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庆一回府,便听闻孟之玫仍旧高烧不醒的消息。也不顾远道而来,在正厅等候的老夫人,兀自去了客房。
面对李炎庆的嘶吼,下人们纷纷听话去宫中请御医。
听着李炎庆的吩咐,老大夫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转而偷偷溜出房间,出府而去。
待所有人都走了,李炎庆将两根手指搭在孟之玫的腕脉之上,听着床上人儿杂乱的脉搏跳动声,他的眉头皱的越发紧蹙起来。
“庆儿!”
然,还未待李炎庆在桌案的纸张上写下药方,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道老迈且中气十足的呼唤声。
李炎庆无奈的皱眉,转而打开房门,迎了出去。
“祖母!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李老夫人本就疼爱这个孙子,一见孙子喜笑颜开的迎过来,立马便消了气。面上却佯装不满的嗔道:“哼!我不亲自过来,你会过去吗?”
“祖母!庆儿这不是在忙吗?您就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李炎庆连劝带哄的扶住李老夫人,心里却是对房内的人儿担心不已。
李老夫人听李炎庆这般说,心中越发舒坦。嘴上却仍旧不饶人的说着。
“那是,你现在该有多忙啊!忙得连家都不回。可不是有出息了。唉!出息的连我这老太婆都不来瞧咯~”
“谁说的呀!阿兄心中可挂念祖母呢!”
李老夫人的叹息声还未落地,身后便传来一道甜甜的女声。恍若一道春风扫过一地热寒。
李炎庆望见南宫琴,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欢喜的朝她眨了眨眼。
南宫琴自然知晓李炎庆的心思,俏皮的一眨眼,小跑到李老夫人的跟前,嘻嘻一笑。
“你这丫头,还是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儿。”李老夫人嘴上嗔怪,面上却笑得合不拢嘴。
南宫琴嘿嘿一笑,从身后取出一沓纸包递到李老夫人面前晃了晃。“祖母,猜猜这是啥?”
李老夫人闻言,会心的闻了闻,露出一脸的沉思模样,似孩童般兴致勃勃的猜道:“食味殊的烤猪肘?”
“祖母真聪明!”南宫琴开心的将头朝李老夫人的怀里蹭了蹭,转而嬉笑道:“这个可是阿兄差我去买的,阿兄心里可是十分挂念祖母的。”
一听这话,李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哎呀!还是你这丫头最甜,懂得替庆儿讨老婆子我的欢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啊!庆儿这个人才没这么贴心!”
南宫琴一皱鼻子,对李老夫人的话佯装不满。
“祖母~我说的可是真的。”
李老夫人本就不在意这些,方才心里的不快也早就消失了。是以,面对南宫琴手中的吃食,她剩下的只是期待。
多日前,李炎庆回过李府。当日手中提的就有这猪肘子,这不吃不知道,一吃便爱上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也差下人去食味殊买过,却得知店铺关门歇息几日。当下心中失望,便想着来看看孙子,一探究竟,却不想连孙子回府了也不立刻来见,反而往这客房跑。
想到此处,李老夫人心底又有些不痛快了。郁郁道:“我看这个才不是食味殊的猪肘子,近几日老婆子我天天派人去买也没买到。今个儿本想来问问庆儿这食味殊到底出了何事,却不想还受到了孙儿的怠慢,老婆子我心里不痛快呀!”
