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
水媚声气极,抬起纤手便向他脸上掴落,只是中途就被魏鸣岐伸手抓住,语气戏谑:
“同样的话落到圣后身上就受不得了?不知道是您金枝玉贵些,还是惯会在旁弄嘴弄舌。”
“你——”
“魏鸣岐,你要是念监国候的一点好就放开圣后!”
这边动静传出,殿外忽地‘飘’进一老妪出言阻遏,其作黑衣打扮,两臂奇长近膝,步法也出神入化,行如幽幽魂魄悄无声息。
魏鸣岐向她望眼过去,言语却狂悖不改:“老头归老头,和你们有分毛钱的关系?”
“你现今吃的不是官家的粮?”
“我吃进肚里的粮没有一粒是白得来的,你若看我不爽,大可去跟那老头说让他扒了我一身官皮。”
“……”
魏鸣岐从未对这位所谓‘圣后’有半分感激,要不是老太监,还有自身蕴藏的价值,就一句‘太后不放心’,他五年前的仇人名单里就要再多上一个朝廷。
“好好好!这就是万仞山为国培养的好干孙儿——”
被他抓着的女人咬牙切齿,一对狐狸眼死死盯着他:“本宫要是知道有今天,当年就把你连同你那个师父一起——”
啪!
清脆声一响。
莫说身前两人,便是旁边的施凤阙都看呆了,水润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凝脂上泛起的红印。
“你,你,,”
狐狸眼里尽是失神的看着他。
魏鸣岐冷着脸冲她抬抬下巴:“你再说句,我听着呢。”
“……”
这一巴掌打在当朝圣后的脸上,能不能善了魏鸣岐不知道,但武道修意,不打他一腔意气难平,反正最坏不过血溅五步,天下缟素而已。
殿里安静半晌,连那老妪都沉默不敢再发一言。
“本宫错了。”
忽地,面前那红肿半边却依旧明艳的脸颊如牡丹般绽开:
“这事儿确是本宫做的不地道,也难怪你气恼。罢了罢了,不嫁便不嫁,左右不过是爵位给的再高些,万公也是这般想法,但谁让本宫是妇道人家,终究是小家子气了点。”
看着那巧笑嫣然,妩媚动人的宫装丽人,魏鸣岐眼神幽深,缓缓放开她的手腕。
“我会看着你做。”
“好,也劳你这年轻人给本宫上一课。”
说着,她揉揉发红的手腕,转身示意不远处的老妪:“回吧,本宫回去反省反省。”
“……”
魏鸣岐静静看着她走到门边,随即不出所料的停下,猛地回头一双狐狸眼狠辣:
“给本宫杀了他!”
话音刚落,负手在她身旁的老妪忽像风吹似的向魏鸣岐‘飘’了过来,一双枯瘦奇长的手臂撩起,露出寸长如玉的指甲。
忽地,
殿外一声长叹。
“太后,回吧。”
“……”
老妪如柳絮飘飞的身形顿时如定格般止住,随即束手回那浑身僵硬的丽人身旁,向门口俯首:
“万公。”
门外却不见有人进来。
见状,那对狐狸眼眸里也骤地覆上一层水汽,僵硬的笑脸更是再也绷不住道:
“万公,您一直都在?”
“您就亲眼看着那心无君父的小子这么折辱我?”
“……”
又是一阵悄无声息,于是那丽人在原地消化片刻,忽地一抹手背强挤出笑脸:
“回吧。”
待到她与老妪离开,门口还是不见有人进来,魏鸣岐知道那老太监在等自己,也不给他过多添堵,回首看向施凤阙告辞:
“走了。”
说罢,他径直离开。
施凤阙一个‘谢’字憋在嘴里还没吐出来,就看着他的背影远去,虽自己侥幸逃得一劫,可心里偏偏没有太多欣喜。
这小贼为了她连太后都敢顶撞。
这般无法无天,她还能从对方手里逃脱吗?
且这般得罪死了对方,这小贼今后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虽说不该她来操心……
但今日总归是他为自己挺身而出。
“喵~”
觅食回来的黑猫蹭到她的脚边,施凤阙满心迷茫的将它捧起:“你啊你,真是——”
顿顿,又朱唇轻咬道:
“都什么事儿嘛。”
“喵。”
颓冷败落的长长宫道,魏鸣岐和万仞山并肩而行,后者望着那长满枯草的殿宇顶瓦,语气感叹道:
“这凤阙初起时,何等奢贵堂皇,转瞬十余年,竟败落的这般快,可惜景宗,年少也是英武雄才。”
“……”
魏鸣岐对个故去的老头没甚兴趣,况且此时也满心疑惑:“你刚才既然在,为什么不出来,让那女人在我跟前发癫。”
“这就是我羡慕你小子的地方。”
万仞山破天荒的带着一丝暮气:“有些事儿,你能做,我不能做,甚至说也不能说太多,不然我就不仅仅是贰奴了。”
“……”
魏鸣岐听懂了,所以话里对这老太监也不禁带上了一丝可怜:“幸亏没听你的鬼话,要是真到你这地步,我估计都活不到你这岁数。”
说罢,他扬起下巴又意气风发:
“等一切事了,我便带着我师父远遁江湖,遇不平便扫不平,拔剑只为世人鸣,届时你就看我快意恩仇吧。”
“……呵呵”
老太监轻声一笑,似看不得他好一般:“你不是答应陛下,要帮她成就一番事业吗。”
“你怎么知道?”
“陛下亲口向我炫耀的,好几年都没见她那么开心了。”
“……”
魏鸣岐一边想着开心的小豆丁是什么样子,一边背负双手,语气随意:“我既要快意江湖,就得先让这江湖变成我喜欢的模样,所以走前,无论这江湖还是这天下,我都得提剑扫一遍。”
闻听此言,便是万仞山也不由失神片刻。
“确有几分英雄气。”
“我本以为,你刚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呢。”
魏鸣岐嘴角扯了扯。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他‘施姨’,为什么身边人人对他都有刻板印象?
“我是看不过去,顺带为了查案。”
魏鸣岐用一副为国为民的语气:“现在西南的案子我已经有眉目了,但需要宫里配合,过两日按太后说的放施凤阙出宫省亲,没问题吧?”
“查案子的人是你。”
万仞山没有过问细节,反而说起另一事儿:
“今早西南那边的密探传回一个消息,我说与你听听,你听完保密,不要与旁人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