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6:01
少女站在城堡塔楼的阳台上,清晨的微风将金发吹起,睡衣的领口也因此微微敞开,滑嫩的肌肤与精致的锁骨展露在朝阳之下,白的耀眼。
这儿是奥尔蒂斯领的主堡,高度仅次于康斯坦丁堡的王宫,她能在这眺望到枫城的全景,鳞次栉比的房屋在地平线上延伸,视野的尽头是一轮硕大的红日,于天地间大放光明。
她摘下胸口的十字架,虔诚地闭上眼睛,小手将十字架拽紧,开始每日的祷告:
“恐呼尊命,日轮之神啊.....高天之上的太阳,你的孩子在这里静默,颂赞,祷告——圣洁、尊贵、荣耀的永生烈焰,感谢您赐予这片大地以光明,允诺人类的未来,驱逐永夜至过往.....”
“你的圣名刻在星辰之上,诸天述说你的荣耀,穹苍歌颂你的神威,唯有你是创造万物的主宰,唯有你是真神,伱的光芒与我们同在。”
“感谢你的慈爱和救赎,愿太阳的慈悲和智慧永远照耀我们,成为我们的力量源泉,让我们在信仰中寻求你的指引,得到永久的和平与喜乐.........愿我们所有人都能依照你的旨意,抵达那不再哀伤的神国。”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浮起一层淡淡的光。
又消隐于无形。
衬衬有些惊讶地睁双眼,自从离开教会后,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太阳的神力。
暖暖的,很舒服,令人忍不住心生喜悦。
这是在预示着今天会有好事发生么....
于是她乖乖地闭上了眼,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中,决定再祷告十分钟。
.........
早上,7:30
少女站在镜前,打量着不着寸缕的自己。
纤巧,轻盈,可爱到让人心跳加速。
除了该发育的地方一点都没发育。
衬衬不由有些忧愁,她脚边倚着一只胖嘟嘟的布偶猫,名叫“矮矮”,她生气地用小脚轻轻踩了猫一下,“懒猪.....再不长高就把你煮来吃了!”
矮矮不满地翻了个身,喵呜表示抗议。
衬衬坐回床上,拿起衣服一件件穿上。
胖次,背心,白丝,连衣裙,最后在领口打上一个可爱的蝴蝶结。
少女的动作有些懒散,像打盹的小猫。
阳光被百叶窗一隔变得层层叠叠,落在抬腿提袜的她身上,熠熠生辉。
她绕过铺满鹅绒被的大床,来到床头柜前,那儿摆着一张相框。
相框中的女人抱着一个可爱的婴儿,笑靥如花。
婴儿与女人一样,有一双好看的碧蓝色眼睛。
“母亲大人,我去练琴了哦,早安。”
少女的声音很轻。
随后,她将那串十字架吊坠摘下,挂在了相框上。
她想将这份好运送给在神国的妈妈。
早上,8:20
《肖邦练习曲(Op.10 No.3):离别》
深沉而悠扬的旋律从琴房中传出,少女坐在矮一截的钢琴凳上,纤细的十指弹动着琴键,节奏回转,却不突兀的将情绪递进而上,深沉且充满感情。
头发花白的女钢琴家坐在一旁,时不时点头。
猫猫躺在琴盖上,打了個哈欠。
早上,8:45
北海运来的鳕鱼,横断山脉的初生羽兽蛋,金黄酥软的面包,翠嫩欲滴的蔬菜摘来后只取最嫩的叶尖,点缀上蛋黄酱,以及一杯热腾腾的牛奶。
衬衬将鳕鱼分给一旁的猫猫,双手捧起玻璃杯,虽然不太喜欢喝,但为了长高还是咕嘟咕嘟将牛奶喝了个干净。
随后挺起小胸脯,将干净的杯子炫耀般摆在桌上。
快十六岁的少女,会因为将牛奶喝完这点小事而得意洋洋。
旁边的女仆笑着夸奖,小姐真棒。
上午11:40
结束了天文学课程的衬衬,才发现杂鱼没来。
难怪今天的课堂这么安静。
她找来女仆,问:“杂鱼彼得还在睡懒觉?”
衬衬顿了顿,觉得这样问好像显得自己很在乎他一样,怪让人恶心的。于是连忙又补充了一句:“本小姐才懒得管他,只是都大发慈悲让他来上课了,还敢迟到,简直不知好歹.....哼,以后不许让他踏进教室!”
