压了一沉甸甸的大石磙,一时只能出气,不能进气。
“尝尝这个!”
邵海辉给厉冰茹夹了一筷子菜,提醒着她的失态。
厉冰茹咬牙,低头狠狠对付碗里的菜。
邵海辉哑然失笑。
唐婉歆一曲舞毕,自然赢得满堂贺彩。
太子妃赞不绝口道:“没想到唐小姐天生丽质,舞姿更是妙曼动人,很是美妙!将来谁要是做了唐丞相的乘龙快婿,那可真真是天人之福啊!”
太子妃说着目光别有深意的瞟向了李玉辰。
李玉辰只顾着喝酒,似浑然不觉已经成了殿中人人注目的对象。
“太子妃娘娘谬赞了!”
唐婉歆有几分失望的垂下眸子,“邵先生足智多谋,传有架海擎天之能,想来其妹妹也有过人之处吧?”
说着斜眼睨向厉冰茹,眸子里闪着算计的光芒。
李玉辰闻言,放下杯子,不以为意的开口:“一个乡野小姑,懂什么才艺?”
“谁说我不懂!”
厉冰茹本应气闷,被李玉辰的话一激,顿时激越的站起来。
“小茹!”邵海辉惊呼一声已经来不及。
“哎~邵先生,女儿家比比才艺,无伤大雅!”妖孽太子挥挥手,饶有兴致的盯着厉冰茹。
一袭水粉色衣裙衬的面若桃花,一双明眸像是两汪清泉,冽冽明净,嘴巴微微嘟着,娇嗔中透着稚嫩可爱。
如果说宫城的这些女子是富贵娇艳的牡丹,而厉冰茹则是山野间带刺的蔷薇。
厉冰茹一边离席,一边思索着自己表演什么样的才艺,不算离经叛道,又能够比得过唐婉歆,让李玉辰眼前一亮。
却突然小腿一麻。
“啊——”
厉冰茹痛呼一声,身子平衡不住,顿然逶迤倒地,
“小茹!”
邵海辉立时慌了神色,直接跳过长桌,接住厉冰茹,“你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厉冰茹捂着左腿,说话都显得非常吃力,疼痛让她刹时间哽泣,“邵海辉,我好痛……好痛……啊……”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刚离开长桌,顿时左腿一麻,像是被什么利兽猛咬了一口,麻过之后又是钻心的疼痛,痛的好像谁在拿着刀子直插进骨肉里剜剐。
“哪里痛?”
邵海辉有些颤抖的掀开厉冰茹捂着的腿,莹白如玉的小腿腹上,只有一个粉色的小红点,像是一块完美无瑕的璧玉不小心染上了桃色。
“是,是这里痛吗?”声音忍不住颤抖。
“啊,疼……好疼……小辰子……”
一阵紧绷的抽搐让厉冰茹疼的牙齿打颤,额头甚至隐隐渗出了汗。
“小茹不怕!我在!哥哥一直在!”
邵海辉一边强自镇定的安抚厉冰茹,一边颤着手去捏柔整个痉挛抽搐到僵硬的小腿。
“啊……呜啊……疼……小辰子……哥哥……疼啊……”
厉冰茹死死抓着邵海辉,泪流不止,疼的直想截断这一条麻木到僵硬的腿,整条腿宛如有一条绳子从脚底到大腿不停的抽紧抽紧再抽紧,甚至脚底向外都抽成了c字。
“大厅广众之下,衣不蔽体,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唐婉歆鄙夷出声,抬袖半遮面,似羞于见。
“你给我闭嘴!”邵海辉怒不可遏回头剜了唐婉歆一眼。
唐婉歆被那样的目光所慑,一时竟控制不住的连连后退。
“厉小姐莫不是有什么隐疾?”李玉辰清冷的声音响在邵海辉头顶,“邵先生还是赶紧将令妹带家去找丈夫看看吧?”
“那怎么行?”太子殿下怒厉一声,扬声道:“宣太医!”
“是臣弟情急失礼了。”李玉辰连向太子殿下赔礼。
“小茹才没有什么隐疾!”邵海辉恨瞪一眼李玉辰,不明白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风凉话,“到底是谁害的小茹,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邵先生息怒!我们也是担心令妹!”
“不必!”邵海辉冷厉一声,豁然打横抱起厉冰茹,“太子殿下恕罪,家妹抱恙,先告辞了!”
“邵先生先将茹儿送去辉园吧,”太子连忙道,“辉园一直为邵先生留着,府里有太医!”
“如此,谢过太子殿下了!”
太子连忙命人护送邵海辉回辉园。
李玉辰望着二人离开的目光愈发的阴冷。
“疼……好疼……”
厉冰茹迷迷糊糊的皱着眉,不停的呓语。
“乖,不疼了!”
邵海辉一边轻柔着厉冰茹恢复弹滑的小腿,一边柔声抚慰。
“邵先生……”
被太子指定来看病人的太医为难的瞅瞅躺在床上的人儿,又怯怯的望了眼怒火随时都要爆发的邵海辉。
“太子殿下令臣给厉冰姐看病……”
“不必了。”
“可,这是太子的命令……”
“你回去吧。”邵海辉不耐的摆手,“就说是我不让的。”
“这……是!”
太医见邵海辉态度强硬,只得悻悻告退。
寂凉如洗的深夜,就连月亮都仿佛受到了伤害,躲在沉沉的乌云后面。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的推开。
“小茹怎么样了?”清冷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急切。
“你还好意思问她怎么样了?”
邵海辉扭过头,睚眦欲裂瞪着来人。
来人不发一言的坐到厉冰茹的床前,修长的手指爱怜的抚着鬓边濡湿的发,光洁的额头还有黏1腻的汗渍,眼眸紧闭,眼睫不安的颤动头,精巧的翘鼻,粉嫩的唇不停的开合,似乎在梦中呓语。
“疼……好疼……小辰子,救我……”
落在娇唇上的手指颤了一抖,顺着柔弱的香肩触到小丫头不安紧握的小手,一点一点掰开,拿开紧攥的床单,将自己的手放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