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香虽然将整张脸几乎遮掩的严严实实,但是那身很显身段的粉色纱衫同蒙着头很显沙漠情调的裹纱实在不相配的很。更是不伦不类,引人瞩目的很。
“小二!!”赐香故意粗着声音可还是掩饰不了固有的清脆悦耳。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颠儿颠儿跑来的小二早就发现了这个奇怪的女人,堆着笑迎了上来。
“上好的客房来一间,准备热水来,本姑娘要沐浴!”她话音刚落,四周一阵**的眼神刺了过来。光看着这女人的身段便令人浮想联翩,还要沐浴,莫不是不知道单身女子这样说可是犯忌讳的事情吗?
“哦……好好……一会儿给您送上去!”
“我饿了,把你们店里面好吃的上得了台面的饭菜弄一桌来,”赐香是真的饿了。呆在魔教的这段儿时间,别的没有丝毫享受到,倒是那些饭菜烧的很好吃。平白的惯坏了胃口,现如今只想吃好的。
“好嘞!您这边请!”小二边走边谄媚的笑道,“正好有间天字一号房,姑娘您看了定是满意的很,您脚下小心!我们这店可是整个镇子里最豪华舒服的住处了,我们凤凰客栈若是排了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
刺啦!赐香刚转过身,破败的穿廊墙壁上不知道何时烂了一个窟窿,上面抽出来的白木茬子生生将赐香脸上的面纱勾了去。
店小二忙停住了步子,整个店里的人声鼎沸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瞪着恼怒不堪的赐香。
“你们店还真的是豪华的很呐!”赐香实在无话可说,索性将那被勾烂了的面纱团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一阵后知后觉的抽气声传来,店小二眼眸中满是惊艳,小镇上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人。看着打扮像是贵族门庭出来的,但是言语举止又带着江湖豪气,江湖豪气吧怎么又觉得傻乎乎的?
“耳朵聋了吗?”赐香眉角一挑,倒也显出几分凌厉来,“还不快去张罗?”
“哎!小的这就去!这就去!您随我来先看看天字一号房,一会给您全凑齐备喽!”
那店小二本来要带着赐香上二楼去,却不想迎面走来一个身穿蓝色锦缎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看上去圆盘脸,卧蚕眉,面目和气一看就是个老生意人。此时冲那小二呵斥道:“瞎了狗眼的,天字一号房在后面的独院中,二楼已经住满了,怎么还要往上面领人?”
这几句夹枪带棒的呵斥登时令店小二的脑子一亮,他看着自己掌柜的那张平板的脸,顿时精明了起来。像赐香这种初入江湖的雏儿,一看就是从贵族门庭中偷偷溜出来的贵家小姐,出手自是因为江湖经验不足而阔绰得很,当然也傻得很。
他也不敢多做疑问,想必老板另有安排?随即忙讪笑着将赐香领到了后院,小池柳丛,虽然是秋天柳树叶子早已经落得干净,可还是带着别样的清静雅致。
赐香暗自运起了共襄传授的内功心法,手指叩向了袖间的那些精巧暗器,不动声色的跟在店小二身边。但是细细看过去,这家店也不像是什么黑店,正经生意人的做派。
一直走到最里面的一排正房,靛蓝色门帘被店小二微微掀了起来,里面的陈设倒也雅致干净。入眼是一方小巧的琉璃屏风,屏风后面是椅榻,罩着蓝色纱幔。
一边的店小二心中七上八下,这间屋子是一个喜好读书的贵公子长期包下来的,那人说来也是奇怪。定期会来这里打个尖儿,出手很是阔绰,但是极其爱干净。绝不允许别人碰触他的东西,今儿老板是怎么了,难不成为了做那活儿也不顾及那贵公子的脾性了?竟然亲自将这丫头带到这里来,这要是被那个贵公子知道了,还不扒下他的一层皮。
“姑……姑娘……您看这……这……天字一号房……如……如何?”店小二心虚,竟然带着结结巴巴的腔调。
赐香看着靠窗户摆放的书案,古琴还有那只镂金鹤嘴筒灯说不出的满意。倒是比住在前面的清净许多,而且这间屋子似乎被人打扫过,甚至在墙角的熏笼中还散发着淡淡的白檀香气。
“嗯,很好,这边倒是清静,”赐香点了点头,拿出随身的琐碎银子赏了小二。
那小二脸色微缓,这丫头别看也是个懂事的,忙陪笑道:“您休息,小的这便安排饭菜和热水。”
店小二刚奔出前院,怀中的散碎银子还没有捂热了,突然后脑勺一阵微风拂过,整个人顿时昏了过去。
“拖走!”一袭白衣胜雪的共襄缓缓走了过来。
昏迷的小二包括整个客栈的上上下下均被打晕了过去,一个个捆绑整齐堆在了倒厦后面的柴房里。
“少主,全部弄死吗?”瑁儿漂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这客栈的老板着实是个不长眼睛的,看着赐香姑娘长得美貌便生了歹心,竟然将她故意诱到后院的空闲屋子。
岭郡依托长渊山脉,又接壤戈雅沙漠,加上是三国交界之处的三不管地带。人员混杂,三教九流,贩夫走卒,虽然热闹但也邪恶。若不是共襄之前在这家客栈常住,知道这家老板虽然面善和气,但最是个蝎子尾巴的主儿。但凡看到美貌女子便想法子掳了去,自己平白占了便宜不说还要将那些可怜女子卖给戈雅沙漠中的头人们做小妾。
之前自己住在这里,晓得这里民风强悍,秩序混乱,但是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道这一次竟然敢在他的香儿身上打这下三滥的鬼主意,他决不饶了这帮瞎了眼睛的。
“弄哑了,卖了吧!”
