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又是月亮高悬于空的一夜。
西山虽是个边境小镇,交通和物质方面都不是太先进,民风却是活络得很。
有人在灌木丛旁升了火堆,其中一个人拉起了弦子,用粗犷的嗓音唱着忧伤的曲子。
“月儿弯弯照九州,”
“几家欢乐几家愁;”
“几家高楼饮美酒,”
“几家流落在街头……”
萧睿披着斗篷,手里拿着一壶酒,把自己隐没在了灌木丛的一片黑暗里。
他把帽子戴的很低,默默地看着火堆旁的这些当地人。
那些人背靠着一望无际的沙漠,歌声顺着茫茫黄沙悄无声息地延伸出去。。
灯下,沈新年翻书翻得无比专注。
突然,他的表情开始变得惊喜和愉悦。
“找到了!”
他手中端着一本破书,翻到的那一页,居然是一幅用线笔勾画得栩栩如生的古景花。
沈新年眼神一亮,开始细细地看那旁边的几列标注。
“西北部山脉生有千年古花,有九死还魂之称。气味芬芳,味甘,苦,性平,归肺,属心经。”
“除去粗坯后洗净晒干,有益气活血,通脉平喘之奇效。”
“可解恶毒,平气虚通血瘀,复胸痹停心痛,倦怠气喘……”
待沈新年看完那些字,全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难怪秦政用了它可以那么快起效,应该是加速了他全身的血液循环,增强了他肺部的代谢功能。
再加上秦政他本就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比一般人都要好,又吃了两个专用的解毒丸,两者相互运作,竟然帮助他脱了险捡回了一条命。
沈新年想到这里,心里免不了一番感叹。
如果秦政不来西山,而乾军贸然挺进祁连山,那么一定会中了那北凉人的埋伏,那后果不定不堪设想。
如今秦政执意亲往祁连山探路,北凉这个阴谋直接浮出水面。
他虽是受了重伤,却是有这雪山神草救命。
只能说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秦政这个国之天子,还真是有老天爷庇护啊……
至于他自己,萧睿说他也服了那古景花,那必然是帮他疏通了血瘀消了水肿,所以他才能好得这么快。
找到了古景,接下来就可以研究秦政的解毒丸了。
沈新年捧着那粒小药丸,把手伸到灯下去照。
手心里折射出暗红色的光,他又仔细闻了闻,大概猜出了几种配药,可还是觉得少了什么。
一下子研究上了头,竟捧着药傻乎乎地去敲秦政的门。
门开了一条缝,林逸的脑袋钻了出来。
“啊那什么,我想问问……唔!”
林逸迅速用手捂住了沈新年的嘴,还举着另外一只手指在自己嘴上嘘了一下。
“沈公子?夜深来此可是有什么急事?公子已经睡下了呀……”
林逸从门缝里挤出来,压低了声音,疑惑地对着沈新年问道。
“唔唔唔!”沈新年指指自己还被捂着的嘴。
林逸见状赶紧松开,还把手藏在了身后。
沈新年把气喘匀之后,松开手掌露出了那粒小药丸。
“我是想问问你家公子,这药的成分都是什么?”
“这……”林逸面露难色:“公子夜里咳得厉害,好不容易睡着了,属下不好再去打扰了……”
林逸也知道,沈新年研究这个药的成分是反推那个蛇毒和瘴气,但是他来的这个点儿实在太晚了。
咳得厉害?
沈新年抓住了新的重点:“今天的古景花可服用了?”
“已服了三次,白天还好,不知为何入夜就会咳得频繁些。”
沈新年闻言,脑子又开始飞速转了起来。
这古景花也走肺经,自然是有这平喘的功效,而且秦政每年都来西山,那应该对这里的干燥气候不会陌生。
可是这频繁的咳嗽是怎么回事?
“要不明儿一早给你问?”看沈新年半天没反应,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林逸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沈新年正要就这个问题展开问询一下,秦政房里突然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
林逸急了,赶紧向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从那个虚掩的门缝挤了回去。
沈新年在门口默默地站了半晌,捧着小药丸离开了。
“刚刚外面是沈新年?”
秦政躺在床上,暗暗运了内力才将胸口那股堵着的气体冲开。
他把手压在眼睛上,努力地平复着因为咳嗽震动的胸口,就听见林逸像只猫似的回了房。
“可是吵到公子了?”林逸上前查看,转身赶紧去倒茶。
“无妨,他可是有什么事?”秦政压着胸口,突然感觉有一点疼。
他心下一惊,又反复按压了一下那个部位,更明显的痛感向他的大脑袭来。
秦政压着眼睛的那只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面上仍然神色如常。
“他说他想问问您给的那颗用来解蛇毒的药丸都是什么成分。”
秦政暗笑出声,小声地骂了一句呆子。
这边还在房里刻苦钻研的沈新年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林逸,拿纸笔来。”
林逸端来茶,就看见秦政已经坐起了身。
“公子!”他赶紧拿来秦政的外衣:“夜凉露重啊,喝口茶还是先睡吧,明天再给他也不迟啊。”
秦政摆摆手端起茶杯:“无妨,快去。”
“是。”
第二天一早,沈新年一头磕在了桌子上,终于是把自己磕醒了。
原来他昨晚看书看到许久,就那么撑着脸睡着了。
他伸了个懒腰,就瞥见了靠近房门的地上,有一张纸。
沈新年盯着那张纸愣了一瞬,迟疑地走过去捡了起来。
居然是秦政给他的信。
“沈新年:那药的成分附在
“今日我需出门一趟,勿寻。秦政”
出门了!?
昨晚不是还咳嗽的厉害吗?
沈新年一跺脚,急忙往秦政的房间跑,撞开门一看,房里空空如也。
他匆匆地翻了翻,还好,秦政的衣物还在。
而萧睿已经一天没有出现了,沈新年这才意识到,来了西山这么久了,他都不知道萧睿住在哪儿。
突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拔脚就往后院跑。
乌骏也不见了,萧睿的马更是不在。
沈新年欲哭无泪。
为什么这一个个的都这么不省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