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出事了!
万历年间由于天灾频发,妖人四起,战争不断,加上税收被文官集团把持,所以内库开支紧蹙。皇帝没钱用,自然就要自己想办法。之前万历爷想了好些个新点子,其中就包括加大广东珍珠的开采量,把珍珠拿去换钱花,毕竟宫里十万张嘴都要吃饭呢。广东地区于是形成了一个官商勾结的利益集团。这个集团的买办,广东始兴县李圆朗在这个过程中发了大财。
李圆朗,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生,广东始兴人。家族为明朝皇室木料供应商,负责将南洋的木料走海路运到南京,然后沿京杭运河运往京城。万历十三年(1585年),李家靠着贿赂内官,从宫中讨得一采珠巡检使的官职,从九品,隶属于内廷银作局。虽然是从九品,因为归宫里管,能够着冠服,从京里到地方无人敢惹。
采珠巡检使就是为宫中采珍珠的,工作就是把疍民采集的珍珠收集起来送到宫里,然后从宫里拿钱再分给这些疍民。麻烦就在于地方官吏也对珍珠索求无厌,如何把采集到的有限的珍珠在地方官吏与宫里之间进行分配,于是就成了个大难题,毕竟得罪了谁都不好。
李圆朗还有个秘密的身份--始兴县当地的白莲教教主!“造妖书,煽动人心,言有易死还生,先天演禽及剪纸为人马,夜则飞动并飞劫杀人诸秘法”。所谓先天演禽法,即唐袁天纲相法,载五行、干支、人相、过去、现在、未来、吉凶、祸福、因果、报应等。很纠集了一些铁杆子的信徒,和翁源县的白莲教教主王子龙互相呼应。
正德以后,白莲会受罗教(明代罗清所创,宗旨近于禅宗南派)之影响,吸取“真空家乡,无生父母”之思想,奉无生老母为创世主,宣称无生老母派弥勒等神佛下凡,将迷失红尘中之皇胎儿女收回真空家乡。广府方言读为“眸尚娄牟”,要镇*压白莲教的官府就称呼为“丢雷娄牟”,以示敌对。“丢雷娄牟”在广府话里,问候对方母亲的粗俗话语。
现在呢,由于辽宁的横空出世,万历在和前朝的针锋相对中,处于强势。而且内库的收入也很丰厚,用度充足。由于经济上的紧迫性没有了,在内地的各种敛财的手段,也是大大放松。但是到下面捞钱的没有了下面的太监不是这么想啊!
太监作为一个身心遭受重创、整日生活在深宫内院的群体,由于生理、心理和所处环境的特殊性,使得太监呈现出一种与常人迥异的性格特征。而这种性格特征进一步影响和制约着太监的言行,从而导致了太监畸形性格的形成。
服从权威、欺软怕硬、阴险狡诈、思想极端、不讲原则、心理阴暗、贪得无厌、见风使舵以及奴性。总而言之,太监是中国皇权制度下,培养的一批优秀的皇家高级服务员。其业务培训都是为了服务皇帝而设。对个人要求隐藏个性,奴颜卑漆,表面恭顺,头脑灵活。这种人才一旦进入政治,专业很不对口,产生适应障碍,又极易膨胀,最终往往乱来,搞乱一个大滩子。
由于这两年陈矩的出彩,频频得到皇帝的赞许,让其他可以外出办事的太监感到鸭梨山大。太监最大的惟一的目标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被皇帝相中,以便飞黄腾达。现在看到陈矩得到皇帝赏识,怎么能不妒嫉呢?
要得到皇帝的赏识,首先就要做好自己的本分。李敬在上一年来到广东,负责督办采珠的工作。一上任就加大了逼迫的力度。
采集野生珍珠完全靠人手,由于古代采珠技术、装备的落后,疍民年年月月冒着生命危险替朝廷采珠,十之八*九横尸海底,留下这许多孤儿寡母。本来疍民应付正常的缴付已经很惨很苦,如今李敬为了向皇帝邀功,逼迫疍民,不仅不体恤采珠险苦,还把人往死路上赶。
在死伤好些人后,忍无可忍的疍民们爆发了,他们杀死了李敬和他的随从,抢夺了他们的财物和船只,出海逃去南洋。
宫里来的人被杀了,直接相关的人难辞其咎,得杀头啊!怎么办?得找个替罪的。难得现场还有一个幸存者,就他了,贪图钱财,谋害内官,顺理成章喔!
可是这个幸存者可不是泥捏的,可以让你们搓圆摁扁。李圆朗能坐上始兴的白莲教教主的位置,有自己的能耐,既然能在疍民的暴*动中逃出来,也可以从官府的围捕中逃脱,逃回了自己的老巢,始兴县朔源下洞水宝庆庵。
逃回了老巢也不保险,官府为了向宫里交代,是不弄到自己的脑袋绝不罢休。看来逃不是个办法,李圆朗和好基友王子龙商量了一下,决定那就反了吧!
李圆朗诡称王子龙为黄巢之后,有黄巢遗金十二窑,愿与从者瓜分之。又言王子龙乃弥勒降生,受无生老母所托,将迷失红尘中之皇胎儿女收回真空家乡。还言子丑年天有大灾,鬼将食人,捐资自投者给米符可免。
呵呵,在广府话里“黄”、“王”同音不分,村夫愚妇当然也分不出来这个是“王子龙”,不是“黄子龙”。而且黄巢的大军当年是到过两广一带的,黄巢有宝藏留存的传说,在当地很有市场。
经过一番舆论准备之后,万历十七年(1589年)四月,李圆朗与王子龙遂聚集始兴、翁源两县白莲教徒数百人发动武装,分兵到东桃等处祭旗鸣金,下令东桃人惊走,因肆焚劫。又出兵攻打南雄府等地,声势甚大,至龙南县亦有从之者。一时间,周围地方,官员军将纷纷传扬:“‘丢雷娄牟’好生厉害!”
在原来的历史上,“有司集乡兵以御之,斩子龙擒圆朗,余党悉平,南赣巡抚以闻赉耀等有差,圆朗伏诛。”
现在就大有不同了,李圆朗起事,有自称圆朗山东同宗教友,姓李名稼轩者投效,捐高价购置的兵器盔甲,并诱开南雄城门,让李圆朗与王子龙得以顺利占领整个南雄府。
占领南雄后,李稼轩自领外出购买兵器盔甲粮草,携带重金,离开了南雄。
李稼轩很快就失踪了,跟随的李圆朗的人也消失了。李稼轩再出现的时候是在金陵城里,恢复了原先的姓名“王森”,向从山东回来的李思维禀报南下广东的详情,段箫、金次朗侍立两旁。
(王森的事迹,各位不妨百度之。)
白莲教谋害内官,造反起事,攻破南雄,声势浩大。各地官员再也不敢怠慢了,一面加重上报,一面调集重兵围剿。长江以上,兵力为之一空,潜入内地的江浙湖匪,纷纷起事,其他地方的邪*教土匪闻之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