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晨曦,赐香终于缓过了劲儿,却发现手脚发麻无法动弹。对面的那个人却是睡得舒服至极,一层浅金色的浮光在共襄的脸颊边勾勒出好看的弧度,他的眼眸微合,睫毛长而翘,微微轻颤着,在光洁的脸上留下一道柔美的剪影。
不知为何,赐香竟然安静了下来,将呼之欲出的咆哮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她看着共襄一时间有些发呆,这个家伙怎么可以长这么好看?娘娘腔也就算了,偏偏有时候英武异常,当世之英豪的气度也及不上他的半分。
“看够了吗?”共襄轻轻拍开了赐香的穴道,随即缓缓坐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赐香脸色登时一红,撇了撇嘴:“别自作多情了!!”
“我昨夜嘱咐你的说辞,可记清楚了?”共襄揉着鬓角,一副慵懒的模样。
“忘记了!!”赐香最见不得共襄这种高深莫测的模样,让她很是讨厌。
共襄一愣,茶色眸子挑了过来,突然缓缓瞪向了赐香:“你确定你没记着?”
“呵!”赐香实在受不了共襄这样子的模样,别过了脸,却在下一刻被共襄猛地擒住了手臂,“丫头,一会儿记得和夜酒酒说你昨晚已经将我收在了帐中,今儿我便是你的人了!”
“什么?”赐香大惊。
“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尤其是你这样的笨蛋!!”共襄下了榻,将那张人皮面具戴好,瞬间变成了唯唯诺诺的十七。
赐香抚着额头,不知道共襄究竟有几张脸,总是将自己隐藏在不被人知晓的阴暗角落中,不嫌累吗?
“可是……”赐香扯了扯衣衫,下了榻,抓起了桌子上的青瓷杯盏倒了一杯茶,“我觉得孤男寡女住在一起怕是不妥,能不能想个其他的法子?”
共襄茶色眸子微挑看着赐香冷笑道:“那么你喜欢每天被魔教的男子戏耍……”他顿时止住了不说话,尾音拖得极其令人遐想。
“够了共襄!你不要侮辱我……”
“嘘!”共襄猛地将她拽到了身边,茶色眸子中多了几分凌厉,看着窗外,压低了声音吃吃笑道,“且不和你吵,等着看好戏。”
赐香的整张脸都被按在了共襄的胸膛之上,白檀香的味道阵阵袭来,她的脸更是红了几分。共襄也觉察出了她的异样,唇角微勾,眼眸中却多了几分不明所以的苍莽。
“香儿,你放心,我不是那种随便毁女人名节的登徒子!”
“……”赐香登时说不出话来,可是心头却是跳跃着一个令她自己也感到害怕的念头。若是偶尔被共襄毁了名节,是不是也没关系?她随即狠狠咬了咬唇,自己都想了些什么?此人断然是不能沾染的,他终究要回南昭,与她来说只是过客而已。
一如他曾经说过的那样,他给银子,她炼丹,两不相欠,如此也好。
“有人来了!”共襄放开了此时有些心猿意马的赐香,轻轻缩骨成了一个清瘦的少年,敛去了之前身上的风华。仅仅是一个长得甚是好看的清瘦少年,仅此而已。
穿着水晶珠子的帘子猛地掀开,心急火燎赶过来的夜酒酒正对上了打着哈欠舒展身姿的赐香。
夜酒酒依然是一抹大红色的嚣张,绯色纱衣将她莹白的脸庞映衬着说不出的奢靡华丽。她此时专注的看着赐香,像是要从她的脸上找到金子似得。
赐香身上穿了一件凌乱不堪的白色中衣,不得不扯了扯衣袖笑道:“早啊!!夜护法!”
夜酒酒看着赐香身后低眉顺眼的十七,又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端坐在梳妆台前整理鬓发的赐香,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十七你去前院回禀右护法,我同赐香大师一会儿便去前厅,”夜酒酒扫了一眼同样衣衫有些凌乱的十七。
“十七,给本姑娘梳头发,传话的事儿且由着别人去,”赐香慢条斯理的捻着手中的象牙梳子。
共襄咬了咬牙,走了过去抓起了赐香的发梢,倒是顺滑如斯。这丫头越来越过分了些,竟然让他伺候着她梳头发。
夜酒酒杏眼圆睁,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今儿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吗?赐香大师转性了?”
赐香经历了昨夜的恐惧,现如今只想将共襄这个绝代高手留在身边防狼之用。
“夜护法,我还真有个不情之请,”赐香微微侧了过身子,也不看共襄的表情,“我看着这孩子甚好,昨夜就收在了帐中,夜护法你看……”
“哈哈哈……”夜酒酒笑的花枝乱颤,突然心情万分的好。她向来将赐香当做了情敌,此番赐香这样多情的表现更是合了她的心意。
“好说好说!别说是一个小十七,赐香你还看上了我这院子里的谁?我一并送给你何如?”
