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神像庙楼里此刻静的可怕,因为此时在进行着无比庄重的仪式。
洛斯北城的这座庙楼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历经沧桑,但值得注意的是,它却始终屹立在那里,因为它有着无比重要的使命。
洛斯城的冬天永远是那么寒冷,冷得让人发疯,整个城市像是被裹进了雪团里,到处都冷。但唯有庙楼此刻却格外的肃穆。
宽敞的庙楼三楼大厅里只有几盏灯火在摇曳着,它们弱不禁风,似乎随便的一丝气息就能要它们熄灭。但它们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支撑着它们,它们始终只是在摇晃着身子。
城主北文曜正慢慢地一层层爬上楼梯,身后跟着抱着孩子的女子。他沉熟稳重的步伐与女子轻盈的步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寂静的空荡荡的大厅里格外的刺耳。北文曜穿着质地还算可以的绒袍,臂膀粗大,身材也是十分的健壮有力,一看便是练武之人。而那女子,貌美惊艳,容颜也是非凡,身着紫红的锦缎,浑身上下虽都是普通的饰品打扮,却也难掩其美貌。
北文曜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映入眼帘的是宏大的阴森的大厅。大厅格局出奇的特别,在楼梯左手右手两侧的是排列着的石塑,那石塑高大雄健,颇具古风。狰狞着的,颔首而笑的,目光冷峻的,从头到尾,从左至右,一共排列着十四座古铜雕塑。两边雕塑中央是一片巨大的圆形区域,区域内,复杂的勾勒着奇怪的图案。自左往右,两道粗细不一的暗金色的线条,围绕着圆形区域的边缘缠缠绕绕,反复交杂。那图案以极其诡异的方式展现了另类的魅力,吸引着你去关注。圆形区域的中央,是一座正方形的方台,方台用普通的花纹装饰着,并无特别,但是方台之上又放着一个巨大的圆形器皿,器皿不深,里面还有慢慢的碧蓝色液体。那液体倒影着穹顶透过玻璃的湛蓝天空,天空是冬天的天空,却也像夏季的苍穹,此时散发出迷人的梦幻的光点,给人朦胧的感觉。
北文曜紧紧盯着那方台,眼神之中尽是坚毅与肯绝。“姬儿,你小心点,这边楼梯陡得很,小心孩子。”北文曜转身对还在楼梯上的南门姬儿说道,言辞之中满是怜爱。
“文曜,我不要紧,你快去找祭祀吧,正事要紧。”南门姬儿抱着手中的孩子终于站在了大厅里,轻声对北文曜说。
“嗯,姬儿,你现在这里等着,我去找祭祀。”北文曜整了整衣衫,朝着方台旁的一处黑暗走去一处黑暗走去。他慢慢的走着,一脚一脚踏过圆形区域内的金线,又一步一步的迈过,步伐稳重,但他的脸上却格外的凝重,像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要发生。
他在一处极黑的地方停下,单漆跪下,振声说道:“弟子北文曜,拜见祭祀大人。”
黑暗中没有什么反应,静悄悄的。他又一次说道:“弟子北文曜,拜见祭祀大人。弟子有要事相求,恳请祭祀大人能给予帮助。”
起初黑暗中还是安静,但这次北文曜没有再次说话,因为他知道祭祀要说话了。
而在此时,黑暗之中终于传来一道沙哑的老声。声音不大,却极富穿透力,其人肯定也绝非是也绝梌是等闲之辈,最起码从声音中就能判断。“北城主找老朽所为何事?”
