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新年就匆匆忙忙地赶去了睿和馆。
将这一日里预约到需要针灸保健的病人全部都处理过之后。
又将后院烤炉里焙制的中药片一一细数装到了分装纸袋里交由伙计收好。
在问诊过几个病人以后,又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国公府。
因为他还惦记着那些冰库里的冰粉。
一打开冰库的门,丝丝凉气扑面袭来,让刚才在路上火急火燎的沈新年顿时感到心旷神怡。国公府是京城里除了皇宫以外少有的拥有冰库的府邸,冰库里存放着大量的冰块。
因为冰库的特殊构造,这些冰块在冬天制成之后,就被运进这种特殊的冰库。
等来年的夏天,这些冰块仍然不会融化,可以供人们用作夏天的消暑。
然而这种冰库的建造成本略高,寻常百姓家根本没有这个条件。
在京城能有实力储藏冰块的家庭,除了皇宫大院,基本上都是国公府这样非富即贵的府邸。
沈新年赞赏地观察着眼前的这个冰库,凉飕飕的,跟现代人使用的电力冰库比却也差不了多少。
古人的智慧也是在线的,沈新年边看边点头。
研究了一会儿已经感觉到冷,他赶紧检查了下昨晚放的两盆冰粉。
真不错,已经凝固了。
他赶紧喊来下人一起端去了厨房,洗洗手就开始制作起了冰粉套餐。
将所有冰粉分成了若干份之后放进了小碗里,沈新年又切了许多当季的新鲜水果丁,就挨个往冰粉上放。
然后又将大胡子送的干果仁和葡萄干各拿出一袋,分别往冰粉上又加了些。
在每个碗里马上就要堆成小山之际,沈新年开始往上浇红糖水。
柔滑的红糖水马上就浸透了那晶莹透亮的冰粉,看起来甚是漂亮。
这时候,家丁们捧这一些切割开来的冰块进来了。
“姑爷,您看这大小尺寸成不?”
“成了,装车!”
沈新年大手一挥,家丁们跟流水线上的机械臂一样开始准备。
“容鱼留两份,小成、小草那边留四份。”
“这两份送去将军府,这两份送去杜府,还有这两份……”
沈新年一份一份地仔细装进带有隔断的食盒里,又分出了几份放在了另外一边。
“老秦的,皇后的,六公主的,安贵妃的,阿伊莎的,还有豫言喜的……”
不一会儿,皇宫那边的也准备好了,“对了,给那位送信的金甲小哥也来一份。”
全部分好以后,沈新年就吩咐家丁们把那些食盒一一放进盛有冰块的大桶里,然后按照他给的名单一家一家地送。
而他自己驾了马车,拿起要给秦政的那一份,往皇宫的方向跑去。
皇宫门口,金甲小哥高兴地接过了沈新年给的食盒,一溜烟地跑进了午门。
沈新年站了片刻,就转身离开了。
他觉得他始终欠秦政一个道歉。
可现在,他却不太想面对了。
中午赶到陶陶居吃午饭,将几份冰粉都拿了出来,惹得四周的食客们纷纷侧目。
甚至有一个小娃娃跑到了胡小成的身边,吓得胡小成端着碗就往怀里揣。
胡二牛随即将自己的那碗送给了他。
“好吃吗?”沈新年托着腮帮子,笑嘻嘻地看着正在专心品尝冰粉的萧容鱼。
“好吃!”
萧容鱼在沈新年的脸上啄了一下,又喂了他一口。
她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在夏季里吃过这么凉爽甜美的小食,简直爱到骨子里了。
一碗吃完,萧容鱼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巴,“还有吗?”
沈新年收过碗,“你身子弱,这寒凉之物浅尝一下即可,可不能多吃。”
随即又在萧容鱼耳边悄悄说道:“不是还准备着要孩子吗?这个要听我的。”
萧容鱼羞红了脸,顺便给了沈新年一拳。
“沈先生!沈先生在吗!?”
陶陶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沈新年跑到门口一看,是睿和馆的伙计阿德。
阿德看到沈新年出现在了门口,上前拽着就往医馆跑。
“不得了了沈先生!快点去看看吧!医馆来了好多伤兵!”
“伤兵?!啥伤兵?”
沈新年一路跑着一路问。
“还能是啥伤兵!就前线回来的打仗的伤兵啊!快点走吧我们都弄不了了!”
阿德急的满头大汗,睿和馆的门槛子都快让人踩烂了,掌柜的还有心思在陶陶居吃酒。
等到了睿和馆,沈新年惊呆了。
他的医馆里横七竖八地放了十几个担架,每个担架上都有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员。
这还不算是屋里各个角落里靠着的,整个一楼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沈新年瞅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个他认识的人。
这个人,就是当初从黔县护送萧睿回来的那个副官。
此刻正靠在配药台上大喘气,看样子是赶急路赶了很久。
沈新年一瞬间觉得心跳加速,头发丝儿都要立起来了。
他冲过去一把薅住那副官的衣服,“萧国公呢!?萧国公他人在哪儿!?”
副官一看是沈新年回来了,差点儿给他跪下。
“沈先生!萧国公眼下正带兵在往北凉战场那边赶!”
“我等是先遣部队,因而损伤严重,营里实在弄不了,萧国公就让我们带着兄弟先撤下来了!”
“他让我们务必撑着找到您!求求您!这些人都是跟着萧国公出生入死的属下,求求您救救他们!”
太好了,知道萧睿在哪儿就好。
沈新年暗自松了口气,拉起那个副官就开始安排伤员,“阿德!把担架上的重伤患者一一抬到二楼去!”
一楼大堂总算有了下脚的地方,沈新年和那个副官又赶紧把地上歪着和门口靠着的伤员安置在了楼下所有能安置的地方。
片刻间,睿和馆里飘荡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还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沈新年一刻都不敢耽搁,当即让阿德回了官医坊叫人来帮忙,自己和剩下的伙计开始楼上楼下的处理伤员。
二楼担架上的一些人,有的伤的实在太严重,这一路奔波又遭受了震荡,脏器都已经破裂了。
没有挨到晚上,就已经有三个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