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阁内飘荡着淡淡的药香,枭冷高大的紫色身影早早便映入了赐香的眼眸。她顿住了脚步,咬着唇,越发纠结的要命。果然女人不好惹,夜酒酒走则走矣,还给她出了这样的一个难题。
“杵在门边做什么?你要的那份骨绒草还欠些火候,一个时辰后再来拿,”枭冷头也不回,话语中却带着一丝温柔。
赐香的心脏蹦的一跳,要说的话堵在嗓子眼儿里,说不出口。她知道枭冷其实是一个很骄傲的人,断不容许她们这些老娘们儿将他推来让去。
“怎么不说话?莫非有什么亏心事不成?”枭冷转过了身子,华丽的紫色长袍依然令人眩晕。
赐香的嗓子紧了紧,嗫喏道:“夜护法要走了!”
枭冷的鹰眸猛地一缩,俊白的脸上掠过怒意,抿着薄唇,将手头的草药扔在了一边冷冷看着她。
“枭冷……其实……”赐香下意识的向后挪了挪脚步,两只手不知所措的夹缠不清,强压住了那点儿亏心笑道:“其实……夜护法真的是不错的女子……而且对你用情至深令人感佩……”
“嗯哼……”枭冷的唇角裂开一抹冷意,琥珀色的眸子变得更加深邃了。
赐香硬着头皮继续道:“她为了追逐你的身影吃了不少苦,好得也是相识一场,即便你心中不喜,但是也抽点儿时间送送她吧!她……”
“你呢?”枭冷一步步逼了过来,一把抓起了她的手臂,猛地一扯将她拽进怀里,冷冷逼视着她,“你的意思是什么?”
赐香有点儿害怕,尽管枭冷初始蛮横,但是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冰冷眼神看着她,她的舌头有些打结:“枭冷……我觉得对于喜欢你的人最好不要辜负……她虽然是魔教的左护法但是一个女孩子这样待你……你就不能送送她吗?”
“闭嘴!!”枭冷怒斥,眼眸中的火焰几乎要将怀中这个读不懂他心思的女子焚化了去,“赐香,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将我推到别人的身边?你的心让狗吃了吗?”
“我觉得事情不是这样……”赐香头痛欲裂,忙组织那些苍白的语言。
“你这个比猪都要蠢笨的混蛋!!”枭冷恨不得掐死这个糊涂蛋,夜酒酒自是知道他不会去见她,便想着法子让赐香来做这说客,偏偏怀中这个糊涂的家伙心甘情愿给人使唤。
他一把将她推开,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你口口声声说不要辜负,呵!你便来辜负我是吗?好吧!如你所愿!!”
枭冷绕开赐香纤弱的身子,大踏步走到门边,停住身子回眸冷冷说道:“你这个小混蛋,莫要后悔!”
赐香一愣,这是什么话?她需要后悔吗?
“枭冷!北郊的长亭,夜酒酒在那里等着你!”
枭冷的脸色又暗了一层,硕大的拳头握得太紧以至于关节处泛着清白色的幽芒,他忍了忍扭过头一脚踹开雕花门。夜酒酒这一次果然是逼得太狠了些,若不然这丫头也不会这么大胆子找他来。他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要同夜酒酒说分明,做一个了断,既然避不开那就去面对。
“枭冷!!”赐香猛地喊住了他。
枭冷的身子登时停住,心头泛起欣喜的微澜,莫不是赐香小丫头不想让他去见夜酒酒?
“枭冷!你记得回来啊!!还有凌霜花和那枚紫晶胆没有炮制好,过几天炼制丹药时,我要用的,你不能半途而废跑了去,否则要扣工钱的啊……”
嗖!一支开得正艳的木槿在枭冷的内力催逼下猛地撞上了赐香的额头,留下了准确无误的红印。
“哎呀!!!”赐香呼了一声痛,忙捂着额头,“枭冷你这个疯子!!”
枭冷继续向前走去,暗道死丫头我给你做的面具故意将那光洁的额头露出来,便是为了方便教训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敢逼着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那就要准备承受我对你的惩罚。
他出了一口恶气,心头倒是松快了许多,抬起头看着蓝色天际。若是快的话,一个时辰便能送走夜酒酒那尊瘟神,赶着回来还能将揽月阁中的那些药材炮制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有些迷恋上回春阁的生活。每天炮制药材,和那个死丫头忙忙碌碌一起努力赚银子,晚上在紫竹林数银子,然后送她回揽月阁的时候月下漫步斗嘴。他几乎将以前的那些血雨腥风忘得干净,心中只有赐香带给他的安逸。如果能够,他愿意就这样陪着她一辈子,也是好的。
灵儿看着走出大门的枭冷,几步回到了西偏厅的客房。共襄仰靠在紫竹藤椅上,今天换了一身上好的纯色锦袍,袍角处绣着几朵杏色桃花。头发束了起来,别了一支桃木簪子。整个人简约清雅,平添了几分宁静。
“主上!!”
