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双妩媚的眼睛,艾摩斯恍如还在梦中。这是他最想见到的,莱恩侯爵的大小姐朱莉娅!
可朱莉娅根本不在看他,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愤恨。她野蛮骑坐在身上,一张俏脸布满怨恨,双手拿着硕大锣锤,胡乱敲打艾摩斯耳边巨大铜锣,嘴里发疯般喊着:“死猪兔,让你睡!”
“当当当!”艾摩斯灵识突然恢复,震耳发狂的锣声,快把耳朵震碎了。也不知道朱莉娅这么对他多久了,感觉鼻子都震出血来。
“大小姐,我醒了!”艾摩斯大声喊叫,希望能叫住朱莉娅的疯狂。可她耳朵里塞着棉花,听不到说话,而且拼了命地敲锣,根本不管艾摩斯嘴巴眼珠乱动。
“赔我假期,赔我青春,赔我两年时间!”朱莉娅疯狂得头发乱成杂草,心智陷入疯狂的迷失中。
“我活了!”艾摩斯猛然一挺身,把这个疯女人顶到。身着宽松绸缎衣袍的朱莉娅,不小心被顶到地上,衣袍散乱春光大泄,床前一片旖旎。
“啊!”朱莉娅摔了一下,从疯狂中惊醒。可抬头见到艾摩斯两眼直勾勾盯来,嘴巴大张鼻血直流,极其猥琐下流样子,顿时羞愤无比,大叫着爬起身跑了出去,“臭色鬼!”
“大小姐,我不是有意的……”艾摩斯声音虚弱无力,不是因为大病初愈,而是感到冒犯了大小姐。
“给我刀!我要杀了他!”跑出门外的朱莉娅,不是娇羞躲开,而是去抢府内卫士的腰刀,要来杀了艾摩斯。
“大小姐,不要啊!”艾摩斯知道,朱莉娅疯起来,谁也拉不住。当年能丢精编的兽魂灵魄术,今天真能剁了他,还是赶紧逃命要紧。
院里的卫士,赫然见了躺倒两年的艾摩斯,竟然才醒来就撒腿如飞,都惊吓愣住了。让朱莉娅抢过长刀,掩后追杀而去。
“大小姐,饶了我吧!”艾摩斯一边逃跑,一边苦苦哀求。他知道朱莉娅脾气上来,莱恩老爷的话也不听,只能指望她自己熄火。
“死猪兔,我要剁了你喂狼!”朱莉娅不依不饶一路追杀,从后院追到前院,又从前院追出大门外。府内沿途的家丁、婢女都慌忙躲开,不敢招惹这个大魔女。这两年里,大小姐火气极大,发疯过好几次了,好多家仆都遭受无妄之灾。当下更没人敢出声,都躲开远远的。
逃到大门外的艾摩斯,随便找个街道就钻了进去。后面追的朱莉娅衣袍肥大跑不快,很快让他转弯抹角甩掉了。
艾摩斯躲在墙角,心有余悸地捋着前胸,给自己顺口气,按住砰砰直跳的小心脏,“老天爷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条小巷幽僻曲折,从头看不到底。艾摩斯怕朱莉娅堵在大街上,就先坐下多藏一会。他方才在家里张皇逃窜时,已经发觉是在拉瓦拉新侯府,否则那能找对门路逃得出来。
他百无聊赖打量周围,身后小破院子,已经荒废多年,房屋都塌平了,就外墙还好些,堪堪能藏得住人。想想最好等到天黑,朱莉娅火也消了,该回来的人也回来了,到时再回府中告罪。想起疯女人手中长刀,心里就有些忌惮。
“你怕啥?”玉米娃娃不理解,瞪大眼睛疑问道,“刚才有一百种办法可以杀死她,干嘛逃得像只兔子。”
“你不知道。”艾摩斯讪讪道,“她是大小姐。”
“大小姐怎么了?她的衣服也不是光明战袍,还能防得住玉米飞剑?”玉米娃娃满脸不信,小小飞剑在手里抛来抛去。
“你可别!”艾摩斯心中惶急,念头飞转,胡乱找理由辩解,“她…她…是莱恩老爷的女人,额女儿,我们不能伤她的。她还是蔚花书院学生,同门不能相残。”
“尽是胡说!她要杀你,就不是同门相残了?”玉米娃娃收起飞剑,非常鄙视他没有大丈夫气概,转身不理睬。
艾摩斯真不知该如何反驳,反正觉得大小姐怎么样都能原谅。那双美丽大眼睛,还有俊俏的面容,是从奴隶时就魂牵梦绕的美好记忆。
太阳就要落山了,肚子也咕咕叫起来。艾摩斯看看天色,想再等一会就回去。可这个时候,巷尾传来轻轻脚步声。
“难道朱莉娅找来了?”艾摩斯心中发急,屏息闭气缩在破墙后面,就怕让人发现。
巷尾来的人,果然没发现矮墙后的艾摩斯,径直了走过去。但艾摩斯心中一沉,知道遇上大麻烦。这个过路的人,竟然闻到一股神圣气息,赫然是光明教徒!
