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张道陵站在村头的广场上,手持散发着淡淡金光的桃木剑,目光如炬地盯着那化作美丽少女模样的蛇妖青鳞。他知道这场斗法非同小可,青鳞的妖力深不可测,一旦让她逃脱,必将后患无穷。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青鳞身形晃动,化为一道绿影向村外飞窜。张道陵早有防备,他身形如电,迅速追上前去,他全身道气鼓荡,真元凝聚于桃木剑之上,一剑刺破空。”
就在这精彩之时,说书先生突然一收声,而后醒木猛地一拍桌面,说到:“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说罢,说书人便自顾自收拾起来。台下众人见此情景,纷纷起身离去,但却有一少年拎着一茶壶小跑去台上,将说书先生面前的茶碗斟满,笑嘻嘻对着说书先生道了声:“先生。”
说书先生闻声后微抬眼皮,见眼前这面相有些俊朗的少年,知是给这家茶馆帮忙的,便说到:“原来是守光啊。”
这少年名唤徐守光,说来也是命苦,从小被遗弃,被一个老乞丐养大。这老乞丐名唤徐知书,原先也是读书人,只是这世道艰难,科举考试不是为寒门准备的,屡试不第后便渐渐沦落为了乞丐。话说有回乡试发榜,徐知书在布政司衙门口的榜文上来来回回扫了好几遍,却始终不见自己的名字,徐知书垂头丧气的回家,到家门口前却见一襁褓,襁褓中有一男婴正睡着。徐知书想是哪家遗弃了孩子,忙抬首四顾,却不见人,再望着面前襁褓中的孩子,甚是可爱,便弯腰将孩子抱起,对着眼前那张小脸说到:“也罢,既然你我都是被遗弃的苦命人,以后你便跟着我吧。”
之后徐知书便一把屎一把尿将徐守光带大,教他读书写字,眼见这捡来的儿子就要成年,老乞丐也可以享享清福,可谁人知两年前的一场痨病彻底要了老乞丐的命。临终前,徐知书塞给徐守光一块玉佩,说道:“孩子啊,这块玉佩是当年揣在你襁褓中的,想是跟你身世有关,阿爷就是再穷也没舍得卖,阿爷要走了,这个你自己收好,以后就靠你自己了...”话刚说完,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后来,徐守光葬了老乞丐,自己又到这茶馆里寻了一份工,勉强糊口。
徐守光见先生搭理自己,便缠着说书先生说:“先生,后来呢,后来如何了?”
说书先生听罢愣了下,接着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子,笑着说:“哈哈,等明天,明天你就知道了。”说罢便提着醒目箱离去了。徐守光望着说书先生远去的背影,口中默念了一声小气,而后一撇嘴,将刚斟满的茶碗中茶水一饮而尽,又接着忙去了。
下午,巷中,徐守光一边走着一边抛着一个铜板,这是他刚领到的今天的工钱。他还在想着说书先生的故事后续如何,全然没注意前方情况,突然抛在空中的铜板被一只肥嘟嘟的大手一把接了过去,紧接着一只脚重重的揣在徐守光的胸口上,把徐守光踹倒在地上。
徐守光坐倒在地上,揉着胸口,抬眼望去,就见一人高马大的胖小子,双手抱胸,掂着个肚子站在前方,旁边还站着一个精干精瘦的小个子。
“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我大超兄弟和小超兄弟啊。”徐守光爬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土,笑着说到。
“呸!你个臭乞丐,你怎配和我们称兄道弟的!”大超啐了一口到地上,而后恶狠狠的说到:“你从我弟弟这骗了十文钱,除掉这枚,还差我们九文钱,啥时候还?”说罢,大超还有意将手指骨头按得作响。
“大超兄弟,咱们街坊领居的,说骗多不好听啊!那钱可是小超从我这里买狗子的钱。”
“你放屁,那狗子我也没拿到啊!”小超急忙喊到。
“嘿,你这说话就不讲良心了,那天我收了钱后把狗子送到你怀里,是你自己没抱住,让它跑掉的。难不成你自己家丢了东西,要算在别人头上啊!”
“你个臭乞丐,那天不是你打了个呼哨,那狗子听到后便开始发狠劲...”小超委屈的说到。
徐守光听罢,便又打了个呼哨,大超小超兄弟二人奇怪的互相看了看。这时徐守光说到:“我方才也打了个呼哨,您二位也没怎么着,可见这跟那狗子发狠劲没啥关系。”
听到徐守光这话里有点不对劲,大超举起那厚实的大手,怒道:“你敢骂我们是狗,好你个臭乞丐,巧言令色的,看我不撕烂你那张嘴!”
