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心霎时就乐了。
真可惜,白若溪不在。
眼瞅着姜大成朝她扑了过来,姜明心一脚踹开公鸡笼子,一群公鸡顿时喔呜喔呜地扑闪着翅膀朝他扑了过去!
噼里啪啦,稀里哗啦,追着他的屁股啄!
“大婶,给我留两只公鸡,我明天一准来买~”说完,姜明心几个闪身跑出了菜场。
姜大成嗷嗷乱叫着在后面追。
姜明心脚底生风,径直往方哥书屋的方向跑。
这会儿,正是方哥书屋最热闹的时候。
胖瘦高矮各种萝卜头齐聚一堂,围坐在一起看小人书,还有些在拍洋画、打弹珠。
“咦,那不是明心姐姐吗?”
“哎呀,有人要欺负明心姐姐!”
“警察叔叔说了,最近有坏人找明心姐姐的麻烦,肯定就是那个胖冬瓜!”
“走,拿上我们的武器,打他去!”
几个流鼻涕的小胖墩,带着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娃娃,拿起地上的树枝就朝着姜大成大喊着冲了过去。
姜大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豆丁们围了个水泄不通,狠狠挨了一顿抽。
“哎呀,哎呀,谁家的熊孩子?住手,别打啦!”
“再打俺要还手了!”
见姜大成变成了一个大花脸,姜明心这才拍拍手,把孩子们都喊了过去。
从荷包里掏出一把花生糖,一人发了一个。
“大伯,你还是赶紧回去跟人家解释清楚吧。我怕再耽搁下去,你就得请人家吃晚饭了。这亲事没说成,还得赔上一顿饭,多不划算啊。”
姜大成满身的鸡毛和树枝留下的划痕,狼狈到了极点。
猛喘了几口气,狠狠啐了口唾沫:“恁个赔钱货,陪人睡觉赚钱的下贱东西!好心给你说门亲事,恁不识好歹,还要跟家里人作对,这辈子都别想嫁出去了!”
“还有这群小兔孙,敢打人,真该一个个塞回他娘的屁眼里去!”
姜明心两眼一横,冷下脸道:“你骂我就骂我,骂他们做什么?当着孩子的面也能满口污言秽语,我看你才是最不要脸的。”
姜大成还想再骂,被赶过来的姜福拽起胳膊。
“爸,咱们还是走吧。这要是惊动了他们家的大人,你不得被打得更惨啊!”
说时迟那时快,这群娃娃都是住在附近的,他们的爷爷奶奶听见外面的动静,举起拐杖或擀面杖就赶了过来。
“谁敢欺负俺家乖孙?”
“哪个鳖孙骂人?”
“流氓,流氓在哪?”
姜大成一看这阵仗,赶紧脚底抹油跑了。
姜明心心有余悸地摸了下胸口,对街坊邻居道谢:“没事了,我大伯刚刚想逼我去相亲,我不愿意,他想强行带我走,被栓子他们几个赶走了。”
几个小胖墩立刻骄傲地挺起胸膛。
“明心姐姐你放心,不用怕,我们可厉害了,绝对不会让坏人欺负你!”
姜明心高兴地掐了掐他们的小脸蛋。
“那明天的小人书免费,你们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好耶!”
待小崽子们都安静下来,几个老人家拉着姜明心坐下来,说了几句体己话。
“孩子,你受苦啦。昨晚俺们在电视上都看到了,虽然声音跟你平时的不一样,但那胳膊,那脖子,那腿,一看就是你呀。唉,老天爷真不开眼,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摊上了那么一个爹?”
“你爹不是个东西,现在瞅着你大伯也够呛。不过你不用怕,要是他们还敢伤害你,就告诉我们!”
“对,咱们几个老东西虽然年纪大了,但身子骨还硬朗,实在不行就报警,把你大伯也给抓起来。这时候给你说亲?哼,他肯定不安好心!”
姜明心的心底暖烘烘的,“谢谢卢奶奶,张奶奶,李大爷……你们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他们呀,再也欺负不了我啦。”
她早已不是孤军奋战。
身边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站出来,帮助她、保护她。
她要做的就是继续坚定地往前走,变得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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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城县公墓。
邢昊东拎着一瓶二锅头,来到老班长的墓碑前。
一口一杯,转眼就喝下去一小半。
自从凌晨和姜明心吵过架,他就一直没能睡着。
脑子里思绪翻滚的,都是那些军营里的往事。
“老班长,我有些日子没来了。最近,我遇到了一个姑娘,她漂亮,大胆,牙尖嘴利,咄咄逼人。身板虽然瘦了点,但动起手来真不含糊,更有意思的是,她竟然一点都不怕我。”
“你知道的,我曾经板着脸吓哭过文工团的女兵,从此以后就上了她们团的黑名单。说来可笑,我本来也不喜欢那样花枝招展的女人……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不能信,这是我爸在我十八岁那年告诫我的。”
“我妈当年多漂亮啊,远近闻名的大美人,那么多优秀的追求者里,愣就看中了我爸。其实他们也恩爱过几年,只是后来,她受不了我爸常年不在家的寂寞生活,丢下我和姐跑了,听说去了国外。所以我告诉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喜欢漂亮的女人,所以以前只要一看见你炫耀对象,我就嗤之以鼻。”
“但现在我有点迷茫了……姜明心说得对,我不该因为难过和伤心,就胡乱揣测并且诋毁一个根本就不了解的女人。要是她不够好,你应该也不可能看得上。偏见,我对她确实有偏见,而且不知不觉在这三年间越积越多。”
“我说了那么久你心上人的坏话,你怪我吧。我迁怒于周素云,何尝不是因为我接受不了你的死,更原谅不了近在咫尺却没能把你救下来的自己?”
邢昊东自嘲地勾唇,摇了摇头,又闷了一口酒。
他这人一喝醉就容易话多,这会儿也就是江斌不在,否则一准笑话他。
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望着天边的夕阳逐渐消散,他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微风拂过山岗,英勇的战士们正在静静酣睡。
邢昊东踩着树影一步步地往前走,陡然有一抹纤瘦的身影,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她应该是冲着老班长墓碑的方向来的,可一看到他,就立刻转身走了。
“谁?”邢昊东登时一个激灵,全身的血液冲向天灵盖。
“周素云!”
他急忙拔腿往前追,但因为酒精的影响,跑着跑着就迷了路,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等晚上回到招待所,洗完澡清醒了些,邢昊东努力回想,才觉得那背影,似曾相识。
江斌冲了杯蜂蜜递给他,“你丫的,一个人上哪儿喝酒去了?”
“公墓。”
“……啥?”
“公墓。”
江斌的五官扭曲了一瞬,“老班长可真够倒霉的,以前被你每天气得跳脚不说,死了还要当垃圾桶,听你唠叨这些感情问题。”
邢昊东皱眉踢了他一脚,“滚蛋,什么感情问题。”
“哎哟你就别装了,不就是跟姜明心吵架了不知道该怎么哄吗?老班长那木头疙瘩,嘴巴比你还笨,能教你什么啊?再说了,你也听不见他说什么啊。”江斌挑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爱情专家,专门为您解疑答惑。”
这回,邢昊东直接一脚踹在了他的裤裆上,“神经病。”
“啊!”江斌慌忙躲闪,好险没断子绝孙。
就在两人扭打成一团时,桌上大哥大响了。
“我是邢毅,邢昊东那个小兔崽子呢?让他接电话!”