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知道,老爷子都没了,我还能那么混账?”
“也是,能理解,那你现在打电话来是……?”
“找你有事儿,帮我查一个人。”
“谁?”
“名叫邱冬,住在n市g县,有个继母叫林子欣,其余的帮我查出来。”
“其余的?”陈鸣听出乔远川不善的意图,“哪方面,这人惹着你了?”
乔远川抖抖烟灰,嘴唇像带了钉子,言语是扎人的尖锐,“不是惹着我了,是个碍眼的二流子,想整治一下,不用太繁琐,告诉我他的住址和就读学校就成。”
“学生?”
“高中生,信息已经给的够多了,多久能完事。”
“很快,不出半天,可以帮你翻个底儿朝天,消息出来我发短信给你。”
陈鸣在这方面有优势,手头人脉资源多,查人不过是几个电话的事,这种活乔远川都会找他,可靠,高效。
“好,等你消息。”
乔远川在烟灰缸中捻灭烟头,眼里如夜昏黑。
林商醒来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食物促使他挣脱了“喜被”的纠缠,乔远川等在桌边,烟灰缸里满满的烟蒂。
“起这么早?”林商的目光往烟灰缸那打了个转,“还是……没睡?”
“来吃早餐。”
“没睡?”林商在桌边坐下。
“等会儿带你去商场里买几身衣服。”
“问你话呢,又一晚上没睡?”
乔远川继续答非所问,“买完衣服,晚上去老许店里,托你的福,那个烤串老板开店了。之前说让你想招儿,就是为了帮衬他,不是馋上次的烧烤么,正好忠叔要请你吃饭作为答谢,一起去尝尝,味道特好。”
林商撇撇嘴,不再继续问,省得自讨没趣,他没洗脸没刷牙,直接开吃。
“还热乎的!你时间盯得也太准了,知道我这时候起来?”
“当然,我说过,关于你的事,我都门儿清。”
早餐老早就准备好了,睡觉这方面林商没准,乔远川摸不透小妖精要睡到什么时候,为了让对方一起来就吃上口热的,他不知道把吃的热了多少回。
“店这么快就开业了?我记得没隔多久。”
“忠叔是一行动派,你前脚给完建议,才过了一个星期,他就开始忙活了。”
林商沿着盛粥的碗边,怕烫,嘬了小口,“看不出来,他瞧着文人雅士的样儿。”
“那是你还不了解他,再见面你就会改变看法了。”
乔远川用关节敲敲瓷碗壁,催促道。
“快吃,估计给你买衣服得花些时间。”
这话有先见之明,乔远川确实足够了解林商,在商场里逛了一圈又一圈,要么款式别扭,要么尺码不对,最大的问题就是林商嫌贵,给他买一次衣服的时间,能抵乔远川买十回。
“这件还成吧?”
林商套了件过于宽松的夹克,显得躯干和脑袋十分不协调。
“肿得像只熊,不成,去换。”
乔远川拍了拍夹克,对方臃肿的腹部扁下去一块,最小的尺码,还是不合身,买衣服时他才发现,小妖精还是太瘦了,虽然身形匀称,但离常规身材仍然差了点。
“这件?”
重新回到换衣间,出来时林商已经换上另一件棉外套。
“非得这么亮眼?你自个儿瞅瞅,拼接了四种颜色,骚里骚气,赶紧换。”
穿成这样,想勾引谁呢?
转身又进了换衣间,林商低声骂唤:“说谁骚!你丫才骚!你全家都骚!”
最后穿的是身风衣,这一件挺有样,长短正好,剪裁规正,巧妙地把林商的溜肩给掩盖住,有几分帅气的意思。
乔远川没再挑毛病,招呼导购准备买下来。
“等会儿。”林商拉住乔远川,偷鸡摸狗的说:“先让我看看价格。”
翻开吊牌,过千的数字赫然在目,林商手颤,心更颤。
“嗬!这么贵?!抢劫么这不是!我四个多月的生活费啊,不行不行,太贵了,不买这个,根本是黑店!”
“又不花你的钱,还嫌贵?”
精打细算,是个合格的媳妇儿,乔远川暗自琢磨。
“不花我的钱那也是钱,你靠工作赚的,每天辛辛苦苦,花这一下,全没了,不值当。”
乔远川弹了林商一个脆实的脑瓜嘣,笑起来,“你当我是廉价劳动力?还花这一下全没了,这点钱我出得起,不会做打肿脸充胖子的事。”
“说什么都不成,白吃白喝又白花钱,我又不是小白脸,这人情债太多了,我还不起,衣服是我穿,你不能让我穿得不自在。”
林商把乔远川往店外扯,他跟家里客气惯了,钱的事总是理得特别清楚。手机就已经是觍着脸接下的,还有买机票的钱,那刷的都是一张脸皮,现在再来件上千的衣服,林商万万承受不了。而且看对方的架势,似乎不止想买这一件。
“不要你还,”乔远川岿然不动,想着去逗逗对方,“真过意不去的话,就以身相许得了。”
“说的这叫什么话,凭啥我要以身相许……你别是认真的吧?”