徐守光见大超真要动手,连忙说:“大超兄弟,先别动粗,我徐守光对朋友最实诚,狗子我是没法再弄了,不过我这倒是有笔泼天的富贵,不知二位兄弟可敢去取。”
大超听罢,止住了下落的大手,正欲开口,却给小超抢先说到:“杀头的事我们可不做!”
“呸呸呸!小超兄弟,你把我徐守光看成什么人了,我徐守光虽家贫,但我忠心报国、孝敬父母、友爱邻里、关怀乡亲!我哪能干那些坏事!是这样的,今日我在茶馆里听闻一位客人跟同桌朋友说到,他在西城外土地庙里偶然发现藏有好些宝贝,怀疑是飞贼窝赃地点,他怕被发现,不敢多拿,就只取了件什么琉璃瓶什么的,回来后拿去当铺,换了好几百文钱,当天那桌茶钱也都是这位客人给结的。”
“那西城外土地庙莫不是传闻闹妖那间?据说那里妖怪凶的狠呢!”小超似乎有些怕。
“嗨哟,我说兄弟,飞贼在那里窝赃,自然要传出些什么鬼魅传说,让人们不敢靠近。反正消息我跟你们说了,有没有胆去取就看你们了。”
“娘的,人都说富贵险中求,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搏这一把,干了!”大超人高马大,胆也大些。
“果然还是我大超兄弟有胆识,那咱约好今晚酉时在西城外土地庙见了!”
“娘的,不能早些吗?非得等天黑去啊!”大超骂道。
“这飞贼一般都是夜里去到人家中行窃,白天在窝赃处附近歇息,去早了不给那飞贼撞个正着?咱们啊,就得趁飞贼出门后,给他来一个一锅端!”
酉时,天已擦黑,西城外土地庙门外,徐守光远远的就看见大超在路边的草丛里蹲着,他上去轻轻拍了拍大超的肩膀,把大超吓了一跳。
“臭乞丐,你怎么才来?”大超愤愤的说。
“寻宝哪有空手的啊,我准备些家伙式,花了点时间。”说罢,徐守光从腰间摸出两把小锄头递给兄弟俩,边递过去边问到:“这土地庙里面情况咋样?”
“我们观察了好一阵子,没发现这土地庙里有啥动静。”小超答到。
“那咱们现在就摸进去,去寻那泼天的富贵!”徐守光说到。
几人趁着月色,慢慢摸进了那土地庙。这土地庙荒废已久,门上的红漆早已斑驳脱落,给人一种沉重的沧桑感,屋顶直接垮了一半,碎砖烂瓦散落在土地庙中的地板上,月光直接从垮塌的屋顶中照了下来,供台上的香炉侧翻着,香炉中也是空空如也,土地公像上的彩油也已然脱落,四周的墙角冒出几株枯萎的野草。庙内的空气带着一股陈腐的味道,还夹杂着一股子腥气,犹如死去耗子一般的味道。
几人在不大的土地庙中一通翻找,净是一些破砖烂瓦的,却不见一点值钱的物件。大超有些生气的问到:“臭乞丐,不是说有什么泼天的富贵吗?”
“这不是正找着吗...”徐守光边说边用锈迹斑斑的锄头扒开一堆碎瓦砾,在其中一通翻找。忽然,锄头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叮的一声,这声区别于碰到石砖的声音,倒像是撞在了什么金属上。徐守光喜出望外,忙伸手去摸,倒是从破砖烂瓦中摸出一个玉扳指。
徐守光用衣袖抹了抹玉扳指上的灰尘,借着月光仔细端详起来,只见这玉扳指通身呈深绿色,周围镶嵌着一圈金边,想必方才锄头就撞在这金边上。
徐守光心中一喜,看来这是真的寻到宝贝了,他兴奋压低声音喊到:“大超小超,你们快过来,看我寻到了什么!”
可过了好一阵,也不见那兄弟俩回应,他转头望向大超小超兄弟二人的方向。借着从破损不堪的屋顶挤下来的月光,徐守光见到这兄弟俩贴着墙根站着一动不动,眼睛似乎齐齐的看向自己这边,表情有些好笑,于是便笑着问到:“我说你俩怎么了?快来看看我找到了啥宝贝...”
