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杀的!是那个不要脸的浑蛋,竟然敢偷摘老娘辛辛苦苦种的菜。”
“那些菜都是我起早贪黑侍弄出来的,都是我的宝贝啊!”
“我都还没来得及吃呢,就有人替我先尝鲜了,要是被我知道是谁,我定饶不了她!”
……
姜秋澄起身一看,外头站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妇人,皮肤被阳光晒得微黑,如同秋收后田野的颜色,充满劳作的痕迹。
头发乌黑发亮,有些许的银丝在其中,被随意地束在脑后,用一根布条简单而实用地扎起,既方便劳作,又显得干净利落。
一身利索的粗布衣裳,衣服上有些小补丁,但都被她巧妙地缝制,看不出一丝的马虎,脚下穿着一双磨破的草鞋,鞋尖已经被泥土磨得圆润。
她一边走着,一边伸手在半空中比画着,红光满面地骂起人来半天都不带喘地,看起来就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
若姜秋澄没猜错,这个人应该就是在她田地之上私自耕种之人。
好啊,她还没去找对方呢,对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不仅如此,还恶人先告知,自己先吐起苦水来了。
眼下正是个好机会,还省得她耗费功夫去找人了。
“大娘,留步!”
姜秋澄哗啦一下就将门给打开了,小跑了两步将走在前头的人给拦了下来。
邹大娘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停下了嘴里絮絮叨叨的抱怨声,转身看了过去,发现是个有些面生的丫头,还在原地思索了好一会,依旧想不起对方的身份。
后来还是看着微微敞开的房门,才大概知道了眼前这姑娘是姜家的。
“姜家丫头?你喊我有什么事。”
似乎是时日间隔的久了,导致邹大娘一时也没将那荒芜的田地与这快要没人的姜家联系到一块。
她面上的怒气依旧没有消减,似乎在为自己被侵占的权益愤慨不已。
姜秋澄打算先礼后兵,如果同对方说得通的话,事情也能更轻松些地被解决。
要是软的行不通,她也不介意撕破脸。
“大娘我方才在屋子里听到您说的话了,您说您种的菜丢了?”
见到有人关心自己,邹大娘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地方,撸起袖子叽里呱啦地倒起了苦水。
“嗨哟,可不是嘛,那些菜被我种得多好啊,一颗颗水灵灵的,你放眼整个村子,有几个人的菜比我的品相好?浇菜的粪水都是我老远亲自挑来的呢,从播种到施肥,再到除虫,每一步都是我亲力亲为,半分没有委托别人。”
“也就是我命苦,别的女人家好歹都有个男人可以帮着一起做些活。自打我家那老汉前年上山跌断了腿,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就都落到了我的肩头上。这日子本来过得就够窝火了,现在还遇到这档子糟心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把我的菜给摘走了,实在是可恨呐!”
“唉,我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处,你的命比我的还更苦,这么小小年纪,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看起来真是瘦得可怜哦,大娘这里有一些刚刚才摘来的蔬果,你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吃了吧”
邹大娘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菜篮子里的瓜果蔬菜往外头掏,力气之大,完全没给姜秋澄拒绝的机会。
“诶诶……不用了……这……”
姜秋澄完全推拒不了,就连一旁的旺财嘴巴里都被塞了个萝卜。
眼下这个情况还真是令姜秋澄有几分为难了起来,若对方是个彻头彻尾的浑蛋,又或是如周运明那般无耻之人,那她方可毫无心理负担地与其对峙。
可这世间大部分的人,向来就不是纯粹的好或恶,就比如面前的邹大娘,虽然喜欢贪便宜,但在面对更弱者的时候,又愿意出手帮一把。
荒废的土地在她的手上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利用,可以看得出来她是认真过日子的人。
更别说她自己家里的情况也算不上太好,瘫痪卧床的丈夫,尚且不知状况的儿女……
姜秋澄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果蔬,品相都漂亮得很,看得出来邹大娘是真的同情她。
“诶,这就对了嘛,大娘给你,你就拿着,虽然不是什么大鱼大肉,但至少能填饱肚子啊,更何况我这是刚摘的,鲜甜的很嘞。”
“往后你要是肚子饿得不行了,就去大娘的菜地里摘,反正你一个小姑娘也吃不了多少东西,偶尔来那么几顿大娘还是能帮一把的。”
看着邹大娘爽朗的笑容,姜秋澄斟酌了一下措辞认真地说道。
“大娘,谢谢你的好意,你的菜种得好,心肠也热。”
“只不过有一件事,我得和你说个清楚。”
被对方真挚的夸奖后,邹大娘的笑容扩大了些,特别是那句菜种的好,听得她心里可舒坦,只是不知道她和这个算不上相熟的小姑娘有啥事情需要说个清楚的?
“你给大娘整的有些迷糊了,有事就说吧。”
姜秋澄点点脑袋,先将怀里的东西放了下来,待手上的重量卸去后,才起身说道。
“准确地说是两件事,第一件事,菜地里不见的菜是我摘的,第二件事是……”
还不等姜秋澄讲第二件事,邹大娘就有些急眼了,音量也顿时拔高。
“丫头,你这样不行啊!有困难大娘不介意帮你一把,可你这不问自取不就是偷吗?”
“年纪轻轻有手有脚,可不能干这种缺德事啊!”
“你这第一件事就听得我火气大了起来,甭说第二件事了,我不爱听!”
“我也就是看你可怜了,今天就不和你计较了,往后要是再被我看见我高低要把你臭骂一顿。”
姜秋澄伸手搁置于身前,示意邹大娘稍安勿躁,随后又迅速地接着说了下去。
“第二件事,你种菜的菜地,是我姜家的。”
邹大娘的嘴巴一张一合,双眼瞪得老大,正想好好教育一下误入歧途的姜秋澄时,却被她这一句话给噎住了。
话到了嘴边,秃噜了好几下,最终有些不自信地问道。
“你说啥?那地是你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