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紫烟笑容始终挂在脸上,云落雪是怎么留在她身边的,只有她自己和云落雪知道。所以,他这么说,云紫烟并不感觉到意外和气愤,反倒神色自然,看着云落雪有点生气的样子,心里却好像当即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谁知云落雪关注了自己,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陪伴。即然得不到他的心甘情愿的陪伴,那么让他盯着自己恨也好。
……云落雪,我是多么爱你,你懂吗?
云紫烟抬起了眼睛,看着云落雪,手伸将过去,将那半壶的凉茶提了过来,往自己的怀里一倒。正要喝,许是这长得和苏潋姬一模一样的脸上云落雪一时又狠不下心去。便抬手将小壶夺了过来:“凉,别喝。”
云紫烟表情一僵,转头去看云落雪,云落雪别过头去,自己喝着凉茶,好像刚才拦着她的人,并不是他。云紫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满满的觉得云落雪还是心里有她的,便又开心了摇了摇头……
正想着,只想人群中,有一女子提着瓷壶向着她们走了过来,云紫烟将将抬眼,便见着云落雪的表情一顿,再看这女子面孔熟悉,还没想起是谁来。便只觉得一壶温茶向着她和云落雪劈头盖脸的泼了来:“那茶凉,我这有热的。”
浑身上下都湿,全场刹时安静了下来。云落雪和云紫烟的头发和衣裳都透了。长长的发梢贴在脸上,滴滴嗒嗒的滴着水。桂花张开了大嘴,惊讶的程度不亚于云落雪和云紫烟两个人的措手不及。
“月灵?”云落雪轻声地问道。她是不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大胆!”云紫烟受不住,拍案而起。落汤鸡般水淋淋地指着月灵便道:“你敢泼我?”
月灵轻蔑地笑了笑:“我有什么不敢的?小女本就是小小一舞姬,随便你拿我怎么样都行。”
云落雪豁然站起,忙拦道:“不行,月灵你走吧。”
“凭什么?”月灵竟和云紫烟一同说道,怒看着云落雪。
“云大人,以前恕月灵高看你了。而今你倒也不如月灵这般眼清。你好好看看,她这一介小小的女子有什么好的?就算是长得好看,难不成,也比得过桂花那般得你心怡吗?”月灵明明就在为桂花鸣不平。反倒让云紫拿了话柄:“你倒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现在是在对谁说话。再过五天,我的公主封册便会召告天下。五天后,我可是堂堂的大唐公主,而云落雪则是我大唐的附马。岂若是那一介什么桂花能比的?”
回身,云紫烟又轻笑着看了看云落雪:“现在明明是我在受欺负,你让她走,摆明了是放虎为恶。以前以为,你只对尤大人动心,没想过,倒还有个桂花?行。云落雪,情史很丰富啊。小小桂花究竟是何许人也?我不知道,尤小美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 桂花已经从高席上重新走了下来,她一跛一跛的来到了云紫烟的身边,忙叫人拿来了一件新衣:“府上小姬不小心,撒了壶茶水,淋了您。云圣女马上便要成为大唐的公主了,想必必是心地善良,宽容大度。小姬无心之举,莫要见怪。云圣女,还是赶快把新衣换上,以免过后着了凉。”
云紫烟哪里肯这么轻易的放过,一咬牙一跺脚,说道:“当我是小孩子么?这样便也叫做不小心了?”
桂花一笑:“云圣女,我府上办宴席,想着,也是并没有发什么请柬出去。家宴而已,云圣女带着国乐师大人一同前来,小官也是欢迎的。只是,如果我这酒足酣畅之际,府里上下闹酒疯的人也是不少的。云圣女网开一面吧,那么,小官就不追究,您前来的原因便是了。”
云紫烟表情一顿,咬了咬牙,提着干衣,便让人带着去了另个房间换衣服去了。
只是这宴席远没有结束,经这么一闹倒也静了不少。于是,桂花一扬手,扬声道:“大家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于是曲箫声顿起,众人又玩了起来。
桂花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劝了月灵几句,便待着月灵朝云落雪瞪着眼睛走了,才让着云落雪进了别院里,听事。
瑞雪映梅别样红,这相叙的地方,便是舞圣府里有名的腊梅园。云落雪披着湿的头发,跟在桂花的身后,经过这一方被腊梅充斥的小园,心情万千复杂。
桂花一跛一跛,走得并不快,可云落雪却好像总也追不上她,一直留在她的身后走着。
许久,只听见桂花轻声问了句:“冷吗?”
