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萧睿从城外遛马回来,照旧同沈新年和萧容鱼一起用了早饭。
之后亲自架着马车送萧容鱼去了陶陶居。
返回国公府后,萧睿来到了后院门口。
“姑爷走了吗?”
“回老爷,已经走了。”
萧睿点点头,径直走向了后院最角落的那个破旧的小木屋。
那木屋周围杂草丛生,走到跟前甚至能闻到一股腐朽破败的气息。
屋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早已找不到还能打开的痕迹。
萧睿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抽出自己的佩剑反手一挑,那锈锁立刻断成两截,应声落地。
他顺势用剑顶开了那两扇破败的木门。
随着吱吱呀呀的开门声,阳光照进了门口的那三寸之地,随之扑面而来的,是更加浓烈的腐朽气息和让人作呕的恶臭味。
萧睿赶紧拿手掩住口鼻,眉头皱在一处,抬脚慢慢地走了进去。
除了门口那一点刚刚进来的光线,其他地方皆是昏暗无比,只能看清角落里有一张破破烂烂的床,还有一张斑驳的木桌。
萧睿慢慢地在屋里走着,突然,从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极其嘶哑瘆人的声音。
“呵呵呵……萧国公真是好兴致……中秋佳节从那南楚境地赶回京城,不与你的宝贝女儿多亲近两日,何故跑来我这里……”
他猛地回头,这才看见了墙角里蜷缩着的那个身影。
是人是鬼单从外表已经分辨不出,那人蹲在角落里,头发枯败花白,乱七八糟地披在身上,脸部也被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浑浊不堪的眼睛,从缝隙里死死地盯着萧睿的脸。
这人抠着墙壁,长长的指甲深深地嵌在墙土内,而那两只手犹如鬼爪般附在上面,骨节干瘦嶙峋,皮肤上又布满了刮痕。
全身上下的衣服没有一处是完整干净的,只能从长短隐约看出那是一件妇人穿的罗裙。
“莫不是国公……还惦记着这夫妻情义,故而挑这良宵佳节来探望探望我?哈哈……”
一阵更加嘶哑诡异的笑声传到了萧睿的耳朵里,耳膜被深深地刺激到,让他忍不住想要提剑斩断那声音的来源。
“你如何得知我在南楚?”萧睿冷冽的眼神猛地射向那个佝偻的身影。
“国公怕了?”那个身影慢慢地转过身,面对着萧睿靠坐在地上,她的衣襟上沾满了污秽垢物,连长长的头发也被卷曲着黏进其中,实在是一副不堪入目的景象。
“你不要以为你把我关在这儿,我就不知道外面的事儿了……你到如今还不杀我,是想等着我有朝一日出去了,再把你杀了吗?!”
“住嘴!”萧睿心底的愤恨和往日的晦暗时光统统翻上心头。
他忍无可忍地对着那个身影喝道:“我早该杀了你!”
“你不要以为你对鱼儿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我留你不死正是因为有那一点情义在,你若是还像这样执迷不悟,我这就送你去见阎王又有何妨!”
“萧睿!”那个鬼魅一般的影子发出一声尖利又嘶哑的怪叫。
“你把我关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这就是你所说的夫妻情义吗!?”
“你让我入你萧家门,可有哪怕一次让我入了你的心?!”
“我为你做的一切你可有正眼瞧过!”
“呵……”萧睿冷笑一声,心头无比的苦涩又恼怒。
“你句句说你为了我,那你奉你家族之命,来我萧府的真正目的,难道真的只是来跟我过日子吗?!”
“若不是那沈新年,你和你的那些探子,早就把我的女儿置于死地了!”
那人影又发出一阵凄厉嘶哑的鬼笑,瘦削如刀板的肩膀一阵又一阵的颤动着。
“那是她该死!你和我姐的孽种,她的死活与我何干!你凭什么只对我姐好!”
“你以为,有了那个姓沈的小子,你就能过太平日子了……我告诉你萧睿,我王家的苦儿军遍布大江南北,你身边永远都会有无数只眼睛盯着你,让你永远不得安宁!”
萧睿忍无可忍,举起了手里的那把三尺长剑。
“我不如现在就杀了你!好过你在我萧府污秽门庭,扰我女儿清净!”
“好啊!你杀!你杀啊!”
对面的影子还在声嘶力竭地鬼叫着,“你永远都只爱我姐姐!你心里永远都只有她!没有我!”
“你对不起我!我要让你下地狱!让你活着不得清净!死了也不得安宁!”
“萧睿!你永远摆脱不了我们王家!你永远……!”
一把长剑闪过一阵银光,将那个人影死死地钉在了对面的土墙上。
那人脑袋一歪,瞪着那双浑浊的眼睛,鲜血很快流了一地,将她泡在了里面。
萧睿冷冷地看着那具尸体,转身走到了屋外。
他随手抓了一把枯枝,摸出火折子点燃,毫不犹豫地扔进了那个木屋内。
“王氏,此番我本是要放你回家,可你仍旧如此这般心肠歹毒,我实难留你。”
萧睿仍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他看着房子内渐渐蔓延起来的大火,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姐姐既已不在了,那我大可不必再与你们王家留那些情面!”
“如今我要为我身边还活着的人负责,无论你们跟我如何纠缠,我都会拼死护他们周全!”
“以这场火为示!你们既是与我为敌,我萧睿奉陪到底!”
家丁们看到火光冲天的后院,赶紧带着灭火的家伙就冲来,却被萧睿锁在了院外,
等到他们靠近的时候,那屋子早已烧为了灰烬,化作一滩乌有。
“啊?”萧容鱼听到白芷的讲述,心里无比震惊。
“爹爹为何要在后院放火?”
白芷摇摇头,“不知,只听清扫院落的大哥讲,老爷说要烧去一些邪祟之物,让我们别管。”
闻言,萧容鱼的心里却是升起了一团疑云。
那后院已经有很多日子没去过了,每日只挂着门锁,何故来的邪祟?
突然,萧容鱼心内一抖,想到了那个自父亲那次回来后就消失不见的三夫人。
她捂住心口,期望能压下那怦怦跳的窒息感,却是越来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