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郎中,医者面前无性别之分。”
沈新年盯着灵儿的眼睛:“你放心,我不会乱看。”
灵儿此刻已经头重脚轻头晕目眩,肩膀上的伤口又传来一阵阵刀割般的痛感,眼看就要坐不住,只得虚虚地点了点头。
看到灵儿同意,沈新年一刻也不敢耽搁,摆好了东西,就绕到灵儿的背后。
“解开你的衣服。”
感觉到灵儿解开了衣服,他开始慢慢地往下扯那个灰色的衣领。
沈新年拨开灵儿的头发,一个洁白纤细的脖颈,连带着一个削瘦的肩膀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沈新年只感觉心脏似乎漏掉了一拍,手上也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
再往下拉,那道触目惊心的勒痕就全部露了出来。
怪不得会发炎,沈新年倒吸了口凉气。
那根坚韧的藤绳,已经勒到了她的肉里,肩膀上被生生勒开了一道一寸深的伤口。
由上而下,肩胛骨处最深。
他拿起一片浸有药酒的棉纱,抖着手竟然有些不敢放上去。
“那个……你忍着点……”
沈新年咬咬牙,只好从最像被电了一下马上就缩离了他到手,躬着身子颤抖着。
“这……”
沈新年直发愁,在医院上班的时候什么样的伤口他没见过,那根本不是心软手软的时候。
他扶住了灵儿的一只手臂。
“必须忍着。”
似乎是听到沈新年的口气有了变化,灵儿紧紧抓住了那个茅草垫子。
好容易把最深的伤处,长出一口气。
“我要去你的对面了。”
他顿了顿,不等灵儿反应,就快速坐到了灵儿面前。
四目相对,沈新年呼吸一滞。
灵儿怔了一瞬,便匆匆躲过了他的眼神。
“快点儿……”
她虚弱的声音拉回了沈新年的神志。
他敛声屏气,将新的一片纱绵覆盖在了那道伤口上。
灵儿一把箍住了沈新年的胳膊,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
“好了,很快就好了……”
沈新年只得一边用嘴轻轻吹着一边包扎,等到全部弄完之后,他的前胸后背也早已被汗浸透了。
热水早已经烧沸,他就着水给灵儿喂了些自己做的青霉素药丸,这个女孩才沉沉地睡下。
沈新年又去查看了一圈那些吃过药的村民,就退出了棚子,独自一个人坐在树下,看着那河边的夕阳。
脑中又想起刚才那个女孩被药酒蛰得缩成一团的样子,沈新年的心也揪在了一起。
这古人疗伤也太遭罪了,这趟回去一定要把碘伏做出来。
他又反复地把那药汤里的十几种草药在心中盘了一下,始终不得思绪为什么如今药不对症。
中毒的那十来个人现在看来似乎已经平静了许多,脸色也不似之前那么枯败,可是这些人就是无法站起来,就好像被麻痹了神经一样。
沈新年苦苦地思索着。
等等。
倘若真的是那种豚鱼的毒,的确会麻痹神经。
但是必须要吃到嘴里才会变成这样。
然而那些人的口吐白沫……
他脑中有了一个可怕的想象。
那河面上的夕阳已经变成了红色,照的河水的涟漪也变成了红色。
这南方的白日相比京城都长一些,天色还没有很暗。
沈新年猛地坐起来。
他朝着村里的那口井走去。
“你要去哪里?”
刚出走出十几步远,沈新年的身后传来了灵儿的声音。
他一回头,灵儿已经站在了棚子口,满脸狐疑的神色。
他脑中又闪过两人对视时的心滞感,脸上马上就开始发烧。
“啊?我要去那口井那里……”
“你怎么醒了?”
沈新年压下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快步跑到了灵儿身边。
“我要去井边再查看一下有没有下毒的痕迹,你再休息一下。”
说罢就要走,却被灵儿一把拉住了胳膊。
“我也去。”
沈新年一愣:“你还有伤……”
“不碍事。”灵儿紧了紧衣领,走到了沈新年的前面。
沈新年挠挠头,只好跟上。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来到了井边,那空地上白天燃烧的痕迹依然还在。
满地都焦黑的骨灰和残骸,像是给八卦村的卦眼处泼了一大片墨汁一般。
一眼望过去,竟是如此的心酸。
沈新年在那片空地上站了良久,径自走到了井边。
他开始细细地观察着那井台上的每一个缝隙和每一寸角落。
那口井一眼看下去漆黑无底,静默的井水铺在井底没有一丝波澜,。
那潮湿又陡滑的井壁让沈新年只感觉到一阵窒息。
他赶忙把目光移了上来,复又看向最上面的井台。
井台边缘经过风吹日晒,早已经被磨得光滑,每一块石头的缝隙也变得只剩浅浅的一条。
突然,沈新年将目光停留在了其中两条石头的缝隙上。
那缝隙里有一些黄白色的粉末嵌在里面。
“嗯?”
沈新年蹲下身,趴近看了看。
那其实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粉末,有些甚至是颗粒状。
他又把头伸进井口。
果然!
这次他注意到了,那上半截干燥的井壁上,有些缝隙里面,也残留了些这种奇怪的粉末。
沈新年左右看看,四周都是红土地,要么就是住家户的房子,根本没有这种颜色的东西出现。
他伸出一只手使劲在那缝隙上按了一下。
抬起手指后,上面就粘了些那个奇怪的粉末。
他抬起手闻了闻。
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不好!
沈新年脑袋里警铃大作,赶紧甩掉了手上的那点渣渣。
“怎么了?”
还在神伤的灵儿远远看到了沈新年奇怪的举动,赶紧跑了过来。
看见沈新年对着井台使劲儿甩手,她凑过去了看了看。
“别靠太近!”
沈新年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把灵儿拽离了井台。
“我们回去一趟,拿点东西再过来。”
灵儿狐疑地跟着在后面,忍不住对着脚步匆匆的沈新年问道
“你到底看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