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说什么?”
这番话太过于惊世骇俗,导致王媒婆一下子还不太敢相信。
她哆嗦着嘴唇,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质问。
一旁的妇人也吓傻了,只顾着杵在原地疯狂眨眼,都忘记发问了。
姜秋澄有些不耐烦地挠了挠自己的脖颈,努了努嘴说道。
“我刚刚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嘛,还得我再重复一遍吗?”
“就是白天去老吴家吃饭,晚上去萧猎户家睡觉,然后……”
只不过这一回,姜秋澄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王媒婆直接打断了。
“好了!不许再说这种荒唐话了!”
“阿澄妹子啊!你实在是叫婶子失望得很,你若是看不上这些人家,直说便是了,何必要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眼下也就是在场的人不多,要是被其他人听见,指不定要掀起什么风浪呢。”
王媒婆闭着眼、皱着眉,显然是对现在的情况头痛不已。
一旁的妇人也连连点头,跟着附和道。
“就是说了,你就算再有意见,也不能拿自己的名声来开玩笑啊。”
“自古以来,只有男人娶妻纳妾,哪里有一女共侍几夫?这说出去,恐怕都要将你关到那女德堂里狠狠地磋磨一番。”
“往后可千万别再说这种疯话了,怪吓人的。”
二人同时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似乎对姜秋澄有百般无奈。
姜秋澄自然知道这话疯得很,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都不能被世人所接受。
可她只想自己一个人过几天安生日子,不想和那些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扯上半分关系。
如果疯能够让他们退却就好了,只可惜,一个正值妙龄的女疯子只会被更快的瓜分蚕食。
火气撒够了,看着面前二人难以描述的神色,姜秋澄的心头郁闷疏散了不少。
她也知道,不能再继续过火下去了,得先把人给哄住,想到此处,姜秋澄及时扭转话头。
“哎呀,堂姑、婶子,你们别大惊小怪了,方才我都是在说笑逗你们玩的,瞧把你们给吓的。”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女人嘛,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寻个好夫家,生几个大胖小子,安安稳稳、老老实实地过一辈子,其余的都不是我们该考虑和掺和的事情。”
“先前你们说的那几个人家我也都记在心里了,再给我两天时间考虑考虑。”
“这样吧,三日之后你们再来,我保准给个准信,绝对会从这几个人家里选一户,不让你们空跑一场,怎么样?”
姜秋澄笑得一脸乖巧,原本就清雅秀丽的容貌为她增添了几分人畜无害的可信度。
虽然她嘴巴上说的和她心里想的完全是两码子事情,但是为了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扰人的王媒婆给弄走,便不得不做出些违背本心的事情来了。
刚刚经历过言语冲击的王媒婆一时间还没能立即回过神来,可她毕竟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精,平日里没少跟各路人马打交道,也见识过不少性格刁钻的姑娘家。
半信半疑间,王媒婆还是选择先应了下来。
“哎哟,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嘛,刚刚真是吓了我一大跳呢。”
“本来这事今日就该定下来的,人家男方已经来催过好几次了,但婶子毕竟也是女人,知道姑娘家心中的纠结,便再给你宽限三日吧。”
“说好了,三日之后,在老吴和萧猎户中一定要选出一个来了哈,婶子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王媒婆笑着打趣了几句,许是她真的饿了,便也不再纠缠,甩了甩手里的帕子,麻溜地转身离去了。
她走后,原地便只剩下姜秋澄和这所谓的堂姑面面相觑,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了下来。
姜秋澄虚弱地咳嗽了一声,面带抱歉的下了逐客令。
“堂姑大老远地赶来,按道理我这个做小辈的也应当收拾收拾,留您下来吃顿饭。”
“可眼下的情况,想来您也看见了,这条件实在是有些……”
姜秋澄苍白的面颊上晕染出一抹淡淡的羞红,似乎是在为眼下的穷困感到窘迫。
若对方识趣便也应该顺着这个台阶走下去,接过话头主动告辞才对。
可气就气在,这妇人目的地明确,显然不愿意这般轻易地离开。
“这说的是哪里的话,都是自家亲戚,不必费心张罗,随便吃些就行了,堂姑没那么挑剔。”
“现在你就一个人,日子久了难免孤单嘛,堂姑来了,正好陪你几日,也能帮你把把关,更快地挑出合适的夫婿人选啊。”
妇人眉眼带笑,显出很亲昵的模样。
姜秋澄内心厌恶,表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好继续劝说道。
“堂姑啊,不是做侄女的不想招待你,实在是环境简陋,饭食粗糙,不好拿来待客。”
“再者说了,堂姑自己家里应该也有不少事情要操持吧?这一下来离家好几日,怕是会耽误事啊。”
“如今我也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亲戚了,自然是亲近堂姑的,将来家里的事物还要麻烦堂姑帮忙打理呢。”
“只不过这零零碎碎的东西实在是有些多,我也得花些时间来整理不是?堂姑还是先回去吧,等过三日同那王媒婆一同来了便是。”
刚听到前面的话,那妇人还想继续张嘴谦让拉扯几句,可一听到后面,姜秋澄愿意将家产交予他来打理,那妇人的面色便立刻变了,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意。
“好好好,既然阿澄都这么说了,堂姑哪里有不依的道理。”
“你说得也对,家里还一堆家务事呢,离了我是真不行,我还是早点回去好了。”
“那便说好了,三日过后,堂姑再过来看你啊。”
姜秋澄再次笑着点了点头,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那妇人也久不再纠缠了,摸着发髻上的簪子哼着曲转身离去。
动作干净利落,哪里还有先前的半分不舍?更是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留给这个地方,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小路尽头。
待人彻底走远以后,姜秋澄一直强撑着的肩膀便立刻垮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也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