女仆找人一问,才来禀告道:
“大小姐,彼得先生今天一大早就去城里了。刚刚车夫回来说,他要在那边待到晚上.....”
“哦,是吗?”
衬衬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难道本小姐邀请你吃饭,就这么急不可耐么?
哼,果然杂鱼就是杂鱼。
我很可爱,衬衬有这个自觉。
哪怕是坏蛋,被本小姐吸引也是理所应当的。
下午,14:20
衬衬结束了一天的补课,想到这里,就不由气得牙痒痒。
都怪那个杂鱼,若不是他和父亲瞎出主意,自己哪需要每天应付那些老学究?
坏蛋坏蛋坏蛋坏蛋!
她把趴在白丝大腿上的猫恶狠狠地撸了一遍,惹得矮矮喵喵直叫。
不过努力地学习半个月,终于得到了所有老师“优秀”的评价,可以出门玩了!
等的就是今天!
衬衬美目中闪过一抹厉色,必须把这种坏蛋赶出家门!
管家端来下午茶,是巴斯克蛋糕和不列颠红茶。
巴伐利亚人没有吃下午茶的习惯,她之所以下午会吃点,是受了儿时玩伴的影响。
“说起来....”
衬衬吃了一口蛋糕,看着红茶回想起来。
“我听杰森叔叔说,那个臭异教徒的爸爸,是不是在上个月死掉了?”
管家轻轻点头。
“卡文迪许伯爵在二月二十五日不幸去世....据说是因为心脏病。已经安排过驻东国外交官前去吊唁,并转达了您和公爵大人的慰问。”
“这下那个屑女人肯定得掉眼泪了,可惜看不到....”
衬衬说完,沉默了一会,蛋糕也不吃了。
“她不会....真的很伤心吧....算了,她当年安慰过我,本小姐也大发慈悲一次,安慰安慰她。马克,让人搭建和东国联络的魔法阵。”
管家笑着点头:“是。”
.........
傍晚,18:30
枫城,圣保利区,第一大街,光明教会枫城大教堂门口。
衬衬走下马车,马车旁围绕着四名超凡者,而这条街上的无关人等已经被士兵驱逐,枫城的市政办公厅主任恭敬地侯在一旁。
她刚想走进教堂,超凡者们便跟了上来。
衬衬不悦地止住脚步,说:“让我一个人进去。”
“可是,小姐,为了您的安全....”为首的骑士有些犹豫。
“我要为朋友刚去世的父亲祈福,半小时后就会出来。”
“这......”
“她很伤心,我要做我能做的。”衬衬振振有词。
“让小姐一个人去吧。”管家突然开口,“在太阳神的教堂,没人能威胁到一名信徒的安全.....要是知道大小姐为朋友祈福,老爷一定会很开心的。”
听到这话,骑士终究还是退后一步,指挥士兵将教堂围了起来,确保不出差错。
其实这只是照例行事罢了,作为奥尔蒂斯家的统治腹地,枫城无比安全。
他们深信这一点。
衬衬一个人走进教堂,嘴角情不自禁翘起。
切,那屑女人才不伤心呢,自己哄了她老半天,没想到她居然都拿留声机录了下来,等着下次见面放出来让自己丢人.....
想到这里,衬衬格外火大,巴不得立刻拿彼得撒气。
走进教堂,关上大门后。
“摄影师准备好没?”
神父苦着脸迎了上来:“我说大小姐......您不去行不行?”
衬衬冷哼一声,“丁尔特主教的命令你都不听?”
神父唉声叹气,带着衬衬来到了教堂后院,挪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后,一条黑黢黢的地道露了出来。
“大小姐,摄影师就在餐厅门口等着,您半小时内可一定要回来啊!诶,诶!”
小萝莉已经钻进隧道,跑没影了。
神父看着墙上一分一秒走过的时钟,听着包围在教堂外士兵的动静,他妈的,度秒如年。
开始在胸口划十字,可千万别出事啊!
钻进隧道内的衬衬步伐愈发轻快。
自己筹划了一个星期,发动了所有人脉资源,为的就是今天!
敢打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
距离教堂五公里外的一处地下室中。
面对着墙,枯坐着一个刚刚挖掉眼睛的男人。
鲜血从黑色的眼洞中不断流下,他却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她离开教堂了,没人跟着她,没人跟着她!.....”
一道仿佛吞噬光芒的污秽人形,倒映在这面墙上,颤抖了一下,不断放大———
太阳落山,夜幕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