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阆中?”
次日一早,南熵还未踏入城主府的大门,就被家丁们撵了出来。
说他们的城主大人出远门了。
原本程宁的行程是不能外泄的,但是这位从大岚来的王子也太能烦人了。
他们不回应,这人就待在门口能将人烦死。
最后无法只能请出了管家,管家认出这是昨天与程宁攀谈许久的客人。
看主子的意思,这人不是敌人。
他想了想,才将程宁去阆中的消息说了。
一来是这位看起来不得到消息不会轻易离开,而来是程宁这次出门他们本就不同意。
“阆中是什么地方?她一个刚坐完月子的女人,要去正面刚那伙土匪?你们这不是纵着她胡闹么??”
南熵的反应与昨夜管家得知程宁要出门时一模一样。
阆中这个地方,匪寇盛行,各大镖局从那里过都得小心翼翼。
那里没有律法,也没有管制,被土匪盯上了,丢财是小事,丢了命都没处伸冤。
“五十几号人摆明了是被当成人质了,她上赶着去找罪受?”
他知道程宁的性子,以前带兵带惯了,一个兵都不允许被欺辱。
若是她的人出了事,她定然是要十倍百倍还回去的。
程宁也有这个能力。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的程宁提刀都是问题,更别说射箭。
还刚刚生过孩子,这时候去,不就是送肉上砧板吗?
南熵一刻也等不住,骂骂咧咧往外走:“她还当自己以一敌百的辉煌还在呢!”
这也是南熵最恨卫宴洲的地方。
一个男人,将曾经光芒万丈生杀予夺的一个女人,变成如今这样。
卫宴洲他这事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
再说程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那管家被凶的一愣,但是又理亏难言。
昨夜全府上下都给程宁跪下了,却也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幽水城虽然势力光大,可供调配的人力也不少。
但他们到底是民,民与匪斗,首先就没有人家狠。
管家劝程宁等等,那伙贼寇一定会发来新的要求,无非就是要钱。
只要是要钱的事,那就都不是事。
他们给了钱,换回那五十多条人命就行了。
但是程宁不答应,她说:“早好多年,阆中一带就是心病,商队不敢打那过,军队有时候也要遭到抢夺,都知道阆中危险,可那恰恰又是五洲枢纽,若能解决流寇横行,周边这些百姓都会好过很多。”
话是这么说,可也轮不到他们呀!
别说民力了,程宁自己也说了,有时候军队都要遭到抢夺,那他们非得凑什么热闹。
“我休息够久了,总得找东西练练手。”程宁打定了主意:“祁伯,您也别劝了。”
最后还是祁嬷嬷拉住了祁伯。
都知道程宁的性子,她铁了心的事,想要改变她的想法不容易。
于是就只能被迫同意了。
不过昨夜还有个插曲,就是城主府来了个程宁的旧人。
跟南熵不一样,这位与程宁感情颇深。
春华被带着来到程宁面前时,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娘娘!真的是您!”
随即眼泪便骤然掉下,淌了一脸。
当初王喜秘密将她送出宫去,但是程宁死了,她万念俱灰。
但她早就没有家人,也不知道该去哪。
在宫里生活太久,与外头很难融进去,这几个月都过得浑浑噩噩。
甚至在想,当初为何不殉了程宁算了。
所以当程宁的人找上门时,她一面震惊难以置信,一面又带了一点微末的希望。
希望是真的,难道程宁真的没死?
当初在宫里,程宁有许多事不曾与她细说,春华后来想,大概娘娘不想牵连自己,知道的越多,被无意利用的可能性就越大。
如甜杏。
她也不知道,原来早在送走程颐的时候,娘娘就与王喜交换了条件。
要王喜在往后若是临华宫有任何差池时,都要保春华一命。
春华不懂,自己明明瞒着程宁当初那些事,为什么临了了,反倒成了娘娘放不下的人。
所以骤闻程宁没死,她高兴地差点昏过去。
现下见了,更是难掩激动。
娘娘没死,还生了小公子。
但是程宁却很严肃:“你叫谁娘娘呢?”
是了!
带她来的人说了,程宁现下不是晋阳皇城里的娘娘,与晋阳也没有任何干系。
她如今是幽水城的城主大人。
“主子恕罪!”春华满脸都是泪,但还是难掩激动:“春华知错了!”
只要离开曾经那个吃人一般的皇宫,叫什么都好。
程宁现下就算只是个普通农户,她也愿意跟着照顾着。
听闻程宁要去阆中,春华说什么也想跟着去。
但是程宁没准,说:“你会什么?绣花还行,当人质第一个就抓你,别去给我添乱。”
“可是——”
“没有可是,我不是将你找回来去送命的,你替我照看云哥儿吧。”
要说信任,谁也没春华跟程宁的时间长,她什么性子,程宁也是清楚明了。
提到云哥儿,春华才没继续坚持。
她又想哭,看着襁褓里白白胖胖的小娃娃,总觉得苦尽甘来。
“停。”程宁瞪她:“半年未见,怎么这么爱哭了?”
春华只得转移话题转移心情:“主子知道么,淑贵妃死了。”
程宁不知道,自从来到幽水,除了朝廷决策以外,其余人的生死,她都不大在意。
尤其是那座皇城里的人。
白日听说卫宴洲死了程宁都没有感触,欧阳曦就更不可能触动她。
“是么?有的人倒是舍得。”
春华只是想告诉程宁,希望她解气,毕竟当初小公子差点就因为欧阳曦没了。
但是看程宁的表情,似乎事情过去了,她并不在意。
春华讪讪地道:“其实也不必在意,坏人是没有好报的!”
程宁被她的严肃逗笑了。
而后雷厉风行地去了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