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吕布自从被丁原从前线召回任命为主簿之后,每日闷闷不乐,只是自顾自的在家饮酒。主簿职上起草文书、安排印签的工作也都有佐吏完成,丁原并未因此着恼,从不过问。倒是新任兵曹从事张辽因仰慕吕布的名声,常来主簿府上走动。开始的时候,吕布对张辽并不待见,只是张辽每每发问,总是能切中抗鲜卑之要害,时日一长,吕布慢慢开始悉心解答,偶尔也会指点一下张辽的武艺,再加上吕布往日的部将全在边关,平常也没有个说话的人,与张辽的关系渐渐好了起来。
这一日,吕布仍坐与府中饮酒,听下人传报张辽来了,就命仆人加了一副餐案,想和张辽一起喝上几杯。张辽尚未进屋,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大兄,形式不妙啊,大将军要召丁使君入朝,并要其整备军马,诛除奸倭。”
“入朝而已,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文远快过来吃酒。”吕布浑没在意,仍是说道。
“大兄,非是辽大惊小怪,而是大将军命使君整备全军,连同雁门关外正作战之将士……”张辽尚未说完。吕布已经拍案而起:“何屠夫莫不是在作死?快随我去喝问那丁建阳,究竟那屠夫一纸调令大不大的过五原数万户百姓的生命!”说着,他已命人牵来马匹,翻身上马之后直奔刺史府而去。
张辽还没来得及阻拦,吕布已经出发了,只好快步跟上。只见吕布一路风驰电掣,马鞭急抽,路遇行人便纵马跃过,不伤一人,不损一物,真是好一个飞将气概。不多时,吕布已至刺史府门前,两侧守卫尙不及喝止,吕布已飞马进府,只留下门前一阵慌乱。
“丁刺史何在,吕布有话要说!”吕布纵马腾挪间已至议事厅前,还没下马,声音已经传出。
此时丁原正与一众长史、从事商量入朝的相关事宜,听见这个声音,极是不喜,当时就越众而出道:“吕奉先,汝何事来此喧哗,莫非真以为本刺史刀不利乎?”
丁原方出的得屋子,便察觉府上一阵鸡飞狗跳,更是大怒。
吕布闻言,也不害怕,反而说道:"吕布听说何进想召丁刺史进京化解宦官乱政之祸,只是吕布有个疑问,请丁刺史来解答,吕布听到十长侍祸国这事已经有好几年了,今天既然欲诛之,何须动用大军,只需吕布一人,片刻间便可取其人头,还希望丁刺史看在并北十余万平民的生命上,不要理会那屠夫粗鄙言语。"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丁原听完之后大惊失色,连忙看相旁边来传召的何进亲信。“吕布这只知道喊打喊杀的小子,这是在害我啊。”
他身后从洛阳而来的传诏之人见吕布言语之间对大将军颇为不敬,正想上来喝骂,却早已被丁原拉住了。吕布什么样的性子丁原可是清清楚楚,现在正在气头上,如果这位朝廷天使真的说了什么惹吕布恼恨的话,在这刺史府上吕布也敢动手杀人。
这时候,刺史府内的军士已围了过来,只是一个个面带惊恐的看向吕布,并不敢靠的太近。毕竟吕布的凶名早已传遍了并州,谁也不敢拿小命开玩笑。
"吕奉先,此事你不要再提了,本刺史已经有所决断,一定会尊从大将军的意思,你等北御敌寇的时侯,可知道是谁人为你等的粮草费心费力?你这忘恩负义之徒还敢来这里喧闹,还不速速退去?”
吕布听完,直接就是怒火升腾:"丁建阳,你怎么敢提及粮草之事,如果不是你等贪官污吏克扣粮草,我父亲怎么会困死在五原城内,你这……"张辽正好在此时赶到,见吕布正要高声大骂,急忙上前堵住了吕布的嘴。
丁原被吕布说的怒火中烧,正要下令军士上前将吕布乱刀砍死,可莫名的浑身一个激灵,想到吕布的骁勇善战,改口说道:"快快把这个狂徒赶出去,免得汚了天使耳目!"只是周围军士哪个敢上前挑衅,一个个畏畏缩缩看着中间被张辽拉住的吕布不敢行动,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吕布还想着再说几句,张辽却怕吕布在冒出来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急忙拉着吕布出了刺史府,连吕布骑来的上好战马也顾不得牵了。
才出了刺史府,张辽就觉得抱着吕布的双臂一阵酸痛,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若不是吕布没有使力挣扎,张辽还真没有拉住吕布的本事。而吕布出来之后仍旧是骂骂咧咧,张辽无奈只好劝慰道:"大兄,这事还是回府后再做商议,不要在这里再做妇人之态了"
吕布听张辽一说也觉得这般泼妇骂街的形象实在是有些丢人,才闷闷不乐的随张辽回府而去。
吕布回府之后便只是自顾自的大口喝酒,旁边张辽急的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听吕布说了一声:"文远,咱们反了吧!"张辽脚下一软,砰的摔倒在地,急忙说道:"大兄,别说胡话了!
