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赐香端着一枚安神丹心头将共襄诅咒了百八十遍,连着天上容易令人遐想的月色也是令她看了分外的不爽。
“赐香姑娘来了?”守着门的瑁儿,笑着回头看了一眼早已经焕然一新的珍珠门帘,“我家主上刚才还念叨着姑娘你呢!”
赐香唇角抽搐了一下,尴尬的点了点头:“有劳姑娘通报一声。”
‘公子说了,姑娘什么时候来都可以,不必通报!”瑁儿笑的更是别有深意,一边将帘子轻轻巧巧地掀了起来。
赐香硬着头皮钻了进去,扑面而来的白檀香气让她不禁眉头蹙的更深刻几许。她左右看了过去,上好的羊绒细织毛毡铺满了整个地面,紫檀木雕花二十四幅密棱木屏风,上面画着山水灵动之极。沉香木雕花大床,淡蓝色纱幔重重叠叠,被鎏金帐钩轻轻绾了起来。
床上的共襄身着白色纱衣,眉目如画,气质温润,斜斜靠在织锦迎枕上。纱衣半解,黑色垂落,手中握着一卷书的模样甚是销/魂。
他微微抬了茶色眸子,气定神闲道:“香儿,来了?”
赐香冷哼了一声走了过去,灵儿和瑁儿却是心领神会般的退出了房间。
“果然大手笔,这么快便炼制好了安神丹,快到本公子身边来,这会子正头痛着呢!”本来是哼哼唧唧极其矫情的一句话,在共襄说来竟然着几分迷人的慵懒。
赐香没好气的走了过去,却发现共襄手中紧握着的那卷书册上写着“弃妇十三虐”几个大字。
“你手中怎么会有?”赐香将玉瓶的盖子打开,里面的安神丹果然是上品。
共襄欣赏的看着玉盏中的白色丹丸,散发着淡淡的杜若香气,张嘴便吞了下去。果然入口滑凉,一股子温润柔和的气息缓缓顺着经脉浸润着。舒服安宁的触觉径直抵了头顶,分外的惬意。
“那日被你拿走的《弃妇十三虐》是上卷,这一册是下卷,而且上册那些对付薄情男子的重要手段大多在下册中记载。”
“真的?”赐香猛的要抢在手中,暗道怪不得那几日看完后,总觉的少了点儿什么。
赐香抢夺未成扑了一个空,却不想被共襄故意引导着撞在了他的身上。赐香顿时一愣,眼前的男子那双极其清澈的眼眸,染了三分红尘,却又干净的不似凡尘中人。月色朦胧中,他的呼吸轻缓而又悠长,那般动人,拂过了赐香的面颊有一种令人酥麻的温热。
赐香瞪大了眼眸,咬着舌尖,一阵刺痛传来让她清醒了些,猛地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公子请自重,你这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我吗?”
共襄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眸:“赐香姑娘的话令本公子好生难解,似乎是……姑娘刚才……失礼在先吧?在下可是好好躺在床上的啊!”
赐香知道与这只公狐狸呆在一起吃亏的定是自己,索性闭了唇。可是看着共襄手中轻轻擎着的那卷书册,还是耐不住道:“卖与我吧!”
“好说!”共襄享受着安神丹带来的舒畅,唇角微翘,“加一千粒赐香你亲自炼制的安神丹,本公子可以考虑。”
“滚!”赐香愤而站立,她堂堂七品丹师每天炼制安神丹成何体统?况且是一千粒,还要将他留在身边更长久。
“共襄公子以为这市面上除了你手中的这一卷,本姑娘还买不到了吗?呵!”
共襄慵懒的捂着唇打了一个哈欠:“市面上的书册《弃妇十三虐》我早已经派人买光了。”
“呵!”赐香冷笑,“难不成不能再拓印吗?”
“河阳城所有拓印话本的书局都被我买下了!”
“呵!我不信还不能找人帮忙从燕都带回来……”
“据本公子调查,写这个话本的人是河阳城人氏,还没有传播到其他地方。”
“我找那个写话本子的去!”
“不好意思……”共襄慢条斯理的弹了弹衣襟上的褶皱,“那个写话本子的人被我藏到了一个姑娘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赐香的唇角动了动,终于领教了什么叫真正的卑鄙,共襄能将卑鄙做得这么纯粹,实在是令她佩服。江湖中人人提起共襄都是一朵人蓄无害的美丽小白花,开在清绝高雅的山巅俯视着众生。却不知这个小白实在是城府极深啊!
“好吧!”赐香将他手中的《弃妇十三虐》抢在手中,“不就是一千粒安神丹嘛!只要你有命等着,本姑娘就陪你玩儿到底!”
共襄茶色眼眸中掠过一抹玩味之色,闭上了眼睛,脸上却是柔和之中带着一点儿疏朗的神色。他柔顺的黑色长发顺着一侧肩膀落了下来,遮挡住他绝世的面容,只露出了高挺的鼻梁,描摹出一个淡淡的弧度。
一时间赐香看得有些痴了,随即懊恼的抬起袖子扇了自己一下。
赐香你能不能长点儿心啊?!!被这个家伙骗的还不够惨吗?看样子他是要睡去了,自己再要是戳在这里倒是怪异的很。
她缓缓走到了门边却听身后传来共襄懒洋洋的声音,犹如夏日开的莲,声音中带着几分清冽。
“丫头!既然已经发现了那个女人派在了你身边的暗门子,说明你还不笨!”
赐香一愣,清瘦的身子停在了门边,脊背显得有点儿僵硬。暗道这个家伙若不是通晓万物的神仙便是探查世人心思的魔鬼。他怎么知道自己已经对刚才大厅中表现异常的两个护卫还有那个小丫头莲儿产生了怀疑呢?
共襄翻了个身,面朝里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听闻人说过丹师是这个世界上顶厉害的对手。怎么在你身上表现得这么差劲儿?好得你也是能炼出五品丹药的丹师,竟然沦落到了看《弃妇十三虐》的地步。”
他的话虽然不中听一些,但是赐香却是心头一动,随即叹了口气。
共襄继续唧唧歪歪:“丫头你知道吗?一个丹师最令人害怕的地方便是眨眼间能让人活也能让人……万劫不复……”
赐香的身体猛地一抖。
“一个女人,一个即将要嫁给皇族太子的女人最害怕的是什么?”
“你究竟想说什么?”赐香的声音沉下去几分,他难不成知道了?怎么句句话都指向了端木烟雪?
月影照进来却只能照到共襄修长的清影,他隐在暗色中的唇角缓缓涌出一个笑容,声音似有若无的哼出一个词:“锁情丹!”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