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凌云家真是太有钱了,刚刚从客房到内堂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感叹,这座宅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光是回廊就饶了十几分钟,长亭断桥,流水假山,整个就是一个古代园林,这凌云的古代情节可不是一般的严重,不过说了也奇怪,那家伙有这么大的产业,为什么还要跑出去开什么破武术馆啊。
七绕八绕的终于来到内堂,内堂很大,陈设也颇为讲究,四周的墙上挂着些梅兰菊竹的字画,惟独正墙上则挂着一副人物画,画上是一个正襟危坐的武者,全身穿着一件暗红色的盔甲,蓄满胡须,手中则捧着一把宝剑,那把剑看起来极像我昨晚手中的那把,画的右下角则题着一行正楷繁体,“大明威远侯,大将军凌镇南,正德十年御赐”
我勒个去的,难怪这一家子这么有钱,原来祖上这么牛,从题字上看,这幅画可是作于公元1515年,而且是明武宗正德皇帝钦赐的,距今可是有接近五百多年的历史了,而且是皇帝御赐,那这幅画可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卖个几亿那是不成问题的。唉,虽然说自己是学历史的,但是这么感觉浑身的铜臭味啊。
不过这家子是怎么逃脱过上世纪那场大混乱时候的大破坏的,要知道,在那十年里,这么大一个黑锅早就被那些红卫兵给拆了,能这么保存下来还真是不可思议啊,包括我现在所看到的这些古建筑,这些东西竟然能够顺利逃脱那场文化的大劫难,简直是不可思议。要知道,光那个正德皇帝御赐就足够让那些除四旧的红卫兵把这个地方给烧成灰烬了,当初无数古建筑就是这么毁掉的,这让我们这些在中国学历史的学生们真的是无言以对了。
“张大哥,你快过来坐!”凌雨柔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索,恰在这时,眼前又闪过一个倩影,正是刚刚去换衣服的凌雨若,此时的她正穿着一袭蓝色的长裙,上身则穿着一件水蓝色的丝绸外夹,头发也不是刚才那般束成马尾,而是披撒在肩膀上,让她文静了许多,我这才注意到,两个女孩子固然是很像,但是凌雨柔的眉心处有一颗美人痣,而凌雨若的美人痣则藏在眉间。
这小丫头,不拿剑的时候还是挺文静的吗?正这么想着,凌雨若却白了我一眼“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掉!”
说白了,还是那个恐怖的野蛮女啊。
我一脸汗颜的看着那个野蛮女大刺刺的从我面前走过去,虽然这丫头两次都差点要了我的命,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从她的身上我竟然找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大概她的野蛮让我感觉和新南很像吧,都是那么率真,都是那么的直来直去,一点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不过,我喜欢的也恰恰是这一点吧。话说,我这个应该不算是m吧。
想起新南那爽朗开心的笑容,原本的心情顿时阴沉了许多,虽然从悬崖下掉下来没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新南毕竟还没有找到,算起来,她已经两天没什么消息了,不知道她的情况怎么样呢?唉,偏偏手机摔坏了,怎么搞都没有信号,要不然还可以给朋友发个短信问问,待会吃过饭就和这姐妹俩商量商量,要是没什么事我也该回去了。
“张大哥,你怎么呢?怎么心事重重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凌雨柔就站在我的面前,她看着我,一脸关心的样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给你叫大夫!”
真是个温柔的女孩子啊,可惜我已经有新南了,要不然铁定追她,刚想开口说话,坐在桌子上的凌雨若已经开口了:“哈,没想到一个男人竟然这么弱,我真不知道老爹是怎么想的,竟然收这么个废物做徒弟,连我这个女人都打不过,我要是你,我早就撞墙死了算了。”
不但野蛮,而且毒舌,对付这样的女人,只有一招,把她所有的话当成耳旁的一阵轻风,随风而来,随风而过。
“我没事,只是我在这里已经耽搁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我身上还有事,所以我在想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下午就回去了。”
“回去?你要回去?你真的要回去吗?太好了,太好了!”凌雨若一听到回去两个字眼睛立刻放射出奇异的光芒。
有必要这么激动吗?我暗自吐槽着,虽然这地方对我一个学历史的的确是有很大的研究价值,不过你还真当这里是黄金屋了,没听过一句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吗?吐槽完毕,却发现一旁的凌雨柔却是满脸的为难。
“其实,要说事还的确有,不过我以为父亲大人和你说过了,难道父亲什么也没说吗?”
