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小时后,两人向上攀爬了三五百米的距离。这段路相当难爬,方芳累得倚在一株山竹上大喘气。这时,从他们刚才休息过的地方传来惊叫声,以及鸟群被惊起扑棱棱飞走的声音。
方芳知道,那些弓上的利箭已经射出。
两人继续向上,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两人终于到达一个比较平缓的斜坡,山竹变得稀疏,林间还出现了一条小路,虽然不到一尺宽,但总比在林间草丛中攀爬要省力得多。
两人再沿着小路向前行,二十分钟后,小路出现一个近乎九十度的急转弯。走过拐角,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块小平地,靠里的方向一块巨石巍然耸立,方芳抬眼望去,那巨石少说也有两层楼高!一道细细的泉水,从巨石上滴滴答答地往下落,落入巨石下方一个两米见方的小石潭中。
方芳早就渴得嗓子冒烟了!她扑倒小石潭边,用手捧起泉水大口大口地喝,喝完之后又掬起一捧水到路边洗脸。忙完这些,她才发现那男子远远地站在一边,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却并不过来喝水。
“你为什么不喝?”方芳奇怪地问。
“别人看着我喝不下,你站到一边去。”男子答道。
“毛病多!”
“这不是毛病,而是传统。古人喝酒饮茶,必以袖掩嘴,就是不愿别人看到自己喝酒饮茶的样子。我不过有点古人之风罢了!”
方芳离开小石潭向回走了几步,“这样总可以了吧?”
“再远点!”男子说。
“切,遥想当年,秦少游、苏东坡品茶论诗,情景必然是这样的:苏东坡吟一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秦观夸一声‘好!’,端起茶杯,东坡立马冲出五十步外回避,待秦观喝一口茶后,东坡再冲回自己的座位,又吟一句‘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秦少游再夸一句‘好!’,又端起茶杯,东坡先生再次冲出五十步外…后来,苏东坡成了宋朝的刘翔!”方芳挖苦道。
男子背对着方芳喝水,一声不吭。
方芳忽然想起早晨吃烤鱼的时候,他也是拿着烤鱼到离自己很远的地方吃。
方芳心中一动,“吃个东西喝个水,为什么搞得如此神秘?我不妨试试他!”
“啊!”方芳惊恐地大叫一声。
那男子霍地站起身来,两步跨到方芳面前,一把把方芳拉到身后,枪口指着前方。
“什么情况?”一个浑厚的男中音。
方芳站直了身子,狡黠地看着男子。
那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枪插到腰间,“你真是个机灵古怪妞!不过也好,这鬼东西放在嗓子眼里真难受,我早想扔掉了!”,他顺手把一个白色的小东西远远扔到草丛中。
男子看看天空,太阳已到天中。
“我们可以准备午餐了,”他说,“你去找点干柴来,顺便再采两片芭蕉叶,别做只吃不做的懒婆娘!”
然后他走到水潭边给山鸡拔毛,剖开它的肚子,把它的内脏全部取出扔掉。之后才用竹筒舀水,在路边把它洗干净。等他做完这些,方芳也捡回一小堆干柴,采回两张芭蕉叶。
男子先在平地上生火,待火燃旺,他用芭蕉叶把山鸡团团裹住,又用路边的黄泥敷在外面。最后,他把黄乎乎的泥团丢进火中。
“这样烧出的山鸡很好吃吧?”方芳舔舔嘴唇,问道,“你怎么会的?”
男子站立起来,“小时候我和我大哥常做啊,还有好多种做法呢!”突然,火中传来“啪”的一声,方芳吃了一惊,急向后退,不想男子踩住了裹在她身上的床单。床单一下脱落下来,方芳只穿胸衣和内裤的酮体暴露在阳光之下。
男子似乎呆了,不知所措地看着方芳。
方芳勃然大怒,她一把抓起床单把自己裹住,冲过去对男子又打又挠。
“做男人可以风流,但不能下流!有本事让女人自己在你面前脱掉衣服,你这算什么啊,耍流氓啊?”
男子的脸通红,他显然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疯狂,更不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
方芳忽然停止了发狂,她的脸上甚至露出一丝笑容。男子彻底无语了,这女人的情绪转化大起大落而且毫无征兆,这样的奇葩不去学变脸简直是川剧的一大损失啊。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在刚才的近身纠缠中,他插在腰间的手枪已经到了方芳手上,现在,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自己。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方芳微笑着说,“现学现卖,我一直是个好学生!”
“呃,如果我告诉你,这枪里这次是真的没有子弹了,你信吗?”男子无奈地挠了挠头,“至于你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信了!”
“少来!”方芳柳眉倒竖,“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现在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否则我就开枪了。现在把烧鸡翻个面,把火加大点,不要做个好吃懒做的懒汉!”
男子照着方芳的话做完,在火堆边坐了下来。
“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现在忽然想通了。不知当讲不当讲?”男子问道。
“问这句话的人一般都会讲出来。”方芳悠然答道。
“我们翻山越岭,逃了这么远,为什么他们总能找到我们?还有,竹林这么大,我设置的弓箭范围那么小,他们为什么就能进入那个范围?这个问题,你想过没有?”
“他们跟踪呗!”
“对,他们跟踪我们,不是用眼睛,是用跟踪器!”
方芳悚然一惊,“跟踪器!在哪里?”
“必然藏在我们身上,我身上的每一件东西都是自己的,你呢?”
“嗯,我身上除了内衣就是这个床单,内衣都买几个月了,不会有问题。床单是洞房里的物品,难道跟踪器在床单里面?”方芳开始翻床单。
男子冷笑一声,道:“没有用的!知道纳米技术把,用纳米技术可以把跟踪器造得非常小,然后把它藏在棉线中。他们之所以被诱入箭阵,原来是因为那些弓的弦,是用床单做的!”
方芳一只手握枪指着男子,一只手扯下身上的床单,向路边的悬崖下掷去,那床单像中弹的苍鹰,打着旋儿远远地飘了下去。
方芳走近两步,枪口指着男子,“伙计,你有福利了,可以欣赏比基尼美女。不过,这样好像不公平喔!听说,某人的…被冰雪冻坏了,我想看看它,向它致以亲切的慰问!”
方芳枪口下移,指向男子的双腿之间。
男子看看面前这个身着内衣、手中持枪、凶神恶煞、威风凛凛的的美丽女人,哭丧着脸说:“这样不好吧?男女有别啊!再说,只有经历雨雪风霜才能茁壮成长,它其实一直…很好,不劳大姐牵挂呀。”
“脱掉内裤!如果我是你,我就乖乖的听话,我认得你,我手中枪可不认得你,我真会开枪的,我保证!”
“别别,大王,山鸡熟了,您是不是先用膳?”男子岔开话题道。火堆中裹山鸡的泥封裂开一条口,香气溢出,方芳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响了两声。
“也好!衣服等会儿再脱,现在先把鸡大腿给我!”方芳威严地大声喝道。
“鸡大腿给我!”身后一个声音一字一顿地说。
方芳扭头,只见一个警察双手持枪瞄准自己,稳步走了过来。
“早晨接到报警,说有人被劫持到山上,随时可能发生*、杀人恶性案件,我奔波一上午,总算找到你了,居然是个女劫匪!如果我是你,我就乖乖的听话,我不认得你,我手中的枪也不认得你,我真会开枪的,我保证!”
警察同志目光如刀,盯着方芳,冷冷地说,“卿本佳人,奈何做贼?而且还是采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