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香醒来时,早已经一片天光明媚,抬眸便是华丽的流苏帐幔,层层叠叠蔓延而下。她猛地坐了起来靠在了床栏边,发现自己所躺着的床榻大的有些夸张。而放置着这张榻的房间更像是一间金碧辉煌的大厅,除了身下的这张紫檀木大床之外,并无其他装饰,只是那壁角窗檐都镶嵌着昂贵的宝石。即便是端木家族的居所也没有这般奢华。
“我的天哪!”赐香忙从床榻边爬了起来,却欣喜的发现自己的手腕脚腕都已经恢复原位。不过她的脸色很快阴沉下来,不知何人周到的似乎过了头,她身上的伤痕被细致的处理了一遍,整个身子被清洗的干干净净,整个衣衫从里到外包括**都换了一个干净。
赐香一阵恍惚,差点儿摔倒在地,所幸自己也精通玄黄之术,检查了一遍身子,知道还没有被人吃了一个干净。最起码女子最宝贵的东西没有丢掉,即便如此还是惶恐的无法自处。
“醒了?”雕花木门缓缓打开,一袭紫衫的枭冷背着光影站在了门边,此时看着他的容颜更是分明。额角边竟然有一朵开到极致的淡金色花纹,映衬着清绝的面容带着十分的诱惑。最关键的是那条深紫色双头蟒蛇,轻轻巧巧地盘绕在他矫健的腰际上,与这诱惑中带着几丝死亡的阴霾。
赐香忙向后退了几步,一想到这个家伙动不动卸人手脚,她实在是怕了他了。更不用说他腰间的怪蛇,有紫色花纹的蛇她不是没见过,只是这种通体深紫色的蟒蛇一看便具有奇毒,她不禁头皮一阵阵发麻。
枭冷看着一袭白纱的赐香,较之昨夜看起来更是灵动绝美,只是眼眸中的那抹惊慌失措,看着令人怜惜。
他唇角牵了牵,迈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婢子们端了一张华丽的案几纷沓至来。不多时一桌子菜摆在了桌面。
雕漆食盒子里放着枣泥山药糕,藕粉桂花糖糕,还有用镶嵌着宝石的银碗乘着酸梅汤。赐香以前最爱喝酸梅汤了,酸梅用桂花蜜糖泡开,加了甘草,陈皮,肉桂制成,在青瓦大缸里用冰水浸泡着。
想到此处不禁口舌生津,明亮的眸子倒也一动不动地盯着满桌子的菜肴。
枭冷缓缓坐在了案几边,腰间的蟒蛇识相地溜了下去,却盘绕在了赐香刚刚睡过的雕花大床上。赐香眉头一蹙,今晚决计不在上面睡了,随即脸色一红,难不成今天这个人还不放她走吗?
再这么圈禁下去,可就要误了品丹大会了。她的万两黄金的报酬啊!她准备开的丹阁啊!她的复仇大计啊!
“赐香姑娘!请!!”
赐香一顿,这人为什么变得如此客气起来?但实在却不过那一桌子好菜,咬了咬唇便迈步走了过去,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谢了!”赐香哼哼道,爹说了,女孩子家礼仪最重要,彰显一个人的修养。即便恨他入骨也习惯性的道了声谢。
枭冷的唇角一勾,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女子,突然唇角的讥诮渐渐淡了下去随之是一抹莫名的深意:“你不怕我在饭菜里面下毒?”
赐香此时正吃得不亦乐乎,头也不抬咕哝道:“我与你无仇无恨,你为何要下毒害我?”
枭冷一愣,这女子难道连半点儿防人之心也没有吗?太缺心眼儿了!不过他还真没有要下毒的打算。不过看她如此信任自己,突然有点点心动的感觉。
至从他毒师的名号在江湖上传出来后,从没有人愿意和他真心相处,具是防着他。也从没有一个人像这个丫头一样对他竟然没有一点儿设防的心思,他顿了顿,缓缓提了筷子夹了菜送到了她的盘子里。
“吃吧!”
赐香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将他夹过来的菜塞进了嘴巴里:“谢了!”
阳光将这两个人的身影笼罩着,间或传来细细咀嚼饭菜的声音,枭冷的心头突然绽出一朵小花,啪的一声裂开了,像是久违了的幸福安逸的味道。
“怎么闯进我的马车里来了?”枭冷语气中的温柔连自己也有点儿莫名其妙,他一向是阴冷的无人能靠近。
赐香一顿,将一只小巧玲珑的水晶虾饺送进嘴巴里:“越狱后辨不明方向,不小心打扰了阁下,还请担待。”
枭冷的唇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越狱?为何下狱?”
“嗯,不小心将河阳郡守的公子打了一顿,他欺负我徒儿……”
“徒儿?”枭冷端着酒杯的手猛地顿了一下,将依然埋头苦吃的赐香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你徒儿一个小孩子,河阳郡守的公子也真是该死啊!”
“那倒不是,”赐香开始对付一条鸡腿,摸了摸油乎乎的嘴巴,“他比我还要大两岁!”
枭冷:“……”你这是在诳我么?
“你来河阳城做什么?”枭冷觉得这个丫头越来越神秘些。
赐香猛地抬起眸子,唇角挂着饭粒,眨巴了一下清澈的眸子,顿了顿:“我……可以不告诉你吗?”
枭冷握着酒杯准备灌下去,此时却不得不停在了那里,转过脸,眼眸中多了几分冷意。
赐香胆怯地看着他,这本就是自己的私事儿,为何要告诉他?
枭冷手中的酒杯轻飘飘的放了下来,沉吟了一下道:“你是不是很饿?”
赐香没想到他会如是问了出来,轻笑道:“嗯!现在吃饱了些,已经饿了两天了!”
枭冷原本冰冷了几分的眼神,突然柔和几许缓缓道:“想必你也吃了不少苦,便留在我的无尘山庄吧!在这里倒是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赐香一愣神刚要说什么,却不想枭冷变戏法似得拿出一个面具,已不是赐香原来的那个廉价的银质面具。而是寒冰蚕丝织就,眼眶处镶嵌着几颗小巧的宝石,却令整个面具更是显出几分流光溢彩。
枭冷摩挲着面具:“你既然带着面具想必也不想让别人看到你的容貌,我嘛,”他勾唇一笑,“自是也不喜欢让别人看到你的脸,因为你的脸只能我一个人看,明白了吗?”
赐香狠狠呛了一下,忙咳嗽了几分将枭冷手中的面具拿了过来,刚刚戴好却听到外面一阵嘈杂。
“冷公子,小弟斗胆亲自登门拜访了!”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濯似玉的声音,共襄依然是那身纤尘不然的纯白色羽衫,顺直的乌发别了一只白玉冠,恰似一位谪仙般堪堪的打开了门立在了那里。
“襄共!!”赐香眉眼间顿显欢喜,这个家伙是专门从青丘镇赶来救她的吗?嗷!万两黄金的报酬终于有着落了。
共襄却是没想到昨夜牵绊着枭冷的那个现如今已经在河阳城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女子竟然是这个傻丫头,一看她那个明显换了的华丽丽的面具更是说不出话来。
“相公?”枭冷的身上渐渐隆起了寒意,这个女子竟然称呼共襄为相公?他修长的指节不知为何竟然攥的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