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是何时来的,或者说他一直都在外面。云七夕只是忒想收回刚才说的话。她的原话原本是,他是王爷又如何,他不一定看得上她,他也不是她的菜,谁爱嫁谁嫁去。考虑到惠妃身为母亲的感受,她才说得委婉了些。
单连城滚动着轮椅走进来,视线淡淡地掠了云七夕一眼,在近处停下,看着惠妃唤了一声,“母妃。”
在面对他母亲的时候,他磁性的声线难道地添了一丝柔和。
惠妃此刻的心情看起来极好,眼角眉梢都带着笑,特别柔美动人。
“连城啊,以前你总是带兵打仗,很少有机会闲下来与母妃一起出来游玩,今日天气正好,咱们就什么也不要想,在这江上好好欣赏欣赏风景。”
“母妃,是儿臣不孝。”单连城幽深的眸底黯了一下。
这母子俩在这儿欣赏风景,把她叫来做什么?云七夕如坐针毡一般地不安。
“惠妃娘娘,臣女就不打扰惠妃娘娘和晋王殿下了。”她站了起来。
“七夕,你坐下。”惠妃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她,和蔼地笑了笑,“怎么是打扰呢?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呢。”
云七夕表示很郁闷!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本来不是那么回事,被一再强调,就真像是那么回事儿了。
百般无奈,云七夕只好重新坐了下来。
可她觉得自己很多余,因为他们聊的话题她完全插不上半句话。一时间,她觉得自己像个呆笨的哑巴。
“这世间万物啊,每天都在改变,只有这南阳江,这么多年,似乎都没有变过。<>以前,有一首小曲儿,唱的就是这南阳江。”
惠妃柔美的脸上带着浅笑,眼神幽幽地望着窗外,就轻轻地哼唱了起来。
“山青青,水清清,南阳江上泛舟行,花正艳,人正娇,岁岁年年乐逍遥……”
惠妃歌如其人,柔美动听,云七夕也不由听入了迷。透过这美好的歌声,她已经可以看到一个山灵水秀的世界。即便是这歌声停止了,她还仍然陷在这种幻境里。
“这南阳江很长,很长,从源头的西凉,途经大燕,最后,可以去到代国。不过,代国已经不在了。”惠妃望着窗外阳光下的波光粼粼,言辞里多了几分哀伤。
“母妃,往事勿须再提。”单连城大概从没有宽慰过人,这劝人的话说得有几分生硬。
惠妃此刻的笑容有些苍白无力,起先还兴致高昂的样子,却仿佛一下子疲惫了下来。
“提了也无妨,即便是在你父皇面前,我也不怕提及代国,二十多年,我生在那里,长在那里,还……”她顿了好一会儿,如心里憋着一口气,轻轻叹道,“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就忘记?”
云七夕立刻就来了精神,她很好奇,惠妃刚才欲言又止的话是什么。
“母妃。”单连城眼神复杂地看了惠妃一眼,轻轻地唤了一声,颇有几分无奈。
“七夕,你说呢?”惠妃终于想起旁边还有第三人。
惠妃的问话突如其来,云七夕有些措手不及,谨慎地舔了舔嘴皮子。与此同时,她看到单连城的目光淡淡地看了过来。
从惠妃刚才的话里分析,她应该是代国人,可她与代国的缘分似乎不止这些。虽然看着温柔和善,但云七夕却总觉得她足够精明,甚至有一定的谋略和野心。<>回答她的话,很考智商。
云七夕想了想,低眉顺眼地回道,“娘娘说得很对,做人不能忘本,无论如今怎样,将来怎样,都不能忘记开始的开始,是什么样子。”
惠妃听着,眼底的一丝阴郁散去,唇角扬起的弧度加大。
“七夕这丫头悟性高,这也是我最喜欢你的地方。”
“娘娘过誉了。”
云七夕捕捉到了单连城淡淡的眼神似乎划过了一丝不屑,兴许他认为她是在故意讨好惠妃吧?
可并不是,这话虽然有迎合惠妃的嫌疑,却也是她的心里话,如果有机会,她也想回到那个生她养她的地方去。
说了一会子话,惠妃伸手扶了扶额,略显疲惫地起身,“本宫突然觉得乏了,去休息一会儿。”
云七夕还没来得及高兴,只见惠妃向她看了过来,和蔼地笑道,“七夕,你别急着走啊,呆会儿就在这里吃晚饭吧。”
咳咳!