"丁建阳与何屠夫如此至边民于不顾,我实在是不甘心啊!先祖数代几十年在长城之北护卫边疆,所求的不过就是边稳民安,所思所想在这一刻全都成了泡影,我还能怎么做?"吕布其祖父名曰吕浩,曾任宪部越骑校尉,一生抵御鲜卑入侵,最终死于沙场之上,后其父继任祖父之职,却因粮草不继困死于五原城中。
"大兄,现下惹恼了丁建阳,即使是边军不不回来,只怕也会重蹈令尊覆辙,此时是不返不行了,只是要快马通知高都尉等人回返之时安置好边境之民,不让故人之功白费。"张辽说道。
却说张辽方携着吕布离开,那传诏之人的怒火便爆发开来:"丁使君属下好大的威风啊,如此对大将军不敬之事,鄙人回到洛阳的时候必然如实禀告大将军!"
丁原此时只觉头皮炸裂,心里更是对吕布怒骂不止,他本来是寒门出身,在朝中没有什么根基,只不过是得了何进看中才被任命并州刺史一职,如今吕布开罪了何进门吏,只怕是需好大一笔银钱方能解决了。
微微整了整心思,丁原便把属下撰吏都辞退了,待左右都离去之后,立马换了个谄媚笑脸将天使又迎进大厅里面。
"天使千万别生气,刚才那个人,名作吕布,他可是并州有名的粗鲁之人,向来嚣张跋扈,无视上官,只是靠着自身的武勇,老是做出些无礼的事情,他先辈数代皆是边军将领,我也不好处置。因为他在将士之中颇有些威望,惩处太急了恐怕军中有些不稳,所以前些日子,我将其调到了主簿的位子上,让他远离军事,还想等些时候再做打算,却不知道大将军突然来了调令,如此一来,不如就让他随我们一同前去洛阳,等到了洛阳,天使自然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
那天使听完之后,才稍稍解了胸中之气,不准备再和将死之人计较,只是面色仍有不大愉快,还想再说,就听丁原低声说道:"惊扰了天使,那是我的过错,我愿将送给大将军的礼物再备一份送与天使,只希望天使能稍解怨气,不知如何?”
那天使听罢,皱巴巴的脸面都快笑成了一朵花儿,只是仍旧说道:"下官职小权微,可不敢和大将军等同,只需再再多出十之一二,鄙人便知足了。"说罢便对丁原大加吹捧,笑语叠出,浑然似一家人般。丁原虽对这个远道而来的小人十分不齿,可奈何他毕竟是何进家臣,也无法太过苛责,只好事事奉承、句句阿谀。此处暂且不表。
却说高顺等人得了吕布之命,自然是妥善安置百姓,有愿意迁往长城以南的大部分都带上了,毕竟那时并州已经没了往日的繁华,长城以南的闲置土地也足以安置几万民众,虽中间有些官兵扰民之举,可也无伤大雅。只是这行军速度大大减缓,几百里路,走了却有半月还多。
这一日大军已行至晋阳城外,各部将校纷纷安排扎营安寨,一时间数万大军蔓延十余里,旌旗遮天好不热闹。丁原虽然不满大军行程缓慢,可也是早早就在城门处等候迎接,城内还有许多挑夫、牛车在往城外运送酒水吃食。待众将齐聚,丁原说过几句劝慰的话,也就各自散了,这年头武官地位不高,丁原虽然出身寒门,少年时也是靠武勇出的名,可这官位做的大了,人还是会变的。晚上方是丁原宴请诸将之时。
高顺、侯成等人一进城,便直奔吕布府上,众人来的时候,吕布仍然在酗酒,并没有前去迎接,可谁也不曾在意。待得众人见到吕布,便纷纷诉说各自的心事。似魏续、宋宪之流就说"胡人忒是不经打,还未杀够,便被刺史召回,真是不爽,真恨不德能多留几天杀个痛快"。侯成、郝萌之流则说"许多时候没碰过女人,心里很痒呢,回头一定要好好补偿一下"。唯有高顺一直默默无言。这边吕布本就十分烦闷,听如此多人在面前喧闹,那里还忍得住,还没等众人坐定,便大喊一声:"都滚出去,不要来烦我!"众人顿时面面相觑,虽然有些疑惑,却不敢发问,尽皆退出府来。
当夜,丁原大宴南返诸将,属下诸多官吏都来到此处作陪,独独少了主簿吕布一人。忽闻张辽报曰:"主簿于午后大醉,现在还没醒呢,今晚不方便出席,还望丁刺史见谅。"丁原愤愤"哼"了一声,对张辽也更加不喜。这边众人宴上杯光交错,那边吕布却已躺在床上熟睡多时,这一睡就睡出了华夏族人的万世声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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