这时徐守光身后发出一阵响动,这响动声顿时把徐守光背后惊出一层密汗,徐守光连忙转身看向身后,只见从黑漆漆的黑暗中,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慢慢走到了那斑驳的月光下,借着月光,徐守光看见这身影身高约一丈,身长腿短,全身覆盖着灰色的毛发,这身影两只手臂奇长,一张深蓝色的大长脸上一对眸子闪着黄澄澄的光芒,这对眸子下方,一张血盆大口半张着,露出两排尖锐的獠牙。
“妖怪啊!”大超惊的大喊一声,而后直接拽着小超的胳膊向门外狂奔而去。这小超被大超那么一拽,一下子没站稳就摔了下去,但身子还没落地,就被大超拖出了土地庙。
“我说你俩等等我...”徐守光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大超早已拖着小超跑的没了踪影。
“还真不讲义气!”徐守光暗骂一声,也准备夺门而去,却见那高大的妖怪身影猛地就闪至他身前,将庙门出口给堵了个严严实实。那妖怪咧着嘴,躬下腰来把那张深蓝色大长脸靠近徐守光,细细的观察着眼前的这猎物,大概是对比了刚刚的大超,面前这徐守光显得瘦的像是只小鸡仔,那妖怪的脸上似乎也露出一种失望的神色,但还是伸出那长长手臂抓向徐守光。
也许是刚才妖怪挪动身躯的动作过大,撞到了土地庙中的柱子,柱子连带这房梁震动,从残破的屋顶上又滑下一个瓦片,不偏不倚正砸在那妖怪的天灵盖上。哐啷一下瓦片碎开,妖怪下意识的用手去揉那被砸到的天灵盖,徐守光赶忙抓住机会,拔腿就跑。可这庙门被妖怪堵住了,跑也跑不出去,徐守光只好往土地公像的身后躲。那妖怪见徐守光跑开,煮熟的鸭子怎能让它给飞了,便伸出那长手臂对着土地公像身后就一通乱捞,这一捞还真就抓到的徐守光的衣袖。
妖怪拽着徐守光的衣袖用力把他往外扯,徐守光则拼了命的往土地公像身后缩,但常人的力量哪能跟妖怪比,徐守光就觉得自己一点一点被拖了出去。情急之下,徐守光右手紧握锄头,对着那妖怪的大手用力挥下,锈迹斑斑的锄头深深的扎入那妖怪的手背,妖怪吃痛,连忙舍了徐守光,缩回手去。
妖怪拔下嵌在手背上的锄头,甩在一边,用腥臭的舌头小心的舔舐着伤口,或许是血液的腥甜刺激了它,也或许是方才被徐守光的这一击惹怒了它,那妖怪从喉咙处发出一声低吼,上半身肌肉瞬间隆起,伸出双手抓住土地公像的一侧,用力一甩,竟然将土地公像整个摔飞开数尺远的地上,土地公像砸在地上,发出一阵沉重的声响,继而碎裂开来。
依仗的土地公像被扒开,徐守光孤零零的贴着墙,望着眼前凶戾十足的妖怪,徐守光瞬感绝望万分。那妖怪见徐守光一副失落的神色,竟如人一般的咧嘴笑了,一口尖锐的獠牙在月光下显得尤为骇人。
这时,原本土地公像前面的供台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响,两只拳头从那供台下方砸了出来,尽管土地庙荒废已久,尽管这供台已陈年腐朽,但这厚厚的木板上硬是被生生砸出两个洞。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这次是一个人直接从供台下面破“土”而出,伸了长长的一个懒腰。借着月光,只见这人蓬头垢面的,脸上长着两寸来长的山羊胡须,一身脏兮兮的道袍罩在身上,背上还背着把剑,俨然一个邋遢道士。
“嘿,竟然遇上高人!这回有救了!”徐守光心中暗喜。
“何人扰我清梦...”邋遢道士边慵懒的说着,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慢的从破碎的供台中爬了出来,而后竟然一个手没撑住,哐当一声摔翻在供台前。见这一幕,徐守光和那妖怪都忍不住用手捂脸,这哪有什么高人风范啊!
