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新年心中一沉,他上前一步拦住了萧睿。
“你不是可以到过完新年再走的吗?”
萧睿将那些钱放入包内,又将包放入了柜子当中。
他转身拍拍沈新年的肩膀:“我不走。”
“但是新年过后要走。”
“哦,知道了。”
沈新年松了一口气,如今面对萧睿的离别他已经慢慢地在习惯了。
跟着萧睿一起出门在外的这几次,他已经熟知萧睿的行事方式,知道他武艺高强行事稳妥,可以做到保护好自己,凡事均会平衡利弊,不会轻易将自己陷入不利之地。
说是习惯,不如说是在逐步了解萧睿的过程中,知道了这是一个让人放心的人。
萧睿看看他,眸光一闪,湮没了一闪而过的神情。
“到时有可能你也要一同走。”
“啊?”
沈新年愣了:“我与你一同去南楚吗?”
“不是南楚。”
萧睿倒了杯茶递给沈新年。
“皇上有要去西蜀的意思,但我还没有决定。”
此话一出,沈新年顿时感觉自己内心又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甚至还有些小兴奋。
萧睿一看沈新年那个眼神,和那天秦政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你与鱼儿总是聚少离多,我是不想你出门的,因此以后那阵地前沿你就不要去了。”
想着此前他受了那般大的委屈,干脆出去散散心,却不曾想到他竟然能将自己陷入那样的万劫不复之地。
与其这样那还不如跟着自己来要来的安全一点,最起码还可以时刻救他于危难。
他甚至也明白,为什么沈新年没有办法安安稳稳地在家里过日子。
人这一生都是有宿命安排的,也许这个年轻人的生活注定不能像湖水一样平静,必定如浪潮一般无法停下。
其实沈新年自己也很清楚,自打萧睿从北凉把他救回来,他以后大概率都去不了前线了。
差一点他就死在异国他乡,还是因为跟他毫无干系的事情,这种毫无掌控的事情一旦让萧睿知道,他就是为了萧容鱼的后半辈子着想,也不会再允许沈新年出去冒险了。
其实沈新年在回来的时候再看到萧容鱼,也开始一阵阵地后怕。
要是那时候真的嘎在了北凉,被牧业拿了小命,那这几日的幸福生活怕是只能等到下辈子才会出现了。
“我已跟皇上商讨过,那一次的事情实属有人故意陷害于你,更与那苦儿军脱逃不了关系,如今这苦儿军遍布四面八方,南楚北凉乃至京城均有涉及,此次皇上想要去西蜀查探一番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萧睿看着沈新年,神色有些复杂。
可沈新年越听越兴奋。
“那你们两个一定要把我带上。”
他上前一步凑到萧睿跟前,笑嘻嘻地说道。
萧睿瞥了他一眼:“因何这般积极?”
“此前那样懊恼和沮丧,努了心思要往前线去,现在反而不顾忌与皇上的界限了?”
“我去的话,也可跟你二人做一个后备防护。”
“况且我与你们同去,我在你眼皮子
沈新年用一种势在必得的眼神看着萧睿。
“最重要的是,你若是根本就不打算让我去,那刚才你就不会告诉我这件事了对不对?”
萧睿定定地看着沈新年,紧闭着嘴唇不说话。
半晌他才开口:“最烦你这个样子。”
沈新年闻言,顿时喜笑颜开。
“那你就是答应了?”
“可不能反悔。”
此时此刻,他也体会到了那个所谓的宿命感。
不管日前发生什么了事,他那时受到了什么影响,此刻听到能与这二人一同出去做任务,却又那么容易就上了头。
仿佛此前经历的那些委屈或是劫难,都通通的不算事情了。
连沈新年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那些银两……”
沈新年指了指那个柜子里的包,仍旧一脸不解。
“你为何要将那些钱放到那里?”
“那些钱我留着无用,不如作为这次出门路上的盘缠,以备不时之需。”
“皇上出门少不了用钱,又要上下打点一番,而你二人又是那极能吃喝的,我若不是不多带些银两,又如何能应对你们的纠缠?”
看来萧睿还在耿耿于怀秦政和沈新年在南楚的夜市上大吃大喝的事情。
沈新年哑然失笑:“我们也不至于是那么能吃的吧?”
同时又感动于萧睿的慷慨,那些钱本应该是给他自己的。
“你就一点儿都不操心给自己攒上点儿养老钱?”
“什么养老钱?”
萧睿喝着茶,不明所以地看着沈新年。
“如今的大乾并没有对贫苦人群乃至官职外的人群一个老去的生存保障,你现还正值壮年,尚没有任何危机感,若是你以后老了,不再有这么高的武力与体力,又该依赖什么生存?”
沈新年叹了口气,说出了一个让萧睿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的确,像萧睿这样的世袭家庭,只要皇朝不倒,基本上永远都会衣食无忧。
即便是老了身旁也会有家丁照顾,家中的财产仍旧是最高级别的人来统治。
眼下萧睿只需要续个弦,再给他生个儿子,这镇国公便能后续有人,镇国公府就会永远不倒。
只是,他觉得以萧睿这个状态,续弦这件事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实现。
萧睿眯起眼睛看着沈新年,嘴角似笑非笑,让沈新年实在是无语。
“难不成你还把我当你半个儿子了?”
“我倒是乐意给你当儿子。”
沈新年的口气倒不像是开玩笑。
俗话说得好,一个女婿半个儿。
沈新年入赘到这镇国公府,本就有孝敬萧睿的责任。
更何况萧睿三番几次救他于水火,又时刻关注他的安危,他到现在还保着小命留在大乾完全是因为萧睿总能在关键时刻救了他的命。
因此即便是以后萧睿七老八十病倒在床上,沈新年日日在床边伺候他的起居也属实不过分。
“只是你看我这样,像是能继承镇国公衣钵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