事?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正纳闷着,却看凌雨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到了自己的姐姐面前,一边捂着姐姐的嘴,一边冲着我讪笑着:“没事,绝对没事,你别听我姐姐胡说八道,啊,您有事我们就不耽误你了,你早点回去,最好不要再来了,需要什么尽管说,只要能做到我一定会满足你的!”
这个疯丫头,还以为我会赖着不走了,不要以为我没钱,就把我当成乞丐,我又不是想攀这一家子,那个凌云也是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教的,同样是两个女儿,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算了,懒得和这个丫头斗嘴,眼下最要紧的是赶快打电话回去问问,看新南回没回家,要是她回家了,打电话又找不到我的话,那我的下场,估计比被凌雨柔乱刀分尸还要惨,还是打个电话吧,也不知道这两姐妹身上带没带手机。
“啊,对了,我想打个电话回去,方便的话可以把你们两个人的手机借给我用一下吗?”虽然八成会被凌雨若那家伙奚落,但好歹雨柔身上应该有吧。
两个人相互望了一眼,接着又看了看我,脸上写满了问号,凌雨柔看了我一眼,问道:“我想问下,什么是手机?”
手机都不知道,不可能吧,这么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竟然不会用手机,话说就算没用过手机,也应该知道吧,听她的口气,好像连什么是手机都不知道,这是出生在90后的女孩子吗?太开玩笑了吧,话说师父也是的,就算管的严也不能这么严啊,好歹也让自己的女儿跟上时代的潮流啊。
本着普及文化知识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我义无反顾的介绍起了手机的知识:“手机就是所谓的移动电话,和我们家用电话不一样,体积较小,携带方便。就是你们在电视上经常可以看到的那些手机广告啊!”
我得意洋洋的等待着两姐妹称赞我高深的知识,虽然我刚刚的那些话基本上连五岁小孩都糊弄不了,但谁让这两个姐妹连手机都不知道了,所以这种程度的介绍对于她们来说是绝对可以的,这就是所谓的因材施教啊。
然而我等来的不是钦佩的掌声,而是更深的疑问。
“什么是电话,什么是电视机啊?”
这两个女孩子是外星人吗?连电视电话都不知道,不过也对,既然连手机都不知道的话,电视电话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不过在信息咨询如此发达的时代,竟然还真有这种闭关锁家的人存在,明明师父那家伙电视电脑手机样样喜欢,竟然把自己的女儿管的这么严,也难怪凌雨柔看见我就要砍了,这蒙昧教育实在蒙蔽太深了,这么说来,师父不会连学都没让他们上吧,要知道现在的高中,除了特别不好的,基本上人手一机,电视什么的都已经被淘汰了,我擦,那不就是违反义务教育法,难道是找的家庭教师,扯,就算是家庭教师,上物理化学,历史发展也应该提到电视电话啊。
天啊,要怎么做才能把这两个活生生的人和这个时代相隔绝啊,从某种意义上说,凌云师父还是很厉害的,竟然能将外界的一切都阻挡在这个巨大的高墙之外,厉害,太厉害了,不过我还是赶快收起这份厉害的心,离开这个地方吧,要是在这里待久了,我估计自己会退化到中古时代去了。
“好了,我们还是不要再说这个问题了,既然没有手机和电话,我一会到城里再找吧!”我叹了口气,接着在凌雨柔的指示下,坐在了那个楠木圆桌前,刚刚坐定,几个穿着曳地长裙的女子便捧上来几个碗碟,依次放在了我的面前,我的注意力本来还在那几个身穿古代长裙的女子身上,可等我的眼光落在我面前的瓷碗上,我立刻像饿虎扑食一般将面前的瓷碗举起来了,我这疯狂的举动不但让凌雨柔吓了一跳,就连我对面的凌雨若也是吃了一惊。
“景德镇上等青花瓷!”我激动不已,这种青花现在已经很少见了,能烧制出这样的青花现在中国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我翻开碗底,看看是否能找到青花的作者,可是等我翻过碗来的时候,我差点没从座位上跳起来。
