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晋一脸“别提了”的表情,哀叹地说:“最近不仅要顾着上课,还要专注于兼职,两头跑,可把我累惨了。”
“这么累,兼职就别干了呗,你很缺钱么?”
“缺,穷学生就是这样,比不了你和畅畅,真的,钱是个好东西。”
刘域宸表示理解,安慰般地拍了拍张晋的肩膀说:“别太和自个儿较劲,真要是手头紧,兄弟一场,我和畅畅都会接济你的,有困难就说。”
张晋轻轻撞了一下刘域宸,笑起来,“知道了,够意思。”
“怎么样,这一身运动服帅不帅?”林商蹦跶到两人面前,扭了扭胯,“自我陶醉”四个字铺得满脸都是。
“靠!畅畅才走了没多会儿,你又来了,干什么啊,轮流值班呢?让我们俩清静点行不行!”前后吼了这么几次,刘域宸感觉身上都开始燥热起来。
“你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差啊,第一次参加运动会,你就不能鼓励鼓励我?”
“哦......”刘域宸深呼吸,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哎呦!这小伙子长得可真俊啊,还参加运动会呢,真有出息,越瞧越喜欢!”
说完,刘域宸脸色瞬间恢复鄙夷,“行了吧,夸完了。”
“这么不走心啊!”
“你还想怎么着?要好话找学长去,他不是你监护人吗?”
“你变了。”
刘域宸困惑,“嗯?我哪儿变了?”
“你变得没有从前那么爱我了。”
撂下这句话,林商就拖着“孤独寂寞”的身影离开了看台,留下刘域宸和张晋在寒风中沉默,又一阵风吹来,俩人同时打了个惊天的喷嚏。
看台上的学生挨了足足半小时的冻,广播才响起来,所有参赛运动员穿着属于本学院的运动服、跟在院旗后,绕操场一周。
“畅畅个子真高。”张晋感叹。
“嗯。”
“我去!乔学长更高?!平时不细看还没发觉,以为他俩差不多呢。不公平啊,吃什么长的,这么高的个子,伤自尊了。”
“嗯。”
“这么一对比,小林子可真矮。”
“......”刘域宸看见林商板着个脸在人群中,不由发笑,“瞧着还挺正儿八经的。”
今年的运动会,乔远川原本不准备报名,毕竟已经大三了,而且他也不爱凑热闹,但是跳高项目人数不够,草率之下,被逼着报了名。庆幸跳高项目在上午就能结束,否则乔远川说什么也不想耗费这来之不易的休息时间。
李一畅的项目比较多,和当年刚进大学时的乔远川一样,个儿高身板好,容易引人注目,运动会必然少不了要被撺掇着参加。短长跑、接力、110跨栏、跳高、跳远、标枪......总之,辅导员变着花样的给他报项目。
学院里的人数说少不少,可说多真不算多,新生里体能排得上号的,李一畅得算头一个,他也来者不拒,顺带着把刘域宸的那部分任务揽在自己肩上,以免刘域宸时时受到辅导员的“叨扰”。
运动员们在那热火朝天的比赛,刘域宸乐得清闲,除了冷点儿,其他真没什么可抱怨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袋进口的威化饼,推了推张晋。
“来点儿?”
张晋凑近看了老半天,羡慕的问道:“进口的?”
“嗯,你管它是不是进口的呢,吃不吃?”
“吃吃吃,”张晋点头,“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进口的,你和畅畅俩人,家里究竟是干什么的?这么有钱?”
“就那样呗,有钱人多了去,我们两家也没什么稀奇的,真要说非比寻常......”刘域宸俯下身子,笑着轻声说:“乔学长家里才是大户。”
“什么大户?巨有钱的那种?”
“压根不是钱的事儿,权贵权贵,自古都是权在前,贵在后啊......”刘域宸又悄声说了几句,给了张晋一个“自己领会”的眼神。
“合着不是普通群众啊!他家这么牛逼的吗?看不出来呀,平时挺低调一人。”
“嚷嚷什么,怎么就不是普通群众了,从群众中来,也要回到群众中去。你别上纲上线啊,说得像人家里做黑买卖一样。”
张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口误口误,我等平民,没见过世面,过于小题大做了。对了,你怎么知道的?”
“畅畅家和学长他爸早年间打过交道,前些日子寒暄的时候问起来,才知道俩孩子在一个学校上学,然后就知道了呗。”刘域宸拆开威化饼的包装袋,吃起来,“咱俩闲聊天儿,你过过耳朵就得了,没几个人知道,嘴上严实点。”
“行,看学长那样也不像是想搞特殊化的。”
刘域宸冷哼,“还特殊化?他爸严得很,心理承受力不强的人,就等着歇菜吧。”
“那看来也没什么好让人羡慕的,还是你和畅畅自在。”
“此言差矣,”刘域宸把威化饼塞进张晋手里,“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张晋“咔滋咔滋”的吃着威化饼,看看刘域宸又看看天,一头雾水的琢磨着刘域宸的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钱人也有苦恼?能有什么难处啊?
