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说什么?”
邵海辉搬个凳子坐到床边上,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姿态。
“关于许愿池发生的意外。”
厉冰茹说着将那天的事细细给邵海辉讲了一遍。
“这件事情你还真就误会湘雪了。”邵海辉鲜有的认真,“乞巧许愿,是我让她带你去的。”
“真的?”厉冰茹挑眉盯着邵海辉,想从他认真冷俊的面容上,看出他是认真的,还是想要维护柳湘雪才故意这么说。
“你可是我最亲的妹妹,我能骗你吗?”
邵海辉郑重的保证,又声色悠冷的说道:“你从前是什么样的性子,你不知道吗?那要是一整天不让你出门,你都能把天给捅个窟窿也要出去!
可是现在呢?自从那天李玉辰来找过你之后,你就像转了性一样,天天闷在屋子里,别说出府了,就连房间门都不出。你说我能不担心吗?”
厉冰茹歪头想了想,承认邵海辉说的有几分可信度。
“可我还是觉得柳湘雪不可信。”
“你这是对她有偏见!”
“才不是!”厉冰茹冷睨了邵海辉一眼,邵海辉这是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哦,不,是忘了妹妹。
“小茹!”邵海辉宠溺的揉着厉冰茹的发顶,苦心劝道:“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不好吗?原谅别人也放开你自己,嗯?!”
厉冰茹嚅嚅嘴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心里突然滋长起几分的迷茫。
她真的是还对柳湘雪有偏见吗?
半晌,厉冰茹深深吸一口气,“嗯!”
只觉得从前那些纯真到亲密无间的日子再也一去不复还了。
“这些天你都在哪?”
邵海辉有意转移话题。厉冰茹失踪的这几天,他天天都在找,只是厉冰茹好像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音信全无,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又回去了二十一世纪。
就连出现在邵府也仿佛是从天而降。
若是真的回到了二十一世纪,或许他们都可以试试。
“太子府。”
厉冰茹轻轻吐字,知道若不说出来,邵海辉会更加的担忧。见邵海辉又震惊又意外的神情,又提醒道:“许愿池的事情,估计跟太子脱不了干系。”
“你说的是真的?”
邵海辉更加的震惊。
可知那晚许愿池的惨案有多大?上千人落水,大半的人溺成内伤,光是溺亡的人都有好几百,刑部和大理寺卿为了此事忙的不可开交。
就连当朝天子都惊动了,连连革职查办了一大串的官员。
却怎么也想不到,事后竟然是太子一手造成的?
这真真是不拿人命当回事了?
可太子做这件事究竟为的是什么?大理寺多数是太子的支持者,损失了那么多的官员,累及了那么多的人命,对他自己有又有什么利益?
“小茹——”邵海辉忽的惊慌起来,双手扳着厉冰茹的双肩,炯炯虎目里满是紧张和担忧的将厉冰茹打量一遍,“太子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厉冰茹本想调侃一句:现在想起关心我来了?
看着邵海辉脸上真真切切的紧张和担忧,又不忍心再让他操心。
只摇了摇头,“不有!”
“那他说什么了?”邵海辉犹不放心。
“他让我做他的侧妃。”厉冰茹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
太子动的这个心思邵海辉早就知道,她如实说出来,反而能安邵海辉的心。
“太子这是着急的铤而走险了。”邵海辉冷着脸,神情格外的严肃,又忧心的看向厉冰茹,“你是怎么回来的?”
太子既然动了这个心思,就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放厉冰茹回来,厉冰茹突然出现在邵府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是虔王李楔。”
想到李楔,以及他离开前那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厉冰茹不由的脸色凝重起来,目光灼灼的抬起来。
“李楔和李玉辰之间应该有什么交易。”
“别担心。”
邵海辉安慰似的揉着厉冰茹的秀发,一双虎目在烛光的映射下璀璨生光。
既而扯了扯厉冰茹半拥着的云纹锦被。
“不早了,你先好好休息!”
厉冰茹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一把抓住邵海辉的胳膊,“你呢?”
邵海辉痞痞一勾唇,“我出门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
“小茹!”邵海辉声线严厉,按住厉冰茹欲站起的肩膀,“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儿家,像什么样子!”
“可是……”
“相信我!”
邵海辉面容冷毅,目光铮铮的直盯着厉冰茹的双目,强硬的姿态让人莫名的信服。
厉冰茹咬了咬唇,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坚持都无法动摇邵海辉的决定,只好妥协的点头。
“那我在这儿等你!”