“是吗?还有像十七这样的吗?”赐香脸色掠过一抹惊喜,“这我倒要看看去……唔……”她猛地顿在了那里,共襄将她的头发狠狠扯了一下,登时将她满心看美男的欢喜扯掉了。
“怎么了?”夜酒酒看着赐香瞬间蹙起来的脸蛋,不解其意。
“没事的,没事的,许是昨夜睡多了,呵呵呵……偏头痛……呵呵……”赐香应付了过去,随即道,“还是办正事要紧,至于夜护法院子里的那些男子,改日再看,改日再看,我现如今只觉得十七甚好。”
共襄不动声色的放开了揪在手中的秀发,温柔的梳了起来。
夜酒酒当下也不再提及,猛然间想起一事,今儿一大早倒是为这件事来的。
“赐香大师昨夜可曾听到什么没有?”
赐香装作茫然:“没有啊!昨夜沐浴过后就带着十七回房了,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倒也没什么,就是极个别不长眼睛的进错了地方,已经无碍了,从今儿起赐香大师可是要小心着些,我已经命人加派了护卫。”
赐香心知肚明,只是很遗憾不能亲眼看看绯越穿着粉色中衣夺路而逃的狼狈样子。她也不便挑破,昨夜绯越的那笔帐暂且记下,现如今救出枭冷是当务之急。
“有劳夜护法了,”赐香扫了一眼左右的侍从,将面子上的文章做得十足。既然夜酒酒已经示意她,这院子里前后左右的人都不可靠,那就将这戏唱下去。
另一边红堂堂主的气派府邸,此时却是鸡飞狗跳,混乱之极。开门的小厮被自家狼狈不堪的家主绯越一个窝心脚踢昏了过去。其他服侍的人忙赶了过来,却发现绯越竟然只穿着一件粉色中衣回来了,脸色铁青,本来妖娆的眼眸蕴满了杀意。
“将其他三位堂主请来,我有话要说!!”绯越一边吩咐了下去,一边狠命的挠着自己的胳膊腿,即便是洁白的颈项也被他自己抓出了令人触目惊心的血道子。
“备洗澡水来!放点儿止痒的草药进去!!”绯越只觉得见了鬼了,怎么越来越痒,整个心情糟透了。更烦闷的是,昨夜本来到了嘴边的美人刚要吃下去,却被人偷袭。关键是自己醒来后竟然全裸着半躺在温泉池边。整个夜酒酒府邸上下所有的下人们都将他那羞人的姿势看了一个干净。
毕竟不是自己府上的,否则一个个挖掉了眼珠子送到蛮境喂野兽去。他只得裸着身子从花墙上爬了出去,谁能想到昨夜生生受了一击竟然使得身体的内力也虚弱不堪。
绯越又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牌,这是那个丫头身上掉下来的。
“公仪恪?”绯越的冷汗再一次顺着脊梁骨流了下来,自己许是真的这么衰?动了不该动的女人?
“堂主!洗澡水备好了!”
绯越将玉牌小心收好,泡了一会儿澡,觉得身子上的痒稍稍褪去了几分。换好了衣服后,另外的三位堂主也到了。
他拿着那玉牌顺着穿廊走到了前厅,一进门便直奔正在喝茶的于飞柏而去。要说是他们几个堂主中,于飞柏便是最有心机一个,且让他参详参详 。
“大哥,”绯越虽然混账,但是对这位曾经数度与他出生入死的大哥还是尊敬有余的。
于飞柏穿着一身纯白色锦袍,袖口间绣着的却是红色梅纹,衬着他清雅的气度倒也不失风采。
他微抬了眼皮看了一眼绯越,脸色中竟然带着些许责怪。昨夜他特吩咐这几个人不要轻举妄动,不曾想绯越沉不住气还是闯进了夜酒酒的府邸,伤了不少的人。他心头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些气恼,那个一身绯色活泼鲜明的女子怎么完全站在了恒安那小子的一边。这让他心痛不已,想当初她是那样依赖着自己的。
“昨夜去了夜护法那里?”于飞柏冷冷问道。
绯越尴尬地哼哼了一声:“我觉得那个叫赐香的丫头着实古怪,便想着去探探虚实,没想到那丫头着实不简单的很。”
“梁琼,派出去的人回来消息没有?”于飞柏却是转过头看着一身粗布衣衫的梁琼。
“大哥,消息很快就会到。”
于飞柏点了点头看着绯越:“说了几次,你还是不听,夜护法那边不要轻举妄动。”
绯越嘿嘿笑道:“我知道大哥对夜护法余情未了……”
“绯越!!”于飞柏止住了他的话头,猛然间沉下脸来,“绯越虽然你我情同手足,但是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绯越脸上的狷狂收敛了不少,忙拿着那块儿玉牌捧了过去:“大哥你且过目看看,恒安和夜护法带回来的女人背后是不是有猫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