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丝毫没有该属于深夜的静谧,有的只是满是痛苦的嘶吼声,一种穿越人的心肺的痛苦全都浸在了里面。
“怎么办?我们根本就耗不下去。”我问君游骁。
“我知道,只是这个局面很是混乱。”
“现在怎么办?以卵击石吗?”
说着,他就有想要跳下去的冲动。他的神色很是紧张,看来他表面是无所谓的,但内心还是挂念着战场,挂念着那些赴死的士兵。
“现在是黑夜,你突然下去,混乱之中,说不准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君游骁摆开手,说:“难道我要看着自己的将士们一个个的去送死,而我却在这高高的城台上看着?你做得到,我做不到。别管我了,我不可能让阙魔族踏进破灵界半步。”
子夜再一次拦住君游骁,说:“我知道你心中着急,但这样贸然行动是不可取的。之前的你,不是这样的。冷静下来,会有对策的。”
因为是伴在君游骁身边的时间多过了常人,所以子夜的话还是可以让君游骁听进去的。君游骁的身子一缩,呆滞着眼神。不久,他拳头紧握,满眼都是愤恨。
子夜抚平了君游骁的拳头,说:“你累了,去休息吧,这里我和辰迟守着。”
随后,她幽幽的说:“你真的变了很多,自从那个女人离开了之后,你是第一次没有冷些下去。”
君游骁的眼睛迷离着,眼神的方向丝毫没有离开战场。趁着他没有注意精神的时候,子夜叫来了君游骁的贴身士兵,命令他把君游骁待会下面的休息室里休息。
待到他们离开之后,子夜靠近了盯着战场情况的我。
“怎么,还是不放心这里的情况?”
“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我们怎么可能敌得过阙魔族的猛攻。”
“可是我们都知道这是以卵击石,可不都拼了全力去作战,哪怕是丢了性命。”
我靠在城台上,说:“之前我都是没有想过的,战争会是这样。早知如此,我就不同意什么将军的事情了。还要一点一点的知道你的事情,让我一点一点的痛心。真是可笑,竟像心被一点一点的挖去一样。。”
我没有看子夜,但我知道她的脸色一点很不好,一定与之前一样,变得很难堪。不过,这与我都无所谓了,我只是说出来自己藏在心里很久的话。她要灭口也好,里应外合也好,我都不在乎了。被子夜亲手杀死,对我而言,也是一种幸运。
可是,子夜却是一笑,然后说:“你知道我什么事情,弄得这样?”
“你知道的。”
“我还真是不知道,我的事情多了去了,不如你告诉我?”
我看向子夜,她脸上的笑还是存在,此时的我看着竟有一些莫名的期待。她是期待着我当面揭穿吗?我越是注视她,她笑的就越深,甚至是透过骨子里的笑意。
我突然明白了,她是期待,期待着被揭开,隐藏了那么久,子夜一定很累了吧。累到透不过气,累到压制不住,这就是子夜所要受的罪吗。
“没什么,我只是说说而已。”
子夜的脸上布满了失落,不久又恢复了平常。她笑笑,然后接着看下面的局势。好在城台上的士兵都在准备战争的事情,谁都没有注意到我们。
“以战去战,以杀止杀。”我喃喃道。
子夜看我,问:“你说什么?”
“之前你说的‘以战去战’是这样,那么‘以杀止杀’也是如此了。明明没有参与那么多,可我却已经厌倦了。战争永远都是无休止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参与。”
“你是要走了吗?”
“打完仗我就要走了,到哪里我也不确定,像之前所打算的那样,只是这一次就我一个人了。”
子夜低下了头,沉默起来。我知道这样做是伤到她了,但我伤得远远要比她严重,好不容易学会了信任,却被第一个建立信任的人打垮。子夜,是你藏得太深,还是我过于天真?
向下望去,眼下的局势很不好,阙魔族的那些将领各个都怀着异术,而我们只是一些普普通通的防御术,甚至有时根本就不管用。这个局面,怎么让人忍受下去。虽是天黑,但因为战火的缘故,下面是一片刺眼的火光,更是让人难以安心。
君游骁突然上来,对我说:“我要下去看看。”
可是子夜却拦住了他,她转过身来,对我说:“回来之后,我给你全部的交代。”
随即,她抓住一根绑在城台上的绳子滑了下去,消失在了战火硝烟之中。紧接着,跳下去的是我和君游骁,因为我没有借助绳子,所以下的速度还是快了很多。
人海之中,寻找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我携带了自己的长剑,而君游骁带着他的长枪单手而下,紧跟在我的后面。每一次敌人的扑来,都被我们用武器打到在地,他们下场只有死亡。
我的脑海里全是之前所说的八个字。“以战去战,以杀止杀”。
这样做,真的对了吗?