“随口一说,你把这个当成是报酬。”
“什么报酬。”
“充当人形抱枕的报酬。”
乔远川狡黠一笑,跟着导购去付钱,留林商在原地发愣,枕头还给开工资?
这趟商场逛得久,三个多钟头,不过没白来,乔远川给小妖精买了三四套衣服,里里外外,全都照顾到了,亏什么也不能亏待自家的傻孩子。
去见忠叔时,林商穿上整套的新衣,似乎从这天起,才是大年初一头一天。
“老许烤串儿”的店名接地气,可里头的空间和装潢媲美大饭店的档次,丝毫没因为店铺名称而掉价,大伙听名字就觉得地道,尝过后便也和忠叔一样,赖上了这口,才一天,生意就尤为火爆。
“来了?最里边的位置,那儿比较清静。”老许把仨人往店里请,听说他们要来,他特意留出了位置。
“每样都来一份,我们口味你清楚,我就不啰嗦了。”
忠叔按以前的习惯,给老许递去一颗烟。
“今儿喝酒吗?”
“看着上几**吧,”忠叔指指林商,“有个孩子不喝酒。”
仨人在留出的空位坐下,这次见面,忠叔和林商记忆里的形象难以重叠。
店里暖和,忠叔一坐下就把大衣搭在椅背,动作相当豪放,与文质彬彬一词相去甚远。大衣里头穿得是休闲长t,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忠叔衣下是健硕的胸肌线条。
“林商,这回可得谢谢你,你出的主意真奏效,一举成功,不过这事就咱们仨人知,别给说漏嘴了,不能让老许知道。”
老许从旁边端着食物酒水路过,忠叔适时地放低了音量,给出个眼色。
“放心,绝不乱说。”
林商呆滞地保证,他正陷在错乱中,眼前这人和当初见到的太不相同,这还是同一人吗?孪生兄弟似的。
感受到林商困惑的眼神,笑容飘过眉眼,忠叔就着对方的眼神打量回去,俩人互望了挺长时间。
“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个人?”忠叔问。
点点头,“变化巨大,沧海桑田。我都怀疑是我的记忆产生问题,你有没有和你长得完全一样的哥哥或是弟弟?”
“哈哈哈……”忠叔的欢笑声洪亮,“你不是出现幻觉也不是认错人,我就是‘双时’的老板,如假包换。”
“太邪门了吧!”
林商惊呼,没见过前后差别如此大的人,光是这说话语气就换了一种风格。
“他这人就这样,不熟的时候对你装儒雅,把你当自己人才会显本性。”
乔远川挑挑眉戳穿忠叔,心头是惬意欢畅,他看了眼林商,妖精,听出话里的意思没,你现在是自己人。
仨人聊了会,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有些人才来过一次,就和老许熟络起来,进店还要先寒暄几句,其实前一天刚来过,弄得却像多日未见的故友,这得归功于老许的亲和力,客人都喜欢实诚的老板。
烧烤和酒一起被老许拿来,和其他桌一样,烤串儿的热气和冰啤酒的寒气交错着在仨人跟前冒白雾。
“来,尝尝,我和川儿吃了得有六七年,别的地儿都做不出来这味道。”
忠叔起开酒,招呼林商品尝。
乔远川拿起开好的啤酒灌了一口,凉意滑过喉头,冲散了由于店里热闹气氛而造成的燥热,他把腰花摆在林商面前,和颜道:“一直嚷着要吃,带你来了,多吃点儿,先尝尝这个。”
林商抓起烤串儿的棍,啃了一大口腰花,嘴边沾上油和辣椒末,突然乐了。
“笑什么?”乔远川问。
“原来大伙都会喊你川儿,我是不是能算未卜先知?”
“你不知道人家都这么喊他?先前他还嫌腻歪,一喊他就没好脸色,现在可能是习惯了,也不说什么了。”
忠叔喝口啤酒,也拿起腰花开始吃。
“哟,是这样?”林商靠近乔远川,贱兮兮的笑,“嫌腻歪?那我多腻歪你几句,川儿~川儿~”
“吃你的。”乔远川悠然推开林商,神情里暗藏愉悦。
在称呼上,乔远川不玩那些五花八门的花样,直呼姓名就够了,亲昵的他接受不了,听着像套瓷,最多就是郑景那种死皮赖脸地叫一句“川子”,但自从林商改了对他的称呼,“川儿”这个叫法是怎么听怎么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