方才还松了一口气的李炎庆见李老夫人又闹起情绪了,默默叹了一口气。目无担忧的瞟了孟之玫住着的房间一眼,心慢慢下沉。
“你说我这老婆子也是够可怜的。以前在雁州的时候喜好吃那个孟丫头做的饼子,却不想离开了雁州。如今好不容易喜好吃这猪肘子,却不巧的碰到店铺关门……唉……人老了……连吃的都欺负我……”
“祖母!这真是食味殊买的猪肘子,当真是今天重新开张的。不信您尝尝。”南宫琴一脸无奈的看着李老夫人,转手将手里的猪肘子拆开递了过去。
南宫琴的手不过举在李老夫人面前一瞬,便被老夫人一把夺了过去。
南宫琴望望李炎庆,不解的撇撇嘴,快步跟着李老夫人朝正厅行去。
然,还未待众人将李老夫人带离开客房门口。便见李老夫人如孩童一般迅速转身,让身边的嬷嬷直接冲进客房内。
见状,李炎庆暗叫不好。却已是来不及阻止,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房门被推开。
“老婆子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孙子可是金屋藏娇了。”说着,她脚步缓慢的朝床边靠近。轻轻撩开床幔。
“祖母!”李炎庆无奈抚额。“庆儿知道不该瞒着祖母,可现下她病着,我也不能带她去见您。待她病好了……”
“待她病好了你才打算告诉我?”李老夫人目不转睛的望着躺在床上,眼睫湿润的孟之玫,心底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疼惜。“庆儿!皇上昨日便赐婚了,若不是你母亲去梅妃那儿坐坐,怕是你将她娶进门了也不会告诉我们李家。”
“阿兄,皇上让你娶欧阳姐姐?!”南宫琴如遇惊雷,不可思议的盯着李炎庆。
“是!”李炎庆轻叹一口气,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望着孟之玫的目光写满温柔。“我就是想和她在一起,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能够拥有她的机会。”
这句话,李炎庆说的没有任何依据。可他有一种感觉,只要这次孟之玫最终能和他成婚,他们便能相守一辈子。若是不经意错过,那么这辈子,他与她便再也没有相濡以沫的缘分了。
“庆儿!你明知道她心中没有你!”李老夫人忧心的叹息。“但凡她心中有你,当初在雁州,她便会不顾一切的陪你回京都。而不是……”
“祖母,有些事您并不知情。”
“庆儿,我是怕你竹篮打水一场空啊!”李老夫人摇头晃脑一阵心疼。
李炎庆闻言,双眸微垂,望着孟之玫的神情有掩不住的落寞。“即便如此,我也要试一试。”
李老夫人观此,顿了片刻。许久才缓缓答道:“如此也好,往后也不必发愁吃的了。”
话落,众人皆惊。唯有李老夫人如同没有察觉一般,带着一席下人离开。
李老夫人走后,南宫琴不可置信的望着李炎庆,轻声道:“阿兄!她可是周国人!”
“我知道。”李炎庆用两指搭住孟之玫的腕脉,面露温和之气,闭目不再言语。只细细感受孟之玫脉搏的跳动。
许久,也不知道整个房间静谧了多久。
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李炎庆才微微睁开双眼。
“大人,御医请来了。”
“进来!”
李炎庆退出床幔以外,拱手朝御医一揖。“有劳张御医了。”
“大人过奖了。”张御医礼貌行礼,转而打开药箱,取出金丝线让丫鬟系在孟之玫腕上,开始把起脉来。
须臾,张御医命人收回金线,旋即写下药方递给李炎庆,说道:“孟姑娘属于内热外寒,并非一般的高烧,更有心病。这些药方可退烧,但心病方需心药医。”
话落,张御医也不等李炎庆多说。提着药箱便告退了。
李炎庆攥着手中的药方,看着床的方向,心底莫名生出一丝无力感。
南宫琴看出李炎庆的失落,无奈的一把夺过李炎庆手中的药方,递给门口的一个丫鬟示意她去抓药。
转而关上房门冲李炎庆说道:“阿兄,你何必自欺欺人呢!”
李炎庆没有任何反应,只淡淡看向孟之玫,不言语。
“依你的性格,昨日就替她把过脉了。明明就知晓她的情况,为何还要找其他大夫呢!”南宫琴心疼的看着李炎庆,眼底深处是藏不住的疼惜。“是她不愿面对,不想醒来。你何必这般伤害自己呢?”
“我自有分寸。”李炎庆深吸一口气,挥掉一脸的情绪,冲着南宫琴说道:“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南粤国。”
“阿兄!”南宫琴一听这话,眉头立刻深皱起来。
“这里的事,我会尽快解决。”李炎庆丢下一句话便出门而去,丝毫不顾身后的南宫琴如何不满。
南宫琴气愤的直跺脚,一屁股做回椅子上撅着嘴,双手抱胸直生闷气。
此时的她并没有意识到,房顶上正中间的一片瓦正被人轻悄悄的揭开。
那人揭开瓦片,手指一弹,一颗石子,准确无误的打中南宫琴的晕穴,令她昏死过去。
……
李炎庆再次回到府尹府已是下午。这次,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脚步匆匆,身着浅紫色袍服的男子。
“她就在房内。”李炎庆冲宇文旭指引,“我不是在给你机会,我只是请你救醒他。日后,我定会还你这份恩情。”
宇文旭闻言面色仍旧冷凝,“我同样不希望她出事。”
话落,李炎庆已经推开了房门。
乍一望见南宫琴昏睡在椅子上,他眉头一跳,转首望向床边,却发现床上哪里还有孟之玫的人影。甚至连那床红色缎面的蚕丝被也不知所踪。
“她人呢?”宇文旭发现不对劲立刻发问。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