艾摩斯能够感觉出来,这股干净得腻人味道,就是光明教徒身上特有的。死过一次后,对这种若有若无的神圣味道,感知非常敏感,如同科亚能直觉危险一样。
拉瓦拉城在谷奥国内没什么名气,就新侯府一个重要目标。若是光明教匪徒到了,肯定就是冲着莱恩而来。等光明教徒走远之后,艾摩斯赶紧出来,也不怕朱莉娅了,撒腿就向侯府跑。
可出来容易,进去就难了。艾摩斯趴在破院子墙后半天,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像个乞丐一样,门卫怎会放他进去。
“滚,别脏了公爵府大门。”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骂骂咧咧过来,一脚踢上艾摩斯。
“公爵?”艾摩斯一愣神,抬头一看,可不是,当年的“侯爵府”匾额,已经换成更气派的“伯爵府”了。
“我认识…”艾摩斯刚要说认识朱莉娅,又赶紧打住了,这不是找死么。
“管你认识谁,滚一边去!小心拆了你骨头!”大汉作势又要踢,却让艾摩斯避开了。而且他一拧身,闪到大汉侧面,飞脚踹了回去。
这一记无影脚,爆发力十足,将壮汉从街心踢飞大门台阶上,足足摔出十几尺远,惊得府前侍卫都拔出刀来。
“叫科亚滚出来见我!”艾摩斯心中着恼,为门卫一脚都躲不过而上火。难道这两年他睡了,科亚和阿亚也忘了么?公爵府卫士是要肩负重任保卫莱恩老爷的,怎么尽挑些银枪蜡样头的家伙。
“科亚统领不在府上,请问你是?”后面的侍卫队长,见来人知道科亚的名字,心中不敢怠慢,收起长刀上前问询,脸上和气很多。
艾摩斯还没说出自己名字,侍卫队长惊喜地认了出来,“艾摩斯将军!我是迪夫,是您亲自挑选的!”
然后,这个军士兴奋地跑回去,集合门前卫兵,整齐列队向艾摩斯致礼,“公爵卫士营四大队第七小队向您致敬,请艾摩斯将军指示!”
“全体解散,加强警卫!”艾摩斯只好把门卫人选的事情放下,先要处理光明教徒的危险。
“诺!”门口卫兵集体接令,挺胸叠肚好好站岗,不复刚才疲沓样子。
“科亚统领去哪儿了?”艾摩斯才要进门,突然想起迪夫的汇报,心中非常迷惑。当初他没出事前,曾定下保卫原则,阿亚贴身护卫,为老爷挡剑预防刺客,科亚在府里坐镇,及早预警危险。难道他昏迷之后,科亚没安他说的去做,擅离职守乱来?
“回禀将军,科亚统领中午时分,匆匆带了大队卫兵出门,至今没有回来。”迪夫做事认真仔细,这也是艾摩斯当初选人的标准。
“没说去做什么?”艾摩斯警惕起来。
“可能是去迎接爵爷。”迪夫不确定地说道,因为科亚什么没说,是随行卫兵说的。
“通知全府一级警戒!刀马给我!”艾摩斯问明莱恩公爵的路线,扯下迪夫腰间长刀,打马如飞匆匆而去。
迪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艾摩斯紧张模样,知道事态不秒,立即吹响报警短笛,公爵府全体动员严密防守。
艾摩斯打马狂奔,惶急出来拉瓦拉城南门,直奔京城来的官道,就怕赶不及了。
他知道科亚的直觉非常灵验,肯定是预感到危险才匆忙出门。加上在小巷里闻到光明味道,他担心莱恩老爷岌岌可危。
出城时天已经黑了,跑在平整的官道上,圆圆月亮从东方升起,晴朗的夏日夜空一片安宁。可艾摩斯心急如焚,拼命地打马加速,战马屁股让长刀扎得鲜血淋漓,只是希望跑得快点再快点。
终于转过一个弯,健马一声长嘶,通体大汗摔倒在地。艾摩斯飞身跳下,一刀戳进马胸,将剧烈跳动的马心捅破。然后他就着伤口,大口大口喝起马血,一点也不浪费时间,先吃饱肚子补充力量。可怜一匹上好战马,出尽了力气还要再献上生命鲜血。
喝饱马血之后,一声狼嚎过后,艾摩斯变身黥面青狼,继续迅捷奔跑。尽管狼行迅速,他心里还稍有遗憾,要是能变身苍鹰多好。
穿过一条大河,心中猛然收到玉米娃娃预警,“森林朋友告诉我,远处密林里发生战斗。是光明剑士,还有一个光明剑师!”
管他剑师还是剑士,只要莱恩老爷活着,就不怕刀山火海。
才要放声长嚎,与猛虎军团卫士联络,玉米娃娃却又提醒道,“战斗已经停了,但大人物没有死!”
艾摩斯非常疑惑,难道莱恩老爷被活捉了?还是悄悄过去看看,到近处有了心语提示,就能找个机会,趁乱把老爷救回来。
黥面青狼蜷起趾甲,悄悄靠近密林,悄然无声向前潜行。夜里风声呼啸,树枝摇曳,有零零碎碎说话声随风飘了过来。
“识时务…”
“背信…疯了…”
“吾教…正义…国王…”
夜风之中,艾摩斯闻到浓浓血腥味,看来林中战斗死伤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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