林商的5000米项目没有初赛复赛之分,毕竟是5000米,要是跑两回,人都得断气。比赛安排在下午,眼前没林商什么事,而且他一直流虚汗,于是怏怏的坐回了看台。
“你怎么了,小林子,脸色不太好看。”张晋把热水袋递给林商,“是不是冻着了?”
“不是。”林商把热水袋推回去,捂着肚子,“肚子不舒服。”
“吃坏东西了?”刘域宸摸摸林商的脑门,摸来一手汗,“你怎么回事啊,大冷天儿的,流这么多汗?”
“不碍事,过会儿就好了。”林商缩成一团,表情不像没事。
刘域宸和张晋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商把脸埋在大腿上,咬着牙强撑,肚子里翻江倒海,说不出什么滋味。忍了约么二十分钟,肚子的异样愈发强烈,搅动得肠子也不安分。
“不行了,我要去厕所。”林商狰狞的憋出这句话就跑了。
一个上午,林商来回跑了七八趟厕所,小脸蜡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营养不良。刘域宸这下是真急了,照这个情形,下午的5000米还跑个屁。可林商就是犯倔,死活不同意放弃比赛。
“我现在真没事了,上完厕所就好多了,一身轻松,”说着,林商还活蹦乱跳的转了一圈,“你们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下午的比赛保准没问题。”
“不行,万一你跑着跑着就死了怎么办。”张晋说着关心的话,还不忘调侃几句。
“哪有那么弱啊!”
“我和你监护人说说。”刘域宸准备打电话。
林商赶忙拦下,“别介,你找学长干嘛,为了这场比赛,准备那么久我容易吗我,说什么我也要在姗姗面前表现一回,你们都放心吧,我真的没问题。”
“你的话从来没个准,不能全信。”
“干嘛不信啊,再说了,我能有什么问题?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哪有那么娇气,这种小事就不用打电话给学长了,省得他又嫌我麻烦。”
刘域宸半信半疑的看着林商,叹了口气,“成成成,懒得管你。”
“一会儿吃饭,你就别吃太油腻的了。”张晋捧着新灌上热水的热水袋,还是冷。
“吃饭?呃......”林商舔了舔嘴唇,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我已经吃过午饭了。”
“吃过了?”刘域宸讶异,“你什么时候吃的?在厕所里?”
“得了吧!我可不爱吃那玩意儿!就是...就是刚才回来之前,我饿了,就买了几个包子吃,现在饱着呢。”
“你是饿死鬼投胎么?几十分钟都等不了?”
“嘿嘿嘿,就权当我不讲义气一回,为了满足五脏庙,自己先开吃了。”
“白眼狼,让我俩在这傻等。”刘域宸双手插兜,转头冲张晋喊道:“咱们走,甭理这小兔崽子。”
林商赔着笑脸,没心没肺的傻乐,目送两人离开。随后,他便像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其实林商没吃午饭,不仅没吃午饭,早饭也没吃,他紧张,拉肚子也是紧张害的。
林商这人从小到大有个毛病,一紧张就茶不思饭不想,若是硬要往嘴里塞,肯定得反胃。如果再紧张一些,那就不只是吃不下饭,肚子也会暗自作妖,跑肚拉稀,没个三两趟下不来。现在的情况,就属于后者,难得一见的过分紧张。
其实这也正常,第一次参加运动会,第一次要在心仪的姑娘面前表现自己,万事开头难,林商自认没那么稳重和冷静。胆量不够,脸皮来凑,他早早就把牛皮吹出去,还信誓旦旦的向宁姗姗承诺,如果拿了名次就请客吃饭。
逼到这份上,他已经打定主意,非得完成这场比赛不可。林商突然有点理解那个烽火戏诸侯的傻逼,大概他现在的行为在别人眼里,也和傻逼无异,不过,为了喜欢的人,变傻逼也无妨。
正想着,突然感觉脖颈一凉,有人将手伸进了林商的衣服里,他缩起肩膀,仰头咒骂起来:“谁啊!哪个混蛋!”
“我。”乔远川的脸出现在林商的视线中,面无表情。
“学长。”林商放轻了声音,唯恐挨揍。
可乔远川看起来相当疲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他二话不说,将某鹿拎起来,往寝室楼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