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鬼迷心窍、胡乱怂恿了六姑娘犯了几个小错事,这才勾成这般大混乱的!”
“妈妈,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呢!”宋鸾华看着宋希华惨白的面孔,“现在是非常时期,妈妈还是老实点的好,以免到时候搭上了性命,却是什么都能没留下!”
杭妈妈与檀妈妈都是生得一副老实的相貌。
可檀妈妈是真老实,偏向懦弱,人就算能干、但却不是能做些重要事的;檀妈妈则是外表颇具欺骗度,实际上能言善道、上一世最终,更是替宋希华争取到叶太夫人与叶夫人喜爱的关键人物。
如今这人说是提早认错,给宋希华做了替罪羔羊,让自己来缓冲两老的怒意也还真是不为过。上一世宋希华可是过得顺顺当当的,一路过关斩将,坐上了叶少奶奶的位置——即便最后有宋秀华的反击,但仗着有叶夫人、叶太夫人的疼爱,还是稳稳地压了宋秀华一头。
“杭妈妈,七姑娘说的并不错!”宋太夫人站起了身子,慢步踱向杭妈妈低着头的身子,“好的奴仆,确实该好好护着主子,在他们危难之时,可以尽到奴仆该有的义务;可如今六姑娘还小,正是性子不定、对什么事情也没个对错判断的时后!要是做错了,当管的自要惩处,可不能由着六姑娘的性子,拿着你的性命去替他遮掩!”
宋鸾华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宋太夫人说得是不错,可杭妈妈明显不是普通那些贪生怕死的婆子。
“启禀太夫人、七姑娘……”杭妈妈冷静地再次叩首在地,额头用力地撞击、带出了响亮的闷响,“这事情确实就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了,宋大总管确实也是同曹姨娘有所拉扯,也是奴婢正巧碰见了、想着能拎这事儿来拿翘罢了!”
说着,杭妈妈还像是嫌着自己还不够有诚意,毫不顾忌自己形象地攀到了太夫人脚边,乞颜般地仰头看向宋太夫人,
“太夫人,奴婢说的可都是事实,要是有谎,定是会遭天打雷劈、永不得超生的——!”
宋鸾华微勾着唇角,偷偷看向泡泡所站的方向,就看将对方尾巴一摆,外头雷声登时滚滚炸响!
而此时,本是缩在角落,抱着逐渐冷去的尸体的宋秀华,却是猛地弹起了身子,便是冲到了杭妈妈的身边,猛地给了她侧腰一个狠踹!
“秀姐儿——!”宋太夫人大吃一惊,忍不祝看向了宋鸾华、似乎是想要其去赶紧阻拦这个有些失控的妹妹。
杭妈妈本就是全心全意地为了从宋太夫人这处下手,所以从来也没有在乎这个倍受打击的十一姑娘。否则换作以往,她也是绝对不可能露出这么大的破绽给人抓个正着的。
“妈妈——!”宋希华呜呜咽咽地在依兰怀里挣扎着、哑喊着,但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秀华一把将人给踹了个跟头,脸色发青地仰躺在地上。
宋老太爷有些惊讶于宋秀华的狠辣,才多大点的小女孩?面对一个比自己大上三十多四十岁的妇人,竟然还有办法做到这样——若非没有那么大的恨意,又怎么会有办法做到呢?
然而,就在所有人为了宋秀华的动作一个屏息之时,外头、却是响起了陈氏特有的尖锐嗓音,
“这都是做什么?荣禧堂大半夜的不熄灯,你们这群服侍的人都傻了不成?还不赶紧替我通报——!”
宋鸾华猛地一个转头,定定地看向了宋希华的眼睛。只见后者的眼里划过一抹得意,在察觉到宋鸾华的目光之后,还示/威般地扬了扬下颔。
“做什么吵吵闹闹的!有了身孕的人了,还不回了自己的房里好好歇息、大老远地来我这儿是做什么?没看到你二弟二弟妹都好端端地留在侬香苑里不给人添乱么?”
宋太夫人平日里骂陈氏本就是不怎么客气,纵然因为她怀孕而多少有些收敛,但此刻因着如麻乱般的事情横隔在眼前,心浮气躁自是不必多说!更甚者,曹姨娘才在这儿出了大红,几个二等丫头还在清理呢,血腥之气在空气中刺激着人发燥,哪里还是个孕妇能呆着的地方?
“夫人,六姑娘正在里头啊!”忽地,一个有些荏弱的细微嗓音,在外头小心翼翼地响起。
宋鸾华还正盯着宋希华看着,一听到那个声音,忍不住微微摇头。
这百合也太过胆大了,大半夜的去叨扰陈氏,也亏得是个一等丫鬟……宋希华摆明拿着人当炮灰,连蝶豆都只放了荣禧堂外头守着——这百合偏偏自告奋勇地去做了看似光荣却最危险的事情,只怕这回、偃月楼又该断送掉一条性命了!