共襄淡淡的一句话,听在灵儿耳朵里不禁打了个寒战。与其被卖到沙漠中为奴,活的生不如死还不如痛痛快快杀了的好。
“是!少主!瑁儿这就去办!!”瑁儿转身兴冲冲的离去。
“灵儿,吩咐影卫易容成这客栈里的老板伙计,将事情办的利索点儿。”
“是,”灵儿忙退下。
短短的时间,客栈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换上了共襄的人。他负手立在通往后院的影壁旁边,看着那三间正房里柔和的光芒,之前冰冷的唇角微微翘了起来。死丫头!哪儿不住非要住黑店!还住进了本公子经常住的那间上房,不若陪陪你?
共襄心头转着千百回的心思,想着怎么制造一个浪漫的邂逅才能不引起那丫头的反感。想着,念着,脚下的步子不禁冲着那抹光挪了过去。
“少主!!”灵儿身影一闪半跪着挡住了共襄的去路。
“何事?”共襄的声音沉了沉。
“公仪恪来了!”
“哦?”共襄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灵儿知道自己少主越是如此表现其实越紧张万分。他向来如此遇强则强,与高手对峙反而从不慌乱。
“要不要拦下?”灵儿小心翼翼问道。
“呵!拦的下吗?”共襄冷笑,“他能追到这里定是有法子稳住了东昊国老皇派来的人,既然能寻到这里想必那上阳影卫也不是吃素的。他倒是打的好算盘,想着回燕都之前特来找找本公子的晦气,比一个高低分明?嘿嘿!老子偏不如他的愿……”
一边的灵儿梗着脖子郁闷万分,自家公子神神叨叨说什么呢?人家公仪家的长公子早就想揍他一顿了,要还是个男人就正大光明的同公仪恪比上一次,这般躲躲闪闪阴谋诡计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
“放他进来!”共襄微眯着茶色眸子。
赐香沐浴更衣后,美美的吃了一顿,侧躺在卧榻之上半眯着眼想心事。关于魔教,关于枭冷,关于那桩令她极其不舒服的秘辛。但是最令她恐慌的还是关于共襄和桃花夫人的混乱心绪,姑且不说自己有没有能力杀得了桃花夫人报仇,但是心头总是迷迷糊糊觉得自己一定要去南昭,一定要杀了那个贱人。
每一次想到这里,总是异常的纠结不堪。混论的思绪中必然会出现共襄那张妖冶的脸,即便是唇角轻含着的诡谲笑容也令她思虑万千。她这算是着了魔吗?为什么心头这么难受,不想去南昭,不想知道真相,可是有一种力量让她抗拒不了,一条道走到黑。
“啊!心烦!!”赐香从榻上一跃而起,打开了轩阁的门走了出去。院子里的景物罩上了朦朦胧胧的月色,今夜是个满月,很好。
她轻轻按下井阀,涓涓细流便自竹管的一端流了出来。抬起纤纤玉手接了一泓清亮扑在面门上,舒舒服服打了一个哆嗦,之前因为纷乱的心绪略略平定了几许。
身后传来脚步声,赐香猛地转过身子。人生地不熟,任何的响动都要小心为妙。她猛地在手中扣着半包容易致人眼盲的药粉,转身定睛一看却是公仪恪。
锦缎般的银发散落在脑后,几缕垂在肩头,额头上多了一块儿银色的玉抹额。衬着冰雕玉琢的轮廓和极巅冰雪的气质,在这月色撩人中越发不似凡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