只要你一回来,我就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好。”厉冰茹难得的安顺,邵海辉自是应允,抚了抚那一头如瀑的长发,“我让邵阳在门外守着,你安心的睡一觉……”
“不要。”
厉冰茹立马就拒绝,邵阳的身手她见识过,邵海辉能让邵阳留下来守着自己,就证明邵阳是邵海辉绝对信的过人的。
“让邵阳跟你一起去,我有长风和可巧。”
“好吧。”
邵海辉看着厉冰茹乖顺的躺下,并严实的盖好被子,才吹灭了蜡烛,对守在门口的人交待一番,转眼消失在熠熠星光里。
厉冰茹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迷迷糊糊的醒来,天还没有大亮,东方才将将有了一线鱼肚白,黑幕还挂在天空中渐渐褪色。
那些黑幕看在眼里,却压抑的心情无法呼吸。
“来人——”
厉冰茹长唤一声,不一会儿可巧和幼兰就揉着惺忪的眼睛跑进屋里来。
“邵海辉回来了没有?”
厉冰茹不及可巧和幼兰行问安礼,急急的开口,邵海辉出去了一夜,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又摇摇头,强自镇静下来。
邵海辉是什么人,怎么会有什么意外?别是半夜回来怕打扰她睡觉,跑到别屋去睡了。
可巧和幼兰将要行礼的动作僵了僵,相互望了一眼,齐齐摇头。
“奴婢并未见过邵大人。”
“这一夜都未有人来过睦宁堂。”
厉冰茹拧了拧眉,一边掀被下床,一边吩咐道:
“可巧,你脚程快,去府里打听一下,邵海辉有没有在其它的院子,幼兰,你去让长风备一辆马车,我们马上出门!”
“是!”
“是!”
两个丫头慌不迭的点头,跑出房间。
厉冰茹虽然没有明说,但可巧知道,那个“其它的院子”当是指柳湘雪住的怜雪阁。
幼兰也意识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快速的对门口的长风交待一番,又唤一个丫头去端洗漱水,自己才折回房间,挑选小姐出门要穿的衣裳。
“小姐,让奴婢给您梳头吧?”
厉冰茹此时正把头发绑成一个马尾——自从蝶恋花的银簪被摔了之后,她的头上再不用任何金银首饰,通常只戴几朵寻常的布艺绢花,表示自己还是个爱美的女孩子。
今天却是不耐梳那么繁杂的发式。
“不用了。”厉冰茹甩了甩轻爽的马尾,又利索的绑上两根飘逸的粉带。
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扎过头了。以前羡慕那些繁杂精美的古装发髻,今儿却突然怀念起简单轻爽的二十一世纪的发形。
“小姐这是要去哪?”
幼兰见自家小姐动作迅速,神态着急,连忙撑开如烟的衣裳送到厉冰茹跟前。
厉冰茹美目微微一顿。
“景王府!”
虽然昨天邵海辉没有明说,但两人默契的知道,邵海辉要去的地方,就是景王府。
“小姐,”可巧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奴婢都问过了,邵大人从夜里出去,到现在都未回来过!”
对于这个结果,厉冰茹已经预料到了。
长风随后赶过来道:“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
“嗯,我们走!”
厉冰茹长袖一拢,冷凝了神色,颇有气势的急步往外走。
“小茹,”
垂花门处,柳湘雪在青竹的陪伴下急急的奔跑过来。
“听说你一大早就在找邵哥哥,出了什么事情?邵哥哥究竟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厉冰茹晃了晃马尾,如实的回道,脚下却不停。
“你现在是要去找邵哥哥吗?”柳湘雪边说边急慌的追上厉冰茹的脚步。“我跟你一起去。”
厉冰茹回头睨了柳湘雪一眼,“我是去景王府。”
柳湘雪一怔,踌躇了起来。
“两位小姐。”
邵阳突然从耳房走了出来,“先生有交待,让两位小姐在府中安心等候。”
“邵阳?”厉冰茹眉眼一怔,“你不是跟邵海辉一起出府了吗?”
邵阳恭敬的问礼:“先生让小人留在府里照应两位小姐!”
“这个邵海辉,居然骗我?”
厉冰茹怒厉一声,心跳的不安愈发的浓重。
邵海辉一定是预感到了什么,才会做如此的安排。
“你昨天晚上都跟邵哥哥说了什么?邵哥哥怎么会一夜都不回府?”柳湘雪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厉冰茹此时无暇对柳湘雪解释什么,诚如她所说,邵海辉不会不回府,何况她还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