云落雪终于禁不住,笑了:“你可终于知道问了。”
桂花冷笑道:“自然,冻坏了你,那公主可是要换你的脑……”
还没等桂花说完,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一只大手冷不丁的抓住,而且因为力道太大,她的身子完完全全的离了地,一下子撞到了云落雪的怀里,桂花仰头,刚要骂,只是一张炽热的唇压住了她的嘴,一时间她不知所措,瞪大了眼睛,挣脱,捶打,躲闪,都无济于事。云落雪就那样固执将禁固在怀里。桂花的眼睛终于慢慢的湿了,她转过眼神,迎上了云落雪的眸子,他的眸子还是那么的好看。在琉璃般的夜色时,他的眸子如星辰般美丽不可方物。只是那一抹柔色在这双美丽的眼睛慢慢地变成了伤感。他看着桂花的眼底那层胀得满满的泪雾,慢慢地,离开了,她的唇:“ 是不是……你都忘记了?”
桂花怀着一丝笑意,笑中又是一层层哭的味道:“是我忘了,还是你忘了?你已经不属于我了……不是吗?”
“不是。”云落雪摇了摇头:“我永远是你的。”
桂花又有种哭笑不得的味道:“我已经越来越不了解你了。你的紫烟要来了。未来的附马爷。”
“我不怪你不信我。”云落雪淡淡地说道。
桂花扶住了自己的唇,长吸了一口气,仰首,让自己的哭得不要那么明显,憋着一股劲:“你的离开,是在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失了马语,丢了足行,身无分文。甚至只有一条命……”
云落雪微笑着看她,明显是调转了话题,又仿似还有什么更深的寓意:“又过了一年,新春吉祥,麦芽糖好吃吗?”
她明显是吃过了他送的糖,如今他这么问了下来,便又不知要如何来答,只得收了声音,不再说一句话。转身,桂花继续一跛一跛的继续向着腊梅园里的一间观梅小室里走去,夜色更深,静如明玉,桂花好像只想一个人走,不在乎云落雪会不会跟上她。又好像她想让云落雪跟着她走,只是不再提刚刚那一慕,将她拥在了怀里,用很深的力气,将她拥住,用一个吻,来诉说着千言万语,用一个吻的时间讲述他的心里,是不是,真的还爱着她。那是一个由桂花体会到的力量。比狮虎还霸道的固执,又如同心里千万热火烧灼般的热烈,拥她入怀里那种暗暗的轻柔,让她知道,就算是被他这样的揉在怀里,却没有一点的痛的感觉。云落雪,住在你心里的,究竟是谁,是我吗?如果是我,你又为何要留在云紫烟的身边?
只是身后,云落雪并没有跟上她,而是站在那里,许久,才在桂花的身后,唤她:“那日,将你一个人丢在囚车旁的雪里。也应该是现在我这般的冷吧?”
他的衣服早已湿透,她知道。甚至在这种滴水成冰的冬天,他的身上的热量,应该早已散发怡尽,她知道……
“桂花,那天听说你那天穿得很少,你就那样一个人站在那里,很久……应该也是这样的冷吧……”
还没等云落雪说完,只见桂花转身,跛着脚将披在身上的白狐裘蓬披在了云落雪的身上,多多少少应该暖和了不少吧:“别猜了……那天……比你这冷。”
“对不起。”云落雪淡淡地说道:“冷的是心,对不对?而我,至少还有你的这一件,裘蓬。”
桂花冷笑了笑,慢慢地倒退了几步,之后,便一跛一跛的自己先走开了。
当云紫烟换好衣服,被人带路找来腊梅园的时候。正好进门便见着云落雪披着桂花的裘袄,正在喝着热茶,而桂花则是坐在他对面的桌子上,拿着一只龟壳子来,左摇摇右摇摇。这是这几个月来,第一次看到云落雪如此闲适的去品一杯热茶,而桂花的表情,看着就好像贤惠的人妻那样坐在那里。天知道在她不在的时候,云落雪和桂花都干了什么事。总之,便是黑着脸去,直接走了过去。瞪圆了眼睛,去问云落雪:“你什么时候披上了尤大人的裘蓬?之前答应了我什么?你是不是都忘了?”
桂花一听,便是来了兴趣:“噢,答应了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云圣女瞪圆了眼睛,怒道:“这种私事,也是容你来听的?”
桂花摊了摊手:“好啊,不听就不听,要不你俩人慢慢聊,我先走。”说完,桂花起身,要走。云紫烟却突然扬手,将桂花拉住,一脸的沉闷样:“别走,太后让我的你,有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