北文曜脸上立马有了喜悦之色,但还是控制住了情绪,冷静地说道:“祭祀大人,我是来做血脉评定的,希望您能为我的孩子进行仪式。”
“唉,又是血脉评定了吗?”那个厚重的男声仿佛穿越了所有的黑暗来到了北文曜的身边。
苍颜白发的老者站在方台前,双手捧着襁褓中的孩童,他将孩子高高举起,超过了头顶,嘴中还念念有词道。
“清都贵神,祈禳众生。我生天下,慧照天人......”他神情严肃,微闭双眼,嘴中慢慢的吐出这些字来,清脆有声。
“北城主,你过来,抱着孩子。”祭司吩咐道,北文曜就站在一旁,立马靠近站着,接过孩子。
“血宿本为天命,天之所生。老朽冒犯神明,自恃修为,骄蛮罔顾,天主庇佑,代为明示。”老者头发,眉毛,胡子都已经花白了,说出这些话后,眼睛里写满了沧桑,又像是抗拒。
“北城主站近一点吧。”祭司向北文曜招手道。北文曜靠近后,祭司,也就是那个老者右手缓缓抬起,那是一双干瘪失去水分的手,猛地老者一摒拳,右手像是充满了力量,还有一层氤氲着的淡紫色的光芒覆盖着他的手,一层薄薄的,仿佛轻纱笼罩一般。
右手缓缓伸到孩童的头顶,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孩子十分可爱,静静的看着祭司,一直微笑着。“呵,可爱的孩子,天主会庇佑你的。”站在老远处的南门姬儿一直紧紧的盯着,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充满了担忧之色。
如果说北文曜轻松的话,那是不可能的。血脉评定,刚出生的孩子能够进行的最高规格的预判,预判结果准确无误,基本决定了这个孩子以后的人生道路。作为孩子的父亲,北文曜本身就背负着巨大的包袱,只因为他自己只是一个白色血脉者。孩子的血脉与父亲的血脉,很大程度上是是一脉相承的,不出意外的话,那么这个孩子的血脉也只能是白色。但是当然也会有其他结果,那种很小的几率下,还是有可能会出现其他血脉的,当然也只是有可能。
方台之上的巨大圆形器皿又有六条很长很长的细线牵连着,一直延伸到穹顶。从六个方向直上,像是六条细线牵着圆盘,圆盘也像是挂在那里一样。
祭祀的手移动到孩子的细嫩的右手上,孩子的皮肤光滑细腻,柔软弹性。突然老者的右手食指一划,孩子洁白的皮肤立刻多出一条细线,很快细线处渗出了殷红的血液。北文曜也并不紧张,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后面的南门姬儿却惊讶的喊出了声:“文曜,这?”“姬儿,没事,相信大祭司。”
“将孩子的血滴到金盘里吧。”祭司收回手,甩了一甩衣袖道。他又站在了方台前,等候着北文曜将血滴入。
伴随着清脆的血滴到水里的声音与孩子的哭闹声,金盘里的液体泛起了波澜。南门姬儿上前抱住了孩子,查看了孩子的伤口,掏出纱巾,轻轻覆在孩子的手臂上。
“好了,你们退到圈外去吧,我要开始了。”祭司也不看北文曜和南门姬儿就说道。
北文曜与南门姬儿站在圈外,紧紧盯着祭祀看。之间祭祀慢慢同时抬起双手,口里大声念到:“清都贵神,祈禳众生。我生天下,慧照天人!”他的双手突然插入金盆中的液体里,说来也奇怪,金盆中的血滴居然与那碧蓝的液体不融合。那一团血液只是在变蓝的液体里一上一下的颠簸滚动,毫不受拘束,自由极了,像是跳动的精灵,活泼可爱,富有灵气。祭祀的双手浸在液体里,他的手在胸前,在水里依次摆动,做着奇怪的姿势。那血滴当然也随着水波游动,更加无拘无束了。
再过了不知多久后,北文曜与南门姬儿都等了很长时间后,祭司才收回左手,右手依旧在划,,但渐渐停下来了。最后,他轻轻在液体表面一拍,一切归于沉寂。
金盘内出现了各种光芒,好不耀眼。在各种光芒中,唯有红色,蓝色最为耀眼夺目。其他的紫色,金色,黑色紧随其后。再看那滴血,他居然慢慢沿着牵连的丝线向穹顶爬去!北文曜,南门姬儿,包括大祭司都抬起头,目光随着那血液移动而移动。当血液在空中看不到时,又过了一会,整个穹顶像是一颗炸药爆炸了一样,从细线与穹顶的接缝处开始,向四周扩散,呈现一个圆形区域,十分洁白的光芒,像一朵纯洁的云朵,在苍穹绽放。
南门姬儿美目之中似乎是充满了泪水,神情也失落了起来。“文曜,是,是白色......是吗?”
北文曜其实早就料想到结果,他紧紧抱住南门姬儿与孩子轻声道:“没关系的,姬儿,没事的.....”
“很可惜,北城主,让你失望了,如你所见,孩子的血脉只是白色。也就是说,他以后不能去不能去修炼所有有关血脉色系的东西。”祭司将手背在后面道。
如果说北文曜真的不失望当然也不是真的,他本来就是白色血脉,不能学习血脉色系,并且受尽其他人的冷嘲热讽,要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不知要经历多少苦痛。他总是告诫自己没什么大不了,但事实上,他真的希望这个孩子能带给他希冀,不要像他一样经历太多的磨砺。
“我的孩子,上天注定你不能学习血脉色系,但总会给你打开别的大门。爸爸希望你以后会快乐下去,不要像我一样。你一定要快乐,真的,真的......”
南门姬儿伏在北文曜的肩头,怀里抱着孩子,此刻轻轻的啜泣着。
庙楼上空依旧是寒风凛冽,冬日暖阳何曾吹落北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