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暄过后,刘禅便直切主题,笑道:“姜维,你可知朕为何只宣你一人进殿?”姜维哪知道这刘禅葫芦里卖什么药,迟疑片刻后才恭声道:“天威难测,臣不知,还望圣上指明。”
刘禅朗声大笑,说道:“揣着糊涂装明白,相父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朕封你为军师将军,这比那些什么镇东,征西的厉害多了。因为这个封号乃我大汉首创,它的原身是军师中郎将,第一任便是当今蜀汉丞相诸葛亮。”
姜维自然听懂刘禅的弦外之音,这分明是攒动他代替诸葛亮啊,当即吓得全身冷汗淋漓。敢情这刘禅外恭内恨,表面上在诸葛亮面前乖得像个亲儿子,暗地里却密谋夺取孔明的相权。果然,天下君王哪个不腹黑呢?
此次刘禅封他为汶山太守,显然是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同时也在逼自己表态。若自己胡乱说话,很有可能被当众斩杀。危急时刻,姜维反倒是镇定下来,淡然道:“陛下昨夜到丞相府,便是来观察我?”
刘禅淡淡一笑,道:“观察谈不上,朕也喜欢结识天下豪杰,我看当今你算是一个。”赤裸裸的诱惑,姜维清楚只要自己点头,等他在汶山赚够政绩回到成都,那他就是朝堂上毫无疑问的权力中心。可是,仅仅这样就够了?自己只身入蜀一是为了亡妻遗愿,还有便是不想再像前世一般过得窝囊。
轻易转换阵营,只能让人瞧不起,从轻视到蔑视,那从蔑视到奴役的路还远吗?表面风光无限,却依旧受人控制,一样活得窝囊。即使是条走狗,也要有对主人狂吠的权力!
姜维淡淡一笑,道:“我虽是英雄,可陛下有驾驭我的实力吗?当今大汉朝堂谁人不知,丞相英明精干,后主昏庸软弱。敢问殿下,有何资本和丞相一斗?”
“大胆姜维,竟敢质问天子,来人啊轰出去。”黄皓话音刚落,刘禅却道:“小皓子你先出去。”黄皓面露异色,瞪了姜维一眼,道了声老奴接旨,这才悻悻退下。至此整座大殿内只有姜维和刘禅二人,再无第三者。
姜维半开玩笑道:“如此忠仆,放眼大汉再无一人。”刘禅缓缓起身,挥一挥衣袖,帝王霸气自然流露,与之前判若两人:“如果黄皓只是忠心耿耿,朕何必看重。他掌握着我大汉最精锐的谍报网,举个例子好了,你和大魏公主好上了吧?”
姜维神色稍变,两度为人让他能做到喜怒哀乐不形于色,刘禅一语击中他的痛处,于是他试着扯开话题道:“陛下既然有雄心壮志,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这样丞相也会尽心辅佐。”
刘禅长叹一气,摇头道:“我和相父虽然亲如父子,可在治国方针上却截然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我俩之间必须决出一个胜负。”姜维听后大吃一惊,难道刘禅有更好的办法?
刘禅见姜维不语,便道:“相父渡泸水征伐南蛮,只是为了平定内乱,使北伐没有后顾之忧而已。可南蛮一带土地是我大汉一半有余,放任南蛮人自治,又只征收低薄的税金,岂不白白浪费一方富饶之土?”
姜维心领神会,正色道:“所以应当效法曹操,将南蛮人拆散合并到西川各地,几代之后再无南蛮人这一说了。而且蛮人身强力壮,只要稍加训练,既能充作劳役,又能征战沙场。”
刘禅走下台阶,紧紧握住姜维双手,仿佛见了知音:“正是如此,我也和相父提过此事,可相父认为汉夷有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严词拒绝。还认为我又听信小人谗言。”说罢,竟有几滴眼泪夺眶而出。
姜维心道:老子儿子一个模样,见人就哭。不过,这也不失为一种笼络人心的办法。他思衬片刻,才道:“如今南方稳定已成定局,再动干戈只会适得其反,陛下应该放眼北方才是。”
刘禅笑着,拍了拍姜维的肩膀:“所以嘛,这汶山太守非你莫属。这些西羌勇士从小就和马打交道,控弦之士不下数万,若能训练出一支听从于朕的西羌铁骑,何愁不能与魏国争锋?”
姜维抱拳,单膝跪地笑道:“事成之后,臣愿率领这支铁骑劲旅为陛下痛击魏国。”
刘禅点点头,将姜维一把扶起:“到了汶山尽管放开手,一切后果朕来帮你扛。三日后出发上任,这几天你就待在丞相府,成都挺繁华的,你不是还有一个相好吗?带她出去走走。”
姜维心里又是一紧,顿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于是赶紧说道:“还请陛下动用在汶山的情报网,助姜维一臂之力。微臣告退。”说罢,姜维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禅神秘一笑,心道这小子机灵,还有……他朗声道:“小皓子,通知内府日后让百官自称微臣,这样才有礼貌嘛。”
姜维走出皇宫,沿玄武大道缓缓走回丞相府,他来到成都才没几天,刘禅便以强势的姿态笼络自己,那整个朝堂上被他笼络的人数量绝不会少。想到此,他隐隐觉得诸葛亮这个老船长下船的日子不远了。
“喂,低着头在想什么呢?”少女特有的甜美嗓音在他耳畔响起。
姜维抬头一看,发现杨兰的相貌变了不少,貌似越来越漂亮了?三千乌丝披散在肩,脸上抹了不少城西染醉坊的胭脂,广绣筒裙勾勒出窈窕的身姿,妩媚动人。姜维深吸口气,向后连退几步道:“杨兰,你怎么在丞相府前转悠,丞相貌似没有邀请你吧,这样不请自来好吗?”
杨兰把头一撇,笑道:“哼,丞相可没反对我去拜访,而且丞相夫人对我可是欢迎的很。”
姜维在丞相府内也只住了几天,由于厢房位置偏僻,没见过诸葛亮的家人,便问道:“话说回来,丞相很少在大家面前提起他的家人。丞相夫人是指黄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