碗底的印章上,赫然写着烧制的年代“万历四十年制”,这是真正的古董啊,这家人用得着有钱到这个地步吗?连吃饭都要用万历四十年制的瓷碗,话说拿这个来吃饭的人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你不是喜欢这只碗吧?”大概是我抱着这只碗的表情和动作太过露骨,凌雨若已经是一脸的鄙视,在她的眼中,大概这只碗就是一只平常的碗,但是对我这个学历史的说,这只碗不仅仅是一只碗,他还代表着明代瓷器烧制的高水平,这就不是一只碗那么简单了,最重要的是,这只碗价值上千万,而此时桌子上,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个价值千万的碗了。
可恶的有钱人。除了这句经典吐槽,大概已经没有什么话可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了。
“你也太没出息了,不过就是一只碗,看你宝贝成这样,你要喜欢的话,我让人送你一百个,就当是我昨晚和今天的赔礼,拿了碗之后我们互不相欠,自此之后各走各路,你也不要来找我!”凌雨若微微的打了个哈欠,竟然完全不把这个碗当宝贝。
“真的?”我差点没直接蹦到桌子,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一脸惊讶的凌雨若,本来就没有再来找你的打算,虽然这赔礼的确是非常重,但昨晚我可是差点就被杀了,权当精神损失费也是可以的,最关键的是,要是真有这么多万历年间的青花的话,下辈子我也就不用愁了。
“张大哥,你不是真的为了这几只碗就把父亲大人的安排给…….”还没等凌雨柔说完,凌雨若已经直接挡住了她的话头,她看着我,眼睛直放亮光:“你说的,可是真的?”
废话,自然是真的,本来就没打算要再见到你,现在有这么大一个便宜,不占白不占,不过万一这小丫头使诈,给我全部都是假货怎么办?
“我事先声明,我要的是万历四十年制的青花,你要给我假货,哼,我就赖着不走,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凌雨若一拍桌子,满脸的得意笑容:“好,保证给你真货,你不就是喜欢旧的东西吗?我不但给你万历四十年的,我连先皇年间的货都给你。”
先皇?那不就是隆庆皇帝年间的,那可就是珍品中的珍品了,一面感叹这家的有钱,一面哀叹着败家子的无知,而心里,则是无比的喜悦和激动。
哎,等等,刚刚凌雨若说什么呢?先皇?是不是电视剧看多呢?脱口就说先皇?可这家子不是从来不看电视的吗?
等等,我落下悬崖时候那个谜一般的声音,然后综合我醒来后所发生的种种事情,脑海里一个奇怪的结论正在慢慢的形成,不会吧?不会吧?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这又不是穿越小说,哈哈哈,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正当我极力否定自己脑子里形成的答案的时候,凌雨柔已经完全不耐烦起来,她使劲的敲着桌子:“喂,你决定好了没有?”
“等下,等下,我想问下,今天是几号?”
“哈?”凌雨若对我这个白痴问题感到疑惑。
“所以说今天几号啊?”我追问着。
“正月初六啊!”凌雨柔一脸紧张的看着我,似乎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紧张。
“我问的是那一年?”我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凌雨若。
凌雨柔被我的表情搞得莫名其妙,一时竟然回到不上来,倒是旁边的凌雨若大刺刺的走到了我的面前,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朵边。
“你烦不烦啊,今年是万历四十八年啊!”
“万历四十六年,公元1618年。”这是脑子里蹦出来的话。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