“这声音,不是希姐儿身边的百合么?”宋太夫人脸色阴沈,黑压压地看着宋希华,就是不悦地说道,“妳这才多大的年纪?连长辈都可以跟着算计,莫不成是我们宋家亏待妳了?此等大逆不道、有违孝悌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娘、您说得是什么?希姐儿做错了什么?”因为怕曹姨娘的状况会吓到陈氏,包括华老先生等人,还是将其拦在了外头,是以陈氏根本不晓得里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只知道她的希姐儿,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宋太夫人给切切实实地骂了意场!
宋太夫人有些恼怒地看了宋希华一眼,又环视了在屋里的几个人,最后悲哀地发现:宋大总管夫妇因为涉情过深,情绪也尚未恢复、根本用不得;依兰去抓着宋希华,早就已经卡死;细辛倒是得用,可她也已经负责守在外头、看样子是很难拦得住陈氏……
再加上这里还有个随时可能再次暴走的宋秀华……
“娘——!”陈氏久等不到宋太夫人的响应,顿时是急了。她哭哭啼啼地拢着肚子站在原处,撇眼瞧见有宋秀华的丫鬟站在人群之中,干脆地放声喊道,“秀姐儿是您的孙女、难道希姐儿就不是了么?她的身骨子弱,您还舍得大半夜地折腾着她?您还真是狠心啊——!”
“别嚎丧了——!”宋秀华忽地一阵爆喝,双眼倏地通红,恶狠狠地看向因为她的暴怒、从而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条路、直通了陈氏惊惶的眼眸,“不过就是揣着空包的蛋,整天神神叨叨的,像个疯子似的,和妳女儿一样,是想把大伙儿都折腾的人仰马翻么——!?”
“秀姐儿,妳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到底还是不是妳的母亲了?”陈氏自打怀孕后,除了宋太夫人、可就再也没有受过多少气。
宋秀华敢这般跟她叫板,着实是让被她乖顺地服侍了好一阵子的陈氏,相当的不适应。
“母亲?”宋秀华一听到这个词,忍不住就又是冲动地向前跨了两步,直到遇上了宋鸾华侧着身子的阻碍,这才有些冷静地直了直身子,没有过于激动地连对着嫡母都下了手。
“秀姐儿,你刚刚说的是什么个意思?”宋太夫人一向只关心整个大宋家的利益,敏锐地抓住了宋秀华话中的不对劲儿,便是变了脸色,很是紧张地看着人问道,“你母亲做了什么!?”
宋秀华缓缓地转过身,看向了脸色都有些焦急了宋老太爷和宋太夫人,再转头看向满脸惊愕的宋希华,终是忍不住仰头纵声大笑,畅快非凡,
“哈哈哈哈哈哈——!陈氏根本没有怀上孩子,亏得是她狐假虎威,做了这般久的作态、偏偏所有人都是信了,否则哪里还会有今天这么多事情出来?”
宋大总管那般忙碌,哪里有可能进到内院里,和个不受宠的姨娘拉拉扯扯?
田庄上偷卖秧苗的事情是真,但那可是陈氏自己太过自信、也太过贪心才造成的最终结果。
宋希华想得好,总以为陈氏手里有着怀孕这个免死金牌,趁机想要把宋家老一辈的人给一网打尽——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手的拿到的可不是免死金牌、偏偏是催命的邪物!
陈氏当初说曹姨娘不过怀了个身孕,就可以嚣张得不把她放在眼里。可陈氏和宋希华不也是为得这般,搞出了这么多根本不该做的事情么?
“不可能——!”陈氏一听到宋秀华那般说法,顿时抓狂了!
她扯着自己的袖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眸怨恨地看着宋秀华,
“当初妳端来的每一碗汤、我都是让人验过的!根本就没有毒、也根本就没有问题——!”
否则凭借着宋秀华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陈氏就有充足的理由完全不信任她所送过来的所有东西!
“是啊,所有的东西都没有毒。”宋秀华狰狞第一笑,看着陈氏惊骇的模样,满意地一笑,“可是所有东西凑到了一块儿,就偏偏会让妳停经淤血,营造出怀孕的假象!”
反正照着‘陈氏’怀孕的时间,也已经要两个月了。如果她再不揭露,早晚也要被众人给发觉。
这个女人硬要来救场,她可就要让这对自私到极点的母女来尝尝狗咬狗、易嘴毛的滋味……
越是亲近的人的伤害,所带来的代价也会是刻骨铭心的痛。
宋秀华愉悦地眯着眼,看向陈氏,语气轻飘飘地说道,
“当初要不是六姊姊百般威吓,要女儿替她办成此事,此番伤身、又有悖道德的事情,哪里是医者可以做的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