那邋遢道人却也不觉尴尬,起身揉了揉摔痛的屁股,接着便检查起身上道袍有没有被碎木头刮破。
“道长,小心啊!”徐守光贴着墙根唤了句,邋遢道人循声抬眼望过来,就见徐守光用手指了指他身后。
“你说啥?”邋遢道人伸出小手指掏了掏耳朵,这时只见在他身后,那身形高大的妖怪早已双手合拳高高举起,对着邋遢道人的头顶就砸了下来。这拳力裹挟着劲风,似有千钧之力,若被这拳砸中,少不了落得个头骨破碎、脑浆迸裂的下场。可就在这拳即将击中邋遢道人天灵盖之时,那邋遢道人竟然微斜身躯,轻巧的避了过去。只可惜了邋遢道人身后的那张供台,被这一拳砸中,顿时粉身碎骨,木屑四溅。
“好身手!”徐守光看这邋遢道人身法灵活,不由心中竖起一个大拇指。
那妖怪击碎了供台,见邋遢道人仍在身前,并未远遁,于是索性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邋遢道人就咬了过去,这邋遢道人却是一弯腰,恰好躲过。紧接着邋遢道人闪到妖怪另一侧,直起身来,从耳朵里挖出半个小指甲大小的耳屎,顿时面色舒展了许多。
那妖怪见连续两击都落空,知眼前这道人不好惹,于是向后跳了一步,和邋遢道人拉开距离。邋遢道人用大拇指将小指上的耳屎轻轻弹落,低头说到:“孽畜,还不速速离去...”
那妖怪似乎被眼前这邋遢道人镇住了,向侧边退了两步,一抬眼,正好瞧见靠在墙根的徐守光,这妖怪记仇,徐守光方才用锄头伤了它,那妖怪看了一眼手背上还渗着鲜血的伤口,瞬间眼中凶光大盛,一步冲向徐守光,伸出爪子对着徐守光的头颅刺去。平日里山野中的妖怪见了邋遢道人这一身本领,无一不是退避三舍,哪想到今日这妖怪竟然如此记仇,豁出性命也要把仇报了。这一击极其迅速突然,邋遢道人也没料到,眼看这小伙子就要折在这妖怪手中,却不想徐守光突然学着方才邋遢道人一般微斜身躯,竟也避过这致命一击。妖怪的爪子刺在徐守光身后墙中,坚硬的砖墙上生生的凹下去一个洞。
邋遢道人眼前一亮,心说:“这小子悟性竟如此了得,只需看一遍便能将这身法领悟...”,转而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地上连滚带爬,仓皇逃过来的徐守光。
“道长!救命!”徐守光边逃边喊,呼救声这才把邋遢道人拉回了现实。邋遢道人上前一步,将徐守光挡在身后,继而从背后剑鞘中抽出宝剑,指向面前那妖怪,喝到:“人言山魈睚眦必报,果然如此,如留你在世上,必害了这小兄弟性命!”说罢,邋遢道人起身一跃,只一个瞬间,便犹如雷霆一般出现在那山魈的背后,紧接着收了招式,利索的将宝剑重新插回剑鞘。而就在宝剑入鞘的瞬间,山魈胸口处勃然喷涌出大片血花,山魈面露惊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继而又倒了下去。
徐守光看着邋遢道人这行如流水般的一剑,羡慕的眼中仿佛有两颗金星在跳动,徐守光几步小跑,噗通一声跪在邋遢道人身前,俯身便拜:“道长好手段,求道长收我为徒!”
邋遢道人斜眼瞟了一下徐守光,心说:“若换做旁人,此时不应该是来感谢我救命之恩吗?这小子却跑来求我收他做徒弟...”随即将脸一板,问到:“你要学我手段做何用啊?”
“当大侠!”徐守光不假思索,张口便说。
“当大侠?”
“嗯,在茶馆总听说书先生讲大侠的故事,今日又见了道长威风,更是想学好本领当大侠,好不神气!”
“哈哈哈!原来如此,但你可知侠之道可不是为了神气,大侠当锄强扶弱、匡扶正义,为侠之道敢舍得一身剐。”
这些话徐守光平日里哪里听过,见徐守光一愣一愣的,邋遢道人问到:“有酒吗?”
徐守光这才回过神来,忙从怀中摸出一个猪皮酒袋,双手递到邋遢道人的面前,这酒原是他今日为求土地公保佑准备的,没想到却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邋遢道人接过酒袋,拔出塞子,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继而说到:“也罢,今日也是你我有缘,既然喝了你的酒,就也给你露两手。”
说罢,邋遢道人两步跳至庙外空地上,对着徐守光喊到:“这身法唤作'谪仙步',我只演一次,你且看仔细了!”