云七夕呛得直咳嗽。
“恭送惠妃娘娘。”她低着头,所以惠妃看不见她郁闷咬牙的样子。
珠儿走上来扶着惠妃离开了。云七夕看着惠妃的背影,她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身材却仍然很好,见她此刻轻快的步伐就知道她此刻心情好。
珠帘落下,船舱里一时间就只剩下了她和单连城两个人。
云七夕想起上次刻意去找他却没有谈拢的话题,觉得今天机会难得,不如再找他谈谈。
她清了清嗓子,“那个,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跟皇上说了没有?”
单连城的视线梭了过来,眼神是那种一副不懂她在说什么的样子。<>
“我上次跟你说让你跟皇上提取消婚事的事,你忘了?”云七夕提醒他。
单连城淡淡移开眼,“父皇金口玉言,岂能说改就改?”
云七夕撇了撇嘴,“这道理我懂,可你不是他儿子嘛,总要好说话一些,不试怎么知道不行了?不方便跟皇上说,你也可以跟惠妃娘娘说说啊。”
说到此,云七夕笑了笑,“你没发现吗?我们一见面几乎就是天雷勾地火的,彼此都看不惯的样子,你想想啊,若真是应了皇上的旨意,你以后成天都要见到我,还能有好心情么?”
“……”
单连城不说话,云七夕搞不懂他的意思,于是决定来个半恳求,半威胁的策略。
她笑得近乎可耻,“其实我也是为你好,我不怕告诉你,你若是能让皇上打消这个念头,我倒是可以多当一段时间的二小姐,若是不成,一个月期满,我立马走人,到时,你堂堂晋王殿下成婚,婚礼上没有新娘,面子失大了,可别怪我。”
“你敢?”单连城眸子一眯。
终于成功看到了他的情绪波动。她心情爽翻了,“我怎么不敢?一个月期限一满,你付银子我走人,咱俩两清了。”
单连城盯着她的目光很深,“你很健忘!”
什么意思?云七夕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转,“怎么?咱们除了我存你那儿有一半银子,以及我被某些无耻之人悄无声息拿走的东西,还有别的瓜葛么?”
她夹枪带棒的话单连城似乎已经习惯,淡淡挑眉,“爷不帮你你能撑过一个月?”
云七夕诚实地点点头,“是,你确实在某些时候帮了我,我谢谢你,大不了我付你点辛苦费好了。”
单连城点点头,牙关咬得很紧,“爷来提醒你,你不记得你答应过的交换条件,做随军太医的事?”
啥?
我滴乖乖!她真的完全把这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你都不带兵了,还需要随军太医?”云七夕有些心虚地问。
“爷只是今天不带,不代表明天不带,就算爷不带,可兵还在。”单连城定定道。
起先的气焰没了,云七夕的一颗脑袋耷拉了下来。
“能不能商量?”
“不能!”
“那你就想办法取消婚事,我就留下来做你的随军太医。”云七夕又抓到了可以谈条件的东西了。
此刻,单连城的脸很黑,很黑。
嗖的一下,她就看到他突然站了起来,如一座大山猛然崛地而起,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他的脸色很不好,云七夕心中很不妙。
“爷让你觉得委屈还是耻辱?”单连城站定在她眼前,很近的距离瞪着她,眼底怒火中烧。穿越之开棺见喜
眼看着暴风雨就要来临,云七夕嘿嘿地笑了起来,“不委屈,更不可能耻辱啊,是您,您委屈,您耻辱,我的身份您是知道的,我又不是什么真的千金大小姐,岂不就是委屈了您么?”
她打着哈哈,退了几步,退到窗边,与他保持了一段安全的距离。
视线随意往窗外这么一瞅,她惊住了。
“喂,喂,喂,出事了!”她的声线因为惊慌而有些扭曲。
看出她神态不对,单连城踱步过来,往着她看的方向看过去。
窗外,是一望无边的江面,这艘船此刻正处在江心的位置,离两边的岸都很远很远。
完了,被旁边这位爷的母亲华丽丽地设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