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睿,你可有什么话想跟朕说?”
秦政忍不了了,只好率先开口,阴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萧睿的表情,似乎期望能从他表情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萧睿缓了缓神,使劲晃了晃脑袋才将刚才那股晕眩给强压下去。
“臣没什么想说的。”
他太知道秦政想从他嘴里听到什么了,无奈他也是个反骨仔,骨头硬,嘴巴也硬。
秦政强压怒火再次提醒他:“难道你不想说说你的卑劣行径吗?”
萧睿再次看向秦政,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臣行得正坐得端,倘若臣是个卑劣小人,皇上早就削了我萧家的爵位了。”
“放肆!”秦政终于忍不住发火了。
“朕没从国公府把你赶出去已经是给你留了很大的情面了!”
“你萧家跟着先帝打天下,也算是大乾开国元老了,你怎可做出这样大逆不道叛国叛民的事来!”
“臣不知道皇上是何意,臣怎么就做了大逆不道叛国叛民的事了?”
萧睿也不乐意了,多日来一直压着的火气瞬间就直冲天灵盖。
“我追随您这么多年,皇上有话可直说,用不着跟臣绕弯子。”
“好,那朕就不跟你绕弯子。”
秦政站在高台上,看向萧睿的眼睛马上就要喷出火一般,“萧睿,你即是说你追随朕这么多年,那你为何背叛朕,背叛大乾?可是朕在什么地方亏欠于你?”
“臣没有背叛皇上,也没有背叛大乾,皇上也不曾亏欠臣。”
“萧睿!”秦政一声暴喝,感觉下一秒就要把萧睿生吞活剥了。
萧睿叹了口气,“皇上不就是想说,黔县边界的南蛮子侵袭是因为臣走漏风声,将瘟疫的消息传给了他们吗?”
“您说臣勾结乱党,请问您可有证据?陈锋他在黔县镇压了外袭,他可得到什么臣勾结外党的蛛丝马迹?”
“您因为苦儿军忌惮我萧家这么多年,您可曾问过臣心中所想?你几时看到过臣跟苦儿军勾结到一起过?!”
他也终于忍不住多年的委屈和愤恨:“萧睿为您所用去巡防边疆,您可知道这十多年里,萧睿平定了多少叛乱?缴了多少反贼?!”
“您害的萧睿妻丧子散有家不能回,反过头来还要怀疑臣勾结乱党扰乱军心!仅仅是因为那个苦儿军!”
横竖都是死,干脆一吐为快。
秦政一拳砸在龙案上:“你闭嘴!!难道那苦儿军是朕建立的吗?!”
“你又有何证据来证明,这么多年那些边界的倭寇贼子不是苦儿军煽动的?!”
萧睿要无语了:“那苦儿军虽为情报组织,但也为前朝统一天下立下了诸多功劳,现我大乾既已平定多处地区,他们又有何缘由那样做?!”
“说到底,王氏长女已过世多年,她是否忠诚于您,仅靠臣一面之词想必您也不会信,可这也无从查证了。”
萧睿重新看向秦政,见他依然无动于衷,自知这陈年旧事已成了死结。
他定了定神,说了最不愿意说的那句话。
“臣自知说再多也是无用,皇上您要杀要剐,臣悉听尊便。”
秦政却没有搭话。
他并不想杀萧睿,可是现在的问话居然走向了自己不能控制的那一个方向,此前萧睿的那番话实在令他心乱如麻。
此时,大殿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是身影。
“不能杀!”
一个声音令秦政和萧睿齐齐看向了门口。
“沈新年?”萧睿愣了,他怎么会在这儿?
“放肆!”秦政有点崩溃了,这家伙是怎么进到宫里的?
“皇上赎罪!草民找了安贵妃和六公主才得以进宫来……”
沈新年急急跑到殿上,库通一声往萧睿旁边一跪,“我怎么进来宫里的事您可以待会儿再处置我,我来是因为我好不容易把萧睿治好了,您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就给他杀了!”
“你说什么?!”秦政马上就要暴跳如雷了,“沈新年你不要太过狂妄了!”
“你当朕的皇宫是你的陶陶居吗?”
秦政马上就要说出你别以为我去了你几次陶陶居,你就能随随便便进出我的皇宫了。
忽而想到,他出宫这件事萧睿是不知情的,赶紧止住了口。
他如果这时候就秃噜出来,往后可就没有容易随随便便就出去了。
“我有证据,萧睿他和苦儿军没有任何关系。”
沈新年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紧紧地看着秦政的眼睛。
“沈新年!你胡闹什么!?”
萧睿大喝一声,“你跟这件事没有关系!我不用你管!!”
而秦政听到沈新年的那句话的时候,眼神一瞬间就盯死了沈新年,“说!”
沈新年顿了顿,面色淡然地看向秦政。
“我就是苦儿军内的一员,你看他之前有多想杀我就知道了。”
听了沈新年的话,秦政一拳打在龙椅上,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新年来宫里之前,就决定赌一把。
他想赌秦政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会不会就不怪罪于这副身体原来的身份。
换句话说他究竟是不是苦儿军已经不太重要了。只要证明了萧睿对苦儿军的态度即可。
从秦政给他的那封简短的信里他就猜出来了,秦政并不想杀萧睿。
毕竟内鬼这件事,只是诸多人的猜测,陈锋带着人在黔县的山里找了几百圈都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而萧睿此前中了埋伏,伤得马上就要挂了还惦记着回京复命,这莫须有的罪名怎么也不该落到他的头上。
他要的只是萧睿在他的压迫下完完全全表露出衷心,奈何萧睿嘴巴太硬。
如果沈新年再晚来那么一会儿,恐怕他就真的逼着秦政把他给杀了。
“滚滚滚!你们两个都给朕滚!”
秦政那华丽的大袖子使劲儿一掀,龙案上的奏折呼呼啦啦撒了一地,茶杯也滚落到了地上。
豫言喜赶紧猫着腰上前捡东西,又给了沈新年一个眼神。
沈新年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用力拽起还一脸不忿儿杵在原地的萧睿,搀着他以最快速度撤出了大殿。
两人的马车出了午门时,一只花白的信鸽从后面的林子里腾地飞向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