“说吧!”共襄修长的指尖擎着一粒嫣红的果子飞进了唇间,轻轻咬开,滋润的表情瞬间蔓延。
“枭冷离开了回春阁像是要见什么人。”
“真是找死!”共襄缓缓坐了起来,接过瑁儿递过来的丝帕擦了擦手,茶色眸子里闪过一束光芒,“这个家伙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没有南昭陶家的命令,他也敢去寻死?要知道他的命可不全是他自己的!”
“主上,我们怎么办?烈王那边也来信了,这一次伏兵已经就绪,想来抓住夜酒酒不是难事。只是担心魔教的人已经对夜酒酒失望至极,会把她作为弃子不用 ,墨羽那个老狐狸想必不会因为这样一个小丫头答应烈王的条件。”
共襄半握着拳一下下轻点额头,唇角一翘笑道:“他定是不会为了一个区区的左护法损失到手的利益,要知道这一次为了促成和魔教的联盟,皇甫即墨给他的好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不过……”共襄茶色眸子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想必会拼尽了性命护着他的女人。”
“右护法恒安?”瑁儿和灵儿同时惊呼出来。
“是的,”共襄看着窗外的天色,“右护法恒安可是亲自将夜酒酒带回了魔教总坛,上一次皇甫即墨在那魔教总坛的时候对夜酒酒言语调笑了几句,差点儿激怒了这个醋意十足的恒安。若不是他老子阻拦及时,怕是那恒安早已经将皇甫即墨杀了。”
“这一次如果烈王以夜酒酒为要挟,恒安必定会做出让步将皇甫即墨在魔教的势力铲除一个干净,这样一来,只怕是皇甫即墨再同魔教修复关系也是不能够了。”
“主上!我们做什么?”
“等着看好戏,然后背后补刀!”共襄笑得姹紫嫣红,一边的两个婢子具是一阵恶寒,这人怎么可以这么阴险呢?
“不过,要是枭冷也参合进去就不妙了,”灵儿提醒道,“要不要拿出夫人的印信让他有所顾忌?”
“不用,”共襄唇角的笑容渐渐落了下来,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脸色有些变化,“赐香丫头在回春阁杵着,想必枭冷绝不会同夜酒酒离开,他这样的人若是动了情便是真的万劫不复。”
瑁儿心头一阵狐疑,看着自家公子的脸色,暗道公子怎么说起了枭冷和赐香的时候有一点点醋意?
揽月阁中,赐香将那些要需要枭冷一会儿回来炮制的药材整理好,单涛手中拿着一张梅色拜帖急匆匆走了进来。
“师傅!师傅!!”
“这么着急做什么?”赐香直起身来。
“师傅,晏城梅家的帖子!”单涛喘了口气,眼睛却是晶晶发亮,跟了赐香也有一段儿时间了。平日里赐香不光逼着他学习炮制药材的手法,空闲之余还会将一些丹师界药师界的门派琐事讲给他听。美其名曰增加单涛的江湖阅历,有朝一日能有所出息。其实两个人都犯了一个错误,江湖历练从来都不是口头说说而已。
单涛前不久刚刚听了晏城梅家的介绍,晏城梅家是大陆世界仅次于端木家族的丹师之家,九品丹师出了两个,八品七品六品丹师比比皆是。在整个燕都形成了同端木家族分庭抗礼的态势。
端木家族近几年人丁衰落,端木家族极有才华的少派掌门人端木烟雪竟然大婚之日离奇病死,整个端木家族更是一蹶不振。相较而言,梅家老先生却是连着生了六个儿子,其中最小的儿子梅苍云在短短一年的时间晋升至六品丹师,神一样的速度,堪称大陆世界最有潜力的丹师,甚至是未来丹王的不二人选。
此时放在赐香手上的帖子,镶嵌着竹纹的信笺上,落款便是梅苍云的清秀字迹。
“师傅……”单涛抿了抿唇,有点儿小紧张,他也知道这个盖过端木家族势头的梅家,可是怎么会给师傅发来帖子呢?
“听闻赐香姑娘能炼制出五品丹药,本公子甚感兴趣,特请赐香姑娘来双水街荷园小筑一聚,商讨禹州三品丹师晋级一事……”赐香凝眉翻来覆去读了几遍,帖子上还附着一张银质邀请卡,上面金光闪闪的几个大字,禹州品丹大会邀请书。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