徐守光听罢,立马瞪大双眼仔细看着邋遢道人,丝毫不敢眨眼。只见这邋遢道人脚步轻盈而有力,每一步像是踩在棉花上,却又似扎在泥土里。他步伐灵活多变,时而快速疾走,时而缓步徐行,时而横跨一步,时而纵身一跃。
“这身法的要领是道法自然,顺势而动!”道人边演示步伐,边解说着,他的身姿优雅而矫健,身体随着步伐的变换而摆动,仿佛在舞蹈一般。他的动作协调流畅,没有一丝多余的摆动和僵硬,仿佛身体各个部分都在同一节奏上和谐运动。
徐守光看的眼睛都直了,他一边瞧一边也试着自己踩一下步伐,邋遢道人一套身法走完,徐守光跟着竟然也学会了七八分。
“小子,悟性不错!”邋遢道人见徐守光“谪仙步”也走的有模有样的,丝毫不吝啬自己夸奖。随后,邋遢道人从身上解下宝剑,对着徐守光道:“这剑法唤作‘青莲剑法’,为诗仙李白所创,你瞧仔细了。”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邋遢道人高声唱到,唱罢只见他使左手将宝剑剑鞘一拂,剑鞘冲天而去,震落林子中间好些树叶,紧接着又见他持剑在身前划出半个圆,剑风裹挟着落叶如同滔滔江水一般向前涌去。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继而邋遢道人的剑尖在身前舞成了圈,方才林中被震落的叶子被切分成许多细碎小片,纷纷洒洒的飘落,当真犹如鹅毛大雪一般。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话音刚落,就见邋遢道人右手收了剑,将剑背在身后,左手半握成拳,向前方冲去,拳风强劲,卷的方才细碎的叶片猛地一下撒开。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接着邋遢道人原本变拳为爪,在虚空中抓了一把扯至身前,又紧接着使左肩向前猛然一靠。
“烹牛宰羊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此句一出,只见邋遢道人重新转出右手宝剑,向前方转圈跳劈,接连好几下,那剑势强劲绵密,连绵不绝。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继而邋遢道人使出一个金鸡独立,右手使剑猛地向前方此处,这一剑刺得极快,片刻之后才有剑风被带起。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又见那邋遢道人原地转了一圈,剑风呈螺旋向下扫去,剑风停止,却见那邋遢道人已然盘坐在地面。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邋遢道人从地面又反转一圈起身,正当快要站直时,却陡然双脚微躬,跪倒在地上,腰身后仰快贴至地面,一手撑地,而另一手则持剑向头顶刺去。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只见那邋遢道人使剑在地面花丛中一挑,瞬间花间露水被挑飞到空中,紧接着邋遢道人手中宝剑犹如灵蛇一般左右串动,将那空中露水滴滴弹飞至两旁,露水虽轻,但在这凌厉的剑势下,打到两旁树丛中啪啪作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虐。”
邋遢道人左突右冲,接连向前方迈了七步,一步一剑,剑光在月色下舞得虎虎生风,留下道道残影。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此时,邋遢道人弹出左手,呈兰花指,指尖不知何时竟夹着一枚小石子,对着前方大树一弹,石子顿时没入树干中。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说罢,邋遢道人右手持剑来回左右抡圆了,轮番将地面石子泥土一股脑儿的全向着前方打去。
“与尔同消万古愁。”
邋遢道人将剑收至身侧,运足内力赋于剑身,继而猛地一记横斩扫出,竟扫出一记弧形的剑气,剑气所过之处,树叶凋零,枝干掉落,威力甚至惊人。
一套剑法舞完,邋遢道人回剑入鞘,问徐守光:“小子,学会了几成?”
徐守光呆呆站在原地,还沉浸在刚才的青莲剑法之中,听见邋遢道人的问话,方才回过神来。他犹豫的伸出三根手指,想了想后,又收回一根手指,试探着说:“大概两成吧。”
邋遢道人听罢,不禁哈哈大笑道:“两成已然不错了,没有什么能一蹴而就的,日后勤加练习,必有所成!”
徐守光听罢,忙俯身拜谢道:“多谢师傅授业!请受徒儿一拜!”
怎料那邋遢道人却一把将其扶住,笑着说到:“唉,我喝了你的酒,方才这谪仙步与青莲剑法只是耍来抵酒钱的,我不是你师傅,你也不是我徒儿。”
徐守光正欲再说些什么,邋遢道人却将徐守光扶起,继而又说到:“小子,我观你面像,知你近日恐有节数。倘若日后应我所言,你不妨向东去,或许有转机。”
徐守光听罢,忙问到:“有何节数道长不妨直言,教我化解之法。”
那邋遢道人却只是笑笑说:“天机不可泄露,到时你自然就知道了。”
“天机不可泄露,我的事都摊上天机了?”徐守光低头思索着,正当他还想再问些什么时,一抬头,眼前却再不见半个人影。徐守光一边喊着道长一边四处找寻,终究却也没再瞧见那邋遢道人。这时林中传来一阵夜枭哭嚎,这声音把徐守光吓得一激灵,再看看土地庙中倒着的山魈的尸体,徐守光也不敢再多做停留,自顾自返回家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