因为子夜穿的本就是黑色,不仅阙魔族士兵穿的是黑色,而且现在又是黑夜。火光晃眼之中,根本就看不见子夜的位置。不时挥刀过来的阙魔族士兵也很是难对付。好在根本就没有他们的将领攻击我们,因为有了神力,所以对付这些喽喽们还是可以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身后突然飞过来一根箭矢,只在与我很近的时候才被我察觉。
“呯”的一声,是金属质地相撞的声音。君游骁用长枪帮我打掉了这只箭,那个声音就是长枪的前头与箭头相撞发出的。
“谢谢。”
“注意身后!”说着,他就向着前面走去。
我们相互掩护着,冲过了大部队,向着深处寻找子夜。可越是向里,就越是困难,因为主力都在那里。
突然而来的蓝色火焰惊住了我们,以至于我们都停了下来。不用看就知道,此人是刹海。
“别来无恙。”
君游骁刚想上前,却被我一挥长剑挡住了。我慢慢的说:“你去找子夜,这里有我。”
“你一个人?”
“放心吧,我现在可以好好运用那个力量,倒是你,太危险了。”
君游骁一狠心,说:“好,那我去找子夜,到时候就不等你了,你打完了也快去城台那里。一人要小心。”
“快走吧。”
他立马转身向后面跑去,但愿他可以在我结束之前找到子夜。
“怎么,走了一个?”刹海问。
我把长剑指向他,说:“对付你,我一个就够了。你杀了我那么多士兵,这一次,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长本事了。”
刚一说完这话,他就向我这里袭来。我自然是去挡他的攻击,可是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弄得我向后退了几步。
“我还以为是你又长本事了,没想到还是如此不堪,看来不仅延池选错人了,连延泽也选错了。”
“你闭嘴!”
说着,我再一次向刹海那里刺过去。这一次,我是聚集了身上的所有力气,没有用神力,以我本身的力量。因为之前刹海小看了我的力量,所以这一次是他占了下风。
蓝色的火焰挡着锋利的剑刃,我们的脸上的器官也都因使尽全力而聚集在一起。刹海突然冷笑,然后一只手抽了出来,发出蓝色的光芒。可是,这一次,他预料错了。
本来挡着剑刃的火焰突然消失,刹海一脸的惊愕。随即,就是顺势劈下来的剑。刹海一心都在另一只手上,根本就没有其余的力气去躲避这一击。
剑刃劈下,刹海的肩膀被砍了一韧。因为有盔甲的缘故,又因为他本就有护体的力量,所以没等造成多大的伤害,但还是有了影响他正常作战的作用。
看着刹海痛苦的表情,我得意的说:“没想到吧,我早就做了手脚,看似我没有用神力,但我早就在剑上使了压制你火焰的力量。你本想趁我全力攻击的时候留后手,可是最后还是害了你自己。”
刹海的脸上重新布满了愤怒的神情,和子夜的样子是一样的。想到了这里,我突然开始痛恨眼前的这个人。等他再一次向我袭来的时候,我准备好了手上的力量。这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
以杀止杀。
心中的那句话越来越强烈,为了更少人的失去。域领,木洛,关允域的每一个人,旌华军的每一个成员,破灵界的每一人,君游骁,裘琴英,界主。还有,子夜。
闭上眼睛,他们全都印在我的眼前。睁开眼,只有满是信念和愤恨的我。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让眼前这个人活下去,不可以让阙魔族肮脏的脚步玷污了破灵界的每一分土地。
一个回合之后,刹海一直都在我的下风,久久没有机会压制我。可就在我举着长剑对着倒地的刹海的时候,胸口突然一阵酸醋,随后是剧痛,我没能控制住,在他的面前吐出一口污血。
随后我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浑身都使不起来力气。刹海站了起来,一脸的狡黠的笑,是我最讨厌的样子。
“是不是浑身试不出来力气?感觉胸口阵痛?”
“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大笑,说:“没什么,只是在你集中精神的时候,用了一些奇妙的法术封住了你的力门。这样一来,不仅压制住了你的力量,更让你在强行使用之后急血攻心。”
“你混蛋!”
刹海仰天,随后看我,说:“难道我就不可相依刚才那样使阴招?”
说话间,刹海的手抬了上去,上面重新燃起蓝色的火焰,那蓝色就像是我最初见到的那样。我浑身都使不出力气,只得睁着眼,看着自己是如何亡去的。
杀了我,或是杀了刹海。这么做,就是以杀止杀吗?杀戮根本就停止不了